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尘意外的挑了下眉眼,他也不知道萍儿这丫头怎么对严修敌意这么大,带的阿岁跟着一起紧张兮兮。
“你们跟着我,估计就一起被魔物给吃了,连骨头都剩不下。”
萍儿闻言,悄悄抱紧自己的手臂,“啊?公子你们遇见魔物了?”
莫染尘轻轻点头,见萍儿和阿岁的神色转变,心知自己已经不必再多说了。
“所以是仙君救了公子?”阿岁张大了眼睛,刚才还存在的恐惧已不见,反而多了一丝崇拜,“仙君太厉害了!能打走魔物!”
“昨夜,还是仙君施了仙法,公子才能转危为安,不然少不得一番折腾。”安伯也适时的站出来说话。
萍儿绕着手指,半低着头说道,“既然仙君救了公子,那就是我们山庄的恩人了,那什么,阿岁,你可不能没事对恩人红眉毛绿眼睛的。”
阿岁指着自己,憋红了脸,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公子,您看她……”
莫染尘但笑不语,听他们吵闹了一会儿,制止不住喉间的腥甜,掩着唇咳嗽起来。
“公子!”
安伯赶忙上前倒水,其余两个人也顾不上斗嘴了,紧张的守在床榻边,直到莫染尘不再咳嗽,才松了口气。
虽说莫染尘醒了,身上的热度也退了下去,可身.子还是虚弱的很。他自己都习惯了,一旦有外在的力量影响魂魄,少不得要在床上躺十天半个月。
不论是祛寒的药,还是补身的汤,到莫染尘这,都没有半点作用,只能等着莫染尘自己恢复。但就算莫染尘的身体状况像是一个无底洞,山庄的人还是不知疲倦的熬药熬汤。
晌午过后,莫染尘靠在床头小憩,迷迷糊糊间听见屋子里的动静,抬了下眼,瞥见床边的一撮白毛。
莫染尘慢慢张开双眼,就看见年年扒在床边,直勾勾盯着他瞧。
“我没事了。”
莫染尘伸出手,在狐狸脑袋上揉了揉,“别担心。”
年年呜咽一声,蹭了蹭莫染尘的掌心,小眼神儿更加委屈。
莫染尘笑道,“知道了,没陪你玩,等过几日我能下床了,就陪你玩。”
年年眯着眼享受莫染尘的抚.摸,突然,他曲着四肢,跳向一边,警惕的瞪着门口。
莫染尘随它望向门口,刚好看到严修推门进来。
“公子今日气色看上去不错。”
莫染尘颔首,“劳仙君挂念,再有几日便可恢复如初了。”
严修点点头,看见年年时,又皱起了眉头,“公子修养期间,还是不要与走兽过于亲近为好,以免影响休息。”
莫染尘对着年年挥了下手,“去找阿岁玩。”
年年瞧了瞧严修,又看看莫染尘,溜着墙边儿跑了出去。
“上次发现的火种可有用处?”
严修径自坐于榻边,“对探寻魔物出现的方位很有用,只是尚无法寻到招魔的源头。”
如果招魔的是个凡人,只要他不施展禁术,就不会有魔气,除非赶在他招魔的时候,否则真的很难寻。
“莫公子可是觉得无聊?”
莫染尘诧异的应了声,他确实是有些无聊,可他自问并没有表现出来。
“以莫公子现在的身体,不宜出门。”
这个他自然知道。“我已经……”
习惯二字尚未出口,便听严修说道,“公子可喜下棋?”
莫染尘茫然的点头,“尚可。”
话音刚落,只见严修一挥衣袖,棋盘端端正正的浮于榻上,只要莫染尘稍一抬手便可以触碰到。
“不如我与公子对弈几局,打发时间。”
有事情解闷儿倒也不错。
莫染尘抬手,“仙君请。”
随着棋盘上黑白棋子各镇一方,双方的局势愈发的焦灼起来。两人僵持不下,谁也进不得一步。
这一局就下了一个时辰,都未分出胜负。
严修紧盯着棋盘,越是攻不过去,越是兴致盎然。
莫染尘看看棋盘,再偷偷瞧了眼人,心想自己是把这人的棋瘾给勾起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人的棋局依然如初,莫染尘轻轻叹声气,觉得有些乏了。
人一旦乏了,就没了继续绕圈子的心思。他执起一颗白子,在众多黑白交错间,轻巧落下。
“承让了。”
严修微微眯起眼,“你赢了。”
“侥幸而已。”
见严修那副意犹未尽的神情,莫染尘往床榻里面挪了挪,双目微合,好似强撑着睁开。
棋瘾可是勾不得,依着这人的性子,不真真正正赢上一次不会轻易放弃的。想他当初的棋艺还是自己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的棋艺是有长进,但还是差点火候。
莫染尘都想好了,万一严修还想再来一局,他就顺水推舟,故意输掉便是了。
“莫公子可是累了?”严修没有在棋局上停留太久,见到莫染尘面容上透出一丝乏累,直接挥袖收了棋盘。
“想要赢仙君着实不易,废些神罢了。”
严修将被子拉至他的胸口,“是我考虑不周,让莫公子劳神了。”
“公子!公子!”
