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被罚,杨贵妃禁足,几家欢乐几家愁,还有一家拍着胸口暗道幸好幸好,这一家便是江家。
江家现在仍旧心有余悸,他们差点就与杨府定亲,险些得罪苏若瑾,之前江柔提及若是与杨府定亲,势必会得罪苏若瑾得罪顾家之后,江家长辈不屑一顾,没有把话放在心上,仍旧抱着与杨府定亲的念头。
他们认为苏若瑾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拿杨府如何,毕竟杨府背后还有杨贵妃,那可是嘉丰帝的宠妃,谁料杨府竟然做出污蔑苏若瑾克夫之事,还让人找到了证据,最后苏家以此为借口,狠狠地进行了反击。
江母偷偷问过江柔,是不是早就知晓苏若瑾打算对付杨府的事,否则当初她拒绝亲事的态度也不会如此坚决。
江柔点点头,并将当日与苏若瑾交谈的内容,简单地说给她听。
当听到苏若瑾提及杨家五公子有很多姨娘同房,不是女子的好归宿时,江母轻轻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后道:“在这世道,想找到不纳妾的男子谈何容易,有一个家世门第好的人就已经不错了。”
顿了顿又叹了口气,“罢了,经过此事,与杨府的亲事必定是结不成了,只是有些可惜,你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条件好一点的人家。”
江柔张了张口,很想告诉母亲不要着急她的亲事,会有人来江家提亲的,这个人还是一个很好的人,一个很尊重她的人,顾成浩得知有人向她提亲之后,情急之下表明心迹,说等过了年便让家人上江家提亲。
江柔按捺住了想要告诉母亲的冲动,顾成浩并无功名在身,却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弟弟,只要顾成钧不倒,顾家就是京城一个显赫的存在,江家若是与顾家联姻,祖母他们应该很满意了吧,再也不能逼迫她了。
过年吧,快些过年吧,过了年就是顾成浩二十五岁生辰了。
在江柔盼着过年的时候,京城又下了一场雪,天也更加冷了。
随着天气变冷,苏若瑾也变得更加懒,若是没有急事,断然不会踏出房门一步,整天窝在屋子里取暖,屋里铺了地毯,旁边还放着熏笼,懒洋洋地靠在上面,一动根手指都不想动,仿佛一只慵懒的猫。
若是出嫁前,白雾看到她这幅模样,定会出声提醒她,身为侯府嫡女,坐姿理应端正,规规矩矩不能出现半分松懈,免得他人瞧见了说闲话。
可是现在,白雾却视而不见,谁让她们夫人是侯府主子,掌着整个侯府,侯府大小庶务都是夫人说了算,夫人想怎么坐就怎么坐,只要她舒服就行。
苏若瑾半眯着眼,看着手里的一张纸,纸上一个有一个草药名让她昏昏欲睡,像这样的药方还有很多,足足放满了一个盒子。
药方是皇后给的,皇后念及她这些年被克夫的名声所累,受了许多委屈,于是赏了她东西,权当补偿她,明面上都是一些人参补品,暗地里却又让人送来一盒药方。
之前皇后也给过她一张药方,正是那张药方,顾成浩的身体逐渐好转,现在皇后又送来药方,还是满满一盒,苏若瑾不得不佩服皇后的心思周密。
皇后在向他们顾府示好,杨贵妃禁足的事帮了皇后的大忙,让皇后不得不重新审视顾府在六皇子争夺太子之位上,究竟能发出怎样的作用、
金银珠宝顾成钧不缺,顾成钧在意的是自家大哥的身体是否安康,也许一张药方救不了命,那就再来一盒药方,皇后真是用心了。
苏若瑾放下方子,转头让青霂汇报府里的近况,快要过年了,府里庶务越来越多,给亲戚朋友送的年礼是否准备妥当,府里过年使用的一应事物是否也准备齐全,府中上下过年发的红包等等。
青霂事无巨细地汇报,苏若瑾又交待了她几句,才总算呼出一口气:“可总算安排妥当了。”
白雾给她倒了杯热茶,然后夸赞道:“夫人可真厉害,这么多事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婢子听青霂说这么多就觉得头大,换了婢子肯定是做不来的。”
“你肯定做不来,就你这小脑袋,怎么跟夫人比,”青霂也给自己倒了被热水,实在是口干,“要我说呀,京城里就没有比夫人聪明能干的,也没有夫人这般有福气的。”
白雾赞同地点点头:“现在外面谁人不说夫人好,说夫人是福星降世,自从嫁给侯爷之后,侯爷的运道也跟着变好,官越多越大了。”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直把苏若瑾夸上天,苏若瑾听得耳朵都要冒烟了。
顾成钧走到门口,隐约听到屋内的欢声笑语,嘴角也跟着微微翘起,挑开帘子进了屋,他一边解开大氅一边问:“说什么这么开心,在门口都听到你在笑。”
苏若瑾看到他回来,便从地毯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的大氅,笑道:“白雾和青霂在夸我呢,把我夸成仙女了都。”
顾成钧看着她面若桃花的脸,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怪不得人人都想上天,原来仙女长这样。”
苏若瑾闻言看了他一眼:“甜言蜜语,从哪学来的,竟然会夸人了。”
顾成钧挥了挥手让白雾和青霂退下,而后才环过她的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甜言蜜语都是从这里得来的。”
苏若瑾竟被他说红了脸,顾成钧是个话少的人,像这般直白的话更是少之又少,她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尝一点就够了,要不要更多?”
