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苏若瑾有了身孕,李大夫由府里最清闲的人,变成最忙的人,因为顾成钧经常会询问她关于苏若瑾的身体状况,偶尔还要提一些刁钻的问题,李大夫为了能准确无误的回答顾成钧的问题,只能经常跑去给苏若瑾号脉,于是经常能看到李大夫跑去主院。
而恰恰相反,苏若瑾则顶替李大夫,变成了府里最清闲的人,顾成钧担忧她过于劳累,没有让她继续操劳府中庶务,就连六月份顾成浩的大婚,也没有让她插手,只说府里有顾父顾母在,还有管事们帮忙置办大婚之事,用不着她操劳,于是苏若瑾便彻底清闲下来。
人一闲着,脑子就会胡思乱想,苏若瑾没事做,便开始琢磨书里的剧情,她刚穿书时,对后续剧情不了解,便从没有细想过,上次她回到从前的世界,已经将小说又看了一遍,书里的大致情节都大概知晓,回来后脑子便不由自主将书中的情节和现实的情节进行对比,尤其是关于大晋国破的事情。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她了解剧情,知道大晋国破的事情,便不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她不希望大晋灭亡,于是仔细梳理大晋灭亡的原因,从而找出解决的办法。
越是琢磨书中剧情,苏若瑾发现,随着顾家没有如书中那般家破人亡,大晋的命运也悄然发生了改变,而这一改变与顾成钧有着莫大的关系,是顾成钧不知不觉将导致大晋灭亡的因素扼杀在萌芽中。
其中一个因素,是前年大晋攻打西域的胡哈尔,在此战役中,顾成钧斩杀胡哈尔三王子,此战告捷,他也被封为定西侯,而书里面,当时顾成钧被冤枉通敌,并没有参加此战役,大晋不敌胡哈尔,兵败如山倒。
另外一个因素,是去年北蛮人占领大晋北边一个名为宁丰卫的卫所,趁机南下攻打大晋,当时顾成钧恰好在北边巡视卫所,当机立断领兵驰援,挡了北蛮人的进攻,而书里面,北蛮人长驱南下,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攻打到了京城附近,导致嘉丰帝等人差点被人一锅端。
这两件事情,都因顾成钧参与其中,而发生了与书中截然不同的结果,加上顾成钧掌握军权后,对卫所的管理也越发严格,禁止卫所军户被当地权贵公器私用,且卫所军户的操练程度也比以往多,军力得到提升,在面对别国进攻时,应该能抵挡住。
唯一让苏若瑾担忧的地方,则是东南沿海一带,此地海上贸易发达,但是倭寇经常来犯,且海盗横行,书里曾经提过,大晋灭亡的最关键战役,就是倭寇海盗勾结,打了大晋一个措手不及,溃不成军。
苏若瑾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突然记起一件事,过年前,顾成钧曾经提过要带她去江南游玩,当时她只顾着高兴,完全没想过顾成钧军务如此繁忙,怎么可能有空陪她去江南玩,现在看来,他要带自己去江南,并非游玩这么简单,恐怕还另有目的。
苏若瑾心中存疑,晚上休息的时候,便问了顾成钧此事。
顾成钧当时在揉她的腰,一听到她提江南的事,手上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面露难色,似是有难言之隐,最后还是开了口:“我有一事,正好要与你商量。”
“莫非是关于江南的事?”苏若瑾猜测道,她刚提了江南的事,他就说有事要与她商量,只能是江南的事。
“你有孕在身,前往江南定是不成了。”顾成钧说到此,停顿了一下,没往下继续说。
苏若瑾双眼灼灼看着他,听他接下来说的话,顾成钧很少如此犹豫,想来接下来的话应该很重要。
“东南沿海一带,有些军务需要我亲自过去处理,本来打算南下时,顺路带上你去江南,现在你有了身孕不能舟车劳顿,但我去东南的行程早在过年前就定下,所以非去不可。”顾成钧担心她不能去江南而感到失望,于是补充道,“此次不能去江南,等我们以后有空了,我再陪你去。”
苏若瑾倒没有很失望,她去江南的初衷,只是为了解她的思乡愁,现在她已经见过家人,知道他们过得安好,这样的执念已经慢慢放下了,现在她最关心一件事:“你要去多久?”
顾成钧握住她的手,艰难开口:“短则半年,长则一年。”
“一年啊……”苏若瑾轻声低喃,语气非常低落,“一年后,我们的孩子都几个月大了。”
半年还好,还能赶上她生产,一年就太长了,错过孩子的出生,错过孩子的满月,一想到她要一人独自面对生产,苏若瑾便感到有些冷。
看着她要哭不哭的表情,顾成钧心口一痛,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保证道:“我会尽快赶回来。”
苏若瑾轻叹一口气,趴到他怀里,反过来宽慰他:“不用担心我,我在家里很好,有很多人照顾我,现在府里只有李大夫一人,待大哥成亲后还有大嫂呢,至于产婆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母亲和婆婆已经替我找京城里最好的产婆了,白雾和青霂她们也正在做小孩的衣服,不过,你这个当爹的,去了东南之后,闲暇时可要记得给孩子取个名,也不知是男孩女孩,你都取一个吧。”
顾成钧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很长的话,心里懊恼不应该现在告诉她离京的事,不过若是苏若瑾不提及江南的事,他也不知怎么开口跟她说,只能尽快解决东南一事,赶回来陪她生产。
苏若瑾没问他什么时候离京,只是第二天起来后便让白雾他们收拾顾成钧的行李,又让人到外面找来许多东南沿海的风土人情和消息,将这些一一定成小册子,以供顾成钧阅读了解东南的基本情况。
她虽然不能告诉顾成钧穿书的事,但她可以将书里提到的情节,比如沿海一带海盗的名号、藏身之处以及倭寇打仗时惯用的伎俩一一掺杂到这些小册子当中,偶尔两人闲聊的时候,她也将这些书中的剧情,当做奇闻异事说给顾成钧听。
顾成钧对于她说的话自然是句句记在心里,也正因为此,在之后的东南沿海的巡视中,他很快发现倭寇和海盗勾结,意图攻打沿海卫所的计谋,并轻松瓦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后将海盗剿灭干净,又挫败倭寇,当然这是后话了。
二月中旬,顾成钧乘船前往东南。
顾成钧离开之后,苏若瑾没有想象中难过,每天过得还算惬意,虽然她不继续掌管府里庶务,还是经常有人来找她,跟她说最近发生的事,还全都好事。
比如庄子今年夏收很好,又添了一大笔进项,全都是夫人管理有方。
又比如赵之航带领的商队开辟了一条新商道,每天赚得盆满钵满,都是因为夫人支持赵公子买商船才能发展得如此快。
还有人今天听到了一个好的笑话,硬要过来说给她听,直将她逗乐了才罢休。
苏若瑾刚开始还有些不解,为何全都跑来陪她说话,说的还都是一些好事,不是夸她如何聪明能干,就是说笑话都她,后来她就问了管事,管事说这是顾成钧交待他们这么做的,顾成钧说他不在侯府的时日,要他们帮忙逗乐她,让她每天都能开心,待他回府后,人人都有赏。
竟是如此,苏若瑾哭笑不得,同时心里却甜如蜜,她没想到顾成钧还做了这样的安排,不过也正因为此,她在孕期里,过得很舒心,的确是冲淡了顾成钧没有陪在身边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