阿岁欢天喜地的跑进了屋,手里还捧着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公子,您看!”
猛然瞧见严修也在,阿岁立马乖巧站好,“见过仙君。”
后面跟进来的萍儿就显得稳重多了,她把手上的花环放到床榻边,“公子您看,这是我和阿岁编的,拿来送给公子。咱花园的花开的比往年都好,等公子能下床了,一定要看上一看。”
“萍儿姐的给公子了,那……我这个就给仙君吧。”
阿岁献上花环后,搓着手回到原地,不安的往严修这边看。
严修扫了眼手上的花环,没有还回去,算是默认收下了。
用完晚饭后,莫染尘屏退了下人,独自待在房中出神,手指无意识的捻过花环上的花瓣。
听到两声扣门声,莫染尘回了神,“请进。”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严修单手环抱着一个白色的瓷瓶进了门,另一只手拿了一捧花。没有一枝重样的。
他这是把山庄里的花,每种都摘了一朵?
“仙君这是?”
瓷瓶里撞了半瓶子水,严修将花都插.进瓶子里,放在了小桌上。
“何必等能下床再看,这样一抬头便看到了。”
所以他是特地去摘了花过来?
“多谢仙君,今年的花开的是比以往要盛。”
严修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点头,“待你身体好些了,我再来找你下一盘棋。”
他就知道,以前这人便总缠着自己下棋,虽然从来没赢过他,还是乐此不疲。
“仙君居于高山,想必是常与同门在切磋棋艺吧。”
严修淡淡的说道,“以往,师尊尚能与我对弈几局,后来师尊去了他处,便再没有人能与我对弈?”
“仙君的同门师兄弟呢?”
严修略带嫌弃的说道,“他们都不曾赢过我,无趣。”
罢了,在他离开之前,再与他下上一盘便是。
“自当奉陪。”
莫染尘修养了数日,终于可以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稍坐,顺带观赏一番花景,特别是春雨过后,花圃里的繁花更是娇艳欲滴,芬芳可人。
“公子,您命人摘的花和青梅都备好了。”
莫染尘的面前摊放着一箩筐的花瓣和青梅果,桌案边还配有少许的酒酿和瓷器。
下人们把花瓣和青梅都倒在事先准备好的扁筐中,放在太阳下晾晒。
“公子,这次要制新的香吗?”
以往,莫染尘从未叫人摘这么多花来,都是以青梅为主。
莫染尘坐在摇椅上,单手支着头,“花香混合青梅的味道,会比以往的香气更特别。”
调香都是由下人来做,莫染尘只是在一旁看着,随时告诉他们怎么做。
修尘山的人闻着味道就寻到了东厢后院,他们来时,调香才刚刚开始。
香料完成之前,他们闻到的都是分开的香味,一会儿沁香,一会儿酸甜,虽都是好闻的气味,但多翻交替也叫人嗅觉有些吃不消。
“公子调制的可是青梅香料?”严修在山庄住了这些日子,早就发现了山庄里无论男女老少,腰间都会别一个小香囊,隐隐有青梅佳酿的香味。
“正是。”莫染尘见下人们已将花瓣和青梅都装进瓷器中,便开口道,“倒入酒酿,用小火烧制。”
“是!”
随着器皿中的佳酿一点一点被熬干,酒酿的味道将青梅和花香包裹住,三香融合,焕发出一种新的香气。
离百步之遥,也能隐隐嗅到其中发散出来的香味,但这种香味却不浓郁,反倒是清新淡雅,令人心神宁静。
“仙君觉得这味道如何?”
严修扫了眼莫染尘腰间的香囊,“香味上佳。”
第一个装好的香囊已经被交到莫染尘手上,他放到鼻下嗅了嗅,“还不错。”
他将香囊放于桌案后,转眼间就被严修拿了去。
严修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味道我很喜欢,公子可愿相赠?”
这人都直接上手了,他还能说不能吗?
“仙君喜欢的话,就给了仙君也无妨。”
“如此,多谢莫公子。”说着,严修便将香囊放于怀中。
莫染尘眨了眨眼,他其实是想说,香囊尚未封口,还差根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