顾成钧不妨被她勾得心神荡漾,喉咙动了动:“大白日别惹我,免得你等会受罪。”
苏若瑾仗着他现在不敢胡来,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他一下,又亲了一下他的下巴,才悠悠然转身走到熏笼旁坐下。
顾成钧抹了下嘴,嘴角裂开,胆大包天小娘子,等着吧。
苏若瑾笑眯眯地靠在熏笼上,举起手中的药方,朝他扬了扬手:“皇后给的药方,我们用不着,还是交给大哥吧。”
药方是皇后收集得来,能入了皇后的眼,想来定是十分难得,这些药方在他们手上无疑是一堆废纸,而在医者手上,则是无价之宝,药方给了顾成浩也等同给了江柔,权当是造福百姓吧。
顾成钧在他身旁坐下,一手环过她的腰,一手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被热茶:“既是皇后给你的,你做主便是。”
皇后的用意他心里明白,无非是想让他支持六皇子争得太子之位,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拥护六皇子。本朝储君之位一向立嫡立长,这也是为了防止皇家兄弟互相残杀致使朝堂震荡而立下的规矩,六皇子既是嫡子,那便是储君人选。
苏若瑾把药方重新放回盒子中,喝了一口热茶才问道:“今日不是去庄子上吗,怎么回来这么快?”
顾成钧手里有一千来名近卫,大多数近卫就住在京城附近的一处庄子上,临近年关,他打算抽空过去看一眼,苏若瑾还以为他晚上才回来。
“有胡海他们在就行。”顾成钧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把玩,“这几日京城很热闹,你之前不是想出去逛一逛,我陪你去。”
“你有空陪我去?”苏若瑾眼睛蹭地一亮,“你不是很忙吗,真的有空陪我去?”
现在还没到朝廷封笔的时候,顾成钧还不能放假,但是越是年末事情似乎越多,顾成钧手握重兵,几乎有空就要到卫所巡视一圈,通常每次巡视都得花上十来天,若是路程远的,时间更久,所以苏若瑾非常惊讶,他竟然有空陪她逛街。
快过年了,大街小巷很热闹,全是叫卖声,苏若瑾很想出去逛逛,只是人太多了,顾成钧不放心,只是答应她有空的时候再陪她出去逛逛,她之前还以为顾成钧哄骗她。
“就是逛个街,有那么开心吗?”顾成钧想不通,人挤人的地方有什么好逛的,还不如在练武场练上一天的剑。
苏若瑾无法跟他解释,女子对于逛街的热情,只要能在大街上走,到各个店铺去逛,即便什么也没买,也能让人心情舒畅。
顾成钧看着她脸上的笑,不由想起大舅兄苏易珩今日跟他说的话,苏易珩谈及苏家之前还担心苏若瑾成亲之后,害怕自己又克死人,故而终日惶恐不安。
惶恐不安吗?顾成钧想到成亲后两人的相处过程,全然没有发现她惶恐不安,她对于这些所谓的克夫,根本是毫不在意的,根本没有受到定点困扰,完全不像是苏易珩担心的那样惶恐不安。
莫非是强颜欢笑?
“阿瑾,”顾成钧轻轻唤了一声。
“嗯?”苏若瑾微微抬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不过等了许久也没听到他开口,于是只能问道,“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顾成钧笑了笑,“就是想跟你说,你一直想要去江南,兴许我明年可以带你去。”
“真的!”苏若瑾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明年什么时候去?要不我们开春后就去吧,我之前让镖局买了一处大宅院,大当家说修得可雅致了,据说是前朝一位官员的家,里面有个胡,连同外城,我们可以在钓鱼……”
苏若瑾畅想着江南的生活,眼神熠熠生辉,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层光。
顾成钧暗自摇了摇头,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他真是关心则乱,眼前的人哪里有半分强颜欢笑,哪里有半分惶恐不安,她活得比其他人还舒心自在,兴许连苏家人都不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