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嗯……等我过几天拆了线,就好了。”景丛顾左右而言他,他看不清江次的眼睛,只能真诚而笨拙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我都还一直欠着你的房租呢……”

景丛知道江次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也并非没有听进去。但他也是个男人,他想堂堂正正的跟江次没有阻碍的在一起。

江次能给他的,不仅是因为江次对他大方得毫无保留,还因为那是江次本身就拥有的。

江次每次为了安慰、体贴他的惶恐、不安、怯懦、不自信,都轻言细语,循循善诱,费尽心思。可能连在学校的江老师都从没这么兢兢业业、诲人不倦过。

景丛不想江次因他劳心劳力,为了照顾周全要方方面面的迁就到他。

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拥有,去靠近江次。

尽管这些要做起来,不太容易。

江次告诉自己,什么都得慢慢来,之前也都是慢慢来的,正是因为预见了如现在这样的问题。两个人在一起不止是靠多巴胺分泌、甜甜蜜蜜谈恋爱这么简单。更何况,江次头一遭跟人谈恋爱,也是头一遭想有以后。

为活着而活着的只活在当下的江次,开始想有有某人的以后。

但他的“慢慢来”工程也一直进行得很轻松了,轻松得要感谢上苍。

除了所谓的缘分,就是景丛真的很乖,太懂事了,好像只需要一点点好就能完全把他收买一样,还会觉得受宠若惊。

这么乖的人怎么能没人疼呢?

“嗯,亲兄弟都明算账呢,算你先欠着我的。现在你欠我的东西和事情可不少了,”江次弹弹被子,嘴边勾起笑容,肯定道:“一定是要还的。”

景丛转过身,跟着晕头转向地应和。

“睡吧,”江次听了自然是笑盈盈,“有个好梦。”

拆线前,日子都是平平淡淡的。

其实美好生活的本质就是平平淡淡,一年四季,一日三餐。

没去收债了之后,景丛再也没有天塌了都不想管、房东来敲门一脸凶神恶煞的缺觉时候。

他跟着江次上班的的作息起床,还是会在江次出门后,站在窗户边看他经过楼下。只是位置降了一个楼层,能离得更近、看得更清了而已。

白天景丛就待在卧室,那天晚上的小说集已经看完了,他便挑别的继续看。江次这儿的书非常多,有时因为好奇拿下来几本翻翻,都是他一个一个字看认识,但串成句子却完全不懂的天书。这还刨除开了那堆纯英文的外籍外刊。

景丛有时候会忘记自己跟江次的那层亲密关系。但到这时,除了惭愧,他就也会想,有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喜欢着自己呢。

他也不是什么心思细腻如发的多愁善感人儿,大多数时候就在看书了,看书里那些人待的世界。

每天的午饭还是随意应付,应付完之后景丛就在屋子里随便溜达溜达,看看江次小茶几面上摆的零碎,揪揪江次阳台上养着的两盆有些奄奄一息的草。

晚上江次回来的时候,景丛就耿直地问了:“江老师,你阳台上那两盆草,是不是养得快蔫了?”

江次瞅了他一眼,想去把书柜里那本《说话之道》翻出来给景丛补习一下。

他忍笑胡诌:“它们是晒了太多太阳,太累了。”

景丛认真盯着他两秒,要笑不敢笑的移开了眼珠子。

江次看见了,一脸无奈又甜蜜的道:“是我总是忘记给它们浇水了,你以后每天浇浇。”

“好啊,”景丛很乐意的样子,“我会记得的。”

每到吃晚饭的时候就是江家餐桌上的闲聊时间。当然了,其他时候,随时随地,也是他们的闲聊时间……

“过两天能去拆线了吧,”江次说,“快两个星期了,我想想……后天的课不多,到时候下午早点回来然后去医院。”

景丛舔舔嘴角,“不是说拆线可以就近找诊所什么的吗?”

“是可以,但也说轻微脑震荡最好复查一下,后天我们去看看,”江次视线在他头上晃了晃,面带愉快,“只要看着白纱布裹着就觉得还挺严重一样,这碍眼的丑东西总算能拆了。”

景丛咬住嘴里的筷子,迟疑试探道:“这样很丑吗……?”

“哪里丑了!谁说丑了!”江次自知表达不准确,及时悬崖勒马,“我是说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可以正常睡觉、活动。”

“诶,今天炒的这个肉怎么样?好吃吗?”他无缝衔接,夹起一筷子肉丝往景丛碗里放。

景丛一脸仰慕道:“好吃,每天的都好吃。”

江次心想,我做的当然都好吃。

低段位小野猫跟别人家小白兔差不多,分分钟被忽悠带跑偏。只能庆幸眼前这位风流潇洒的江教授本性还是不赖的。

景丛咀嚼完东西,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今天警察局的人给我打电话了,让明天再去完善一下信息。”

“明天几点?方便我送你去么?”

“不用不用,你去上班,我中午坐公交去就行了。”

江次点点头。

“我那天问了,因为你反应得及时,进去的时候高雷掐脖子的时间还很短,又因为高雷供词说是并没有想掐死我妈,而是打算以伤害她来威胁我,所以加上划你的这一刀,算故意伤人。不过即使他待监狱待不了多久,还有黄赌毒这三样在等着他。”江次不疾不徐地说。

他轻笑一声,“高雷行凶那天凌晨居然还磕了药,他真是蠢到可以,后半生就让他在戒毒所里完结了。”

“他们还说如果我有补充,都是可以说的,”景丛眉头渐渐拧起,急切说道,“我知道高雷的赌博场所,他变卖东西去玩牌的当铺也知道。”

“嗯,明天他们问什么答什么,你都如实告诉他们就可以了,”江次把手伸过去,点了点景丛的眉头,宛然一笑,“已经没事了,过去了,现在他伤害不到我们了。”

“不要我送那明天自己去要注意安全,头到底还没拆线。”

吃得差不多了,两个人一起收着碗筷。

这些家务活他们也没有刻意分谁做谁做,就自然而然一起收拾了。一开始江次是包揽下洗碗洗锅的,但景丛根本没事干,他一个人坐在客厅也不是个劲,就会蹲在江次的一边,看他洗碗。

仿佛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被江次调戏过两回后,他也不走,就在一边打打下手,递碗递盆递毛巾什么的。

于是家务这个对很多家庭来说都是麻烦的问题,在由江次和景丛两位劳模组成的家庭里,根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小丛,把洗洁精递给我一下。”

景丛把东西递过去,靠在墙边,看着江次的手挤压黄色的瓶身,然后用抹布在碗里转圈圈,水面上便聚集起一层密集雪白的泡泡,越洗越多,还有小泡沫会随着手势飞起来。

景丛伸手去触碰那个飞舞出来的小泡沫,小泡沫一落到手指上,就瞬间瘪了下去,化成了一小小滩水。

江次转头看了看他,只见景丛玩着手里的泡沫,还不自觉咧嘴笑了笑。

那淡淡一笑却像一粒石子落到湖面,在江次心里惹起阵阵涟漪。

江次注视着他移不开眼睛,直到两人视线碰撞,“后天拆线那天,我们请江乔来家里吃饭怎么样?”

景丛顿了顿,垂了一下头,脸上还笑着答:“好。”

江次心里飘乎乎,一飘思绪也就跟着飘。

“对了。”他接着突然想起一件事,觉得不说不行,还觉得想起来得太晚了!

“你手机里为什么一个号码都没存?我不是跟你换过手机号了吗?虽然咱俩也没打电话联系过吧,用不着。”

景丛嘴角的笑容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他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