“你这婆娘,管什么闲事,走跟我回家。”大娘话刚落地,一黝黑的男人狠狠瞪她一眼,把她拖出人群。
有人同情,有人看戏,更多的是默然。
辛盼握紧辛小弟的手将他挡在身后,隔绝曹威阴狠的视线。
对着大娘离去的方向轻声道了一声谢,她眉心微微蹙起,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小年纪就这般性情,长大还了得,曹广仁若是还有半点良知就应该大义灭亲,把这不合格的儿子赶紧处理了,省得出来祸害别人。
眼瞅曹琳琅还没有动身,有几个贼头贼脑的男子一步三回头的往曹家方向跑去,辛盼冷笑,总有些人喜欢助纣为虐,巴结讨好权贵。
她环视周围百姓一圈,突然想起这场景还真有些熟悉,当年她去小村落隐居,本地人对外地人本就排斥,认为她分走了大家的财运,尤其是在她成名后,你无法想象人心可以脏到什么程度。
有人说她哗众取宠,说不准是在城里当小三情妇,丢人丢得待不下去,才跑到这山沟沟里苟且偷生。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猥琐至极的男人,在她门前乱晃,用那种恶心人的眼神打量她。更有甚者夜闯,想强迫她就范,要不是她当初特意花了好多钱去学功夫,恐怕那人真就得逞了。
结果这人事后反而倒打一把说是她勾引他,召集村民声讨,也是这样的场景,她在中间被各种目光打量,好意,坏意,威胁她,恐吓她,让她死。
唯一不同的是今日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弟弟,家人。
辛盼扭头看着辛小弟,见他眼中并没有惧意,松了口气。
“一会姐姐跑,你也跑,知道吗?”
辛小弟抬头,“嗯。”
看来这次林伯父跟爹爹的计划要被她打乱了,辛盼心里叹了口气,牵着辛小弟上前走到曹威身前,低头弯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笑,“怎么曹公子这是自己不行,要叫你爹出马了?”
曹威挣扎着想起身收拾她,刚一动弹,站在一边的辛小弟一脚踩上他的肚子,曹威刹那间差点背过气去,胃里一阵翻腾,肚子里的存货像是要逆转倒流,顺带臀部后面一股恶臭的气体“噗——”汹涌喷发,他扭头朝地干呕。
“咦……”
百姓避让后退几步,纷纷捂住口鼻面露嫌弃。
辛盼也嫌弃的不行,领着弟弟后退,大声道:“既然曹公子今日非要跟辛家为难,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麻烦曹公子多带点人,我在家中等曹公子大家。”
话落,她拉着弟弟转身就跑,清脆的声音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等会见!”
留下气的要死的曹家姐弟和津津有味看戏的崔莹,辛盼赶着回家报信。
她刚走没一会儿,那几个通风报信的男人领着曹家的家仆赶到,贴身小厮七儿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扑到曹威身上,哭喊的宛如死了亲爹,“啊……公子……我英勇不凡聪明绝顶的大公子!是谁!竟敢动老虎的臀部,七儿定要给公子报仇!”
曹威浑身一震,身体的洪荒之力瞬间觉醒,一巴掌拍在七儿背上,“好小子,爷平日里真没白疼你,来给爷当坐骑,咱们去辛家找那两个小兔崽子。”
七儿的脸一僵,悔恨的泪水从眼眶中滚滚落下,“公……公子……”
“快点,别惹我生气。”曹威不耐烦的警告他,顺手又指了一个家仆。
被选中的家仆也跟七儿一样,一脸苦像,就跟被迫上战场的兵卒。
曹威半大的小子,那体重已经赶超成年人,反观被选中的两个家仆,皮包骨头一阵风就能吹到,有年长的家仆面色不忍,却不敢吭声。
七儿与另一人交叉手咬着牙颤巍巍的抬起曹威,额头青筋暴起……
曹威坐在两人手上,豪情万丈,“驾……跑……跑起来……”
两人不敢不从,使出吃奶的劲抬着这头肥猪往山底下的辛家跑去,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紧跟而上,这五平县的村民说来可笑,反抗的本事没有,看戏不怕死的精神倒是十足。
而早已经赶回家的辛盼将情况告知辛父后,正踹踹不安的在辛母怀里,看着转圈沉思的辛父。
辛父神情严肃,停下脚步看向黑衣,“黑大侠,可能需要你提前出手了。”
黑衣对这个称呼皱了皱眉,“叫我黑衣就行,打家劫舍算不得什么大侠。我出手可以,但你们有可能被怀疑。”
刚才辛父就是在琢磨这个问题,把人绑了简单,怎么撇清辛家的关系呢?
“这样,到时你当众打我一掌,可否控制好力道?”
“可。”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武功到了一定境界自然可以收放自如。
事情就暂且这么定下,虽简单粗暴,但有些事越是简单越不容易让人起疑,就算有人怀疑,也可用这受伤一事去堵住悠悠之口。
辛盼辛母等人按照辛父的安排藏在屋里,独留辛父与辛大哥在外面等着曹威带人过来。
“娘——”辛盼不安,她不知道今日自己是不是应该忍让,不跟曹威直接杠上。
辛母将两个孩子一起搂在怀里,语重心长的对他俩说:“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了,遇到曹威这种狠毒的人,万不能忍让。你退一步他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狠你要比他更狠,才能让他怕。这是在你能打败他的情况下,同理,如果实力不够,可不能逞强,走为上策。”
“平哥儿知道,姐姐也是这么说的。”辛小弟高兴的跟辛母分享姐姐的厉害,把辛盼卖了个底朝天。
辛盼摸摸鼻子,心里发虚,她是不是表现的太不像个孩子了?不说古人都早熟嘛,应该不会被怀疑吧?
辛母惊讶的表情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暗色,“盼姐儿真棒。”
“嘿嘿……”辛盼羞涩的笑了笑,也没有否认。
辛盼的容貌大多是继承的辛母,只是现在年纪小还有些圆润,跟比她大的林静婉自然是没法比,但也是可爱的,小孩子没有不可爱的,不可爱的小孩只是因为他有不可爱的父母。
辛母看着闺女的脸怔怔出神……
屋外
曹威带着人终于出现在不远处,辛大哥难得放下总不离身的书卷,拿着根竹竿一马当先的站在辛父前头,哪怕都已经安排妥当,也没有让长者打头阵的道理。
孝道不是光嘴上说说。
他注视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平时温和的目光也变得锐利,小小年纪已具有自己的气场。与曹威形成显明的对比。
七儿脸色苍白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扑在地上,双腿更是抖的不像样。一步一步沉重的仿佛脚下的印迹不是水印,而是刺目的血水。另一个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生而为奴,除了偷生,还有什么……
曹威不满两人的慢腾腾,也不知他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马鞭子,一鞭子甩到七儿的身上,那鞭头擦过七儿的脸颊停在胸口,血痕裂开,血肉翻出,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在湿透的身上。
他闷哼一声,咽下到嘴边的痛呼,眼中的麻木像被一道闪电破开,彻骨的恨意显露出来,又被他低头隐去。
勉强加快脚步,看着眼前的辛县令一家,他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曹威冷哼一声,示意七儿两人蹲下放他下来,接着仰着头派头十足的走到辛大哥面前,\"识相的,把那两个兔崽子给小爷交出来,哄得小爷高兴,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五平县再没有辛这个姓。\"
“呵,我看曹公子是猪食吃多了,脑子里都是饲料。”
“嘶——”这辛家的人咋一个比一个嘴毒,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跟着看戏的人,被辛大哥一句话震的一个倒吸气,若有所思的猜测不会就是这臭嘴得罪了华都的贵人,被赶来这五平县吧?
曹威一看这家人就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吸取在辛盼身上的教训,大手一挥,喝道:“给小爷上,打死有赏!”
家仆们面面相觑,两边都不想得罪,毕竟这是朝廷命官,事情一败露,曹家有人保,他们这些小喽喽肯定是顶罪的炮灰。
然身在霸权之下,也没有他们选择的余地,抗命也是一死。
只能硬着头皮上。
风起云涌,剑拔弩张,一多一少两队人马即将要搏命之际。
黑衣从人群后踏着众人的肩膀,飞身扑入站圈,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兵器,一阵“叮叮叮”的乱响,曹家家丁一倒一大片,剩了一人一瞅就他自己还站着,眼睛一闭“扑通”倒地,颤抖的身体唯恐黑衣再给他补上一下。
黑衣:“……”默默收起手里的暗器。
惊吓的张大嘴巴的曹威,还来不及擦留下来的口水,颈侧劲风袭来,一股寒意直上心头,还来不及惊呼,黑衣一个手刀上去,人软绵绵倒下。
围观人群吓的“呼啦啦”的散开,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有人不怕死的伸着脖子。
辛父知道这个时候就是他出场的最佳时机,“且慢,好汉手下留人,此人是我五平县的村民,你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娘嘞个腿!
这怕不是个傻子!
这个时候你出什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