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定自己心心念的元旦晚会还能继续办下去,沈青耕还真的去问了老刘，结果自然是被赶了出来,老刘让她好好学习，不要成天想写乱七八糟的。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沈青耕还耿耿于怀，直到听说排练照常,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应鹤妈妈正拿着小叉子吃猕猴桃,听她这么说有些好奇，问她：“你们这个晚会,家长可以去吗？”
“可以啊,阿姨感兴趣可以过来玩。”沈青耕咬了口鸡腿。
周舒看向卞絮,“你来么？”
看见自家女儿吃相这么差，卞絮抽了张纸递过去,“可以啊，到时候一起？”
两位家长就这么约了下来。
明天就是晚会,体育馆里的学生老师也在加紧排练，这会正是忙碌的时候,他们在架空层都能听到音乐声，沈青耕心痒得不行，吃完饭拉着鹿白一起去看排练。
看排练是假，看帅哥是真。
每年元旦晚会都会冒出不少好看的小哥哥，作为学姐，沈青耕争取在自己毕业之前多看看，因为听她妈说大学的男生颜值还比不上高中。
体育馆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门口更是挤得水泄不通，沈青耕凭借身高优势也只能看见舞台的一角，跳了会儿就没了兴致。
大冬天的，在体育馆门口吹风冷死了，沈青耕干脆放弃，两人又往高三教学楼走。
闲着没事，沈青耕想起早上鹿白说的案子，“这么说的话，林岑挺厉害的啊。”
鹿白赞同地点点头。
“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干。”
踢走脚边的小石子，鹿白垂下眼也想了会，“估计这次也抓不住她。”
“为什么？”沈青耕不解。
“郑叔叔在网吧抓到的不是她，说明她一直没有用真面目示人，如果那个男生包庇她，又没有证据能证明她不是受害者而是群主，估计她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
“还真是，”沈青耕哼了声，“太狡猾了，——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鹿白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她对林岑没什么印象，虽然是在同一个初中，但两人不是一个班级，交集甚少，对于这人的性格、经历一概不知。
“研究罪犯也是一门学问，”沈青耕感慨，“算了，还是老老实实搞学习吧。”
***
江城非调组。
非调组不属于公安机关，也不属于半妖司，但为了方便，办公室还是设在了江城市公安局里，说是独立，但其实又没那么独立，平时行动还是要向上面打报告，只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这个权利挺好的，就是斩得太多后，一些报告都要事后补，这样一来，非调组唯一的一个文职人员姚飞只能一边敲键盘一边骂娘。
这几天报告堆成山，今天老大还抓了一批学生进来，门口家长差点把他们办公室的门挤破，局里的人就在周围探脑袋凑热闹，结果被家长们看见，被扒着胳膊，听他们哭诉自家孩子平时多么多么懂事，肯定不会干出这种事。
一片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郑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眉间褶皱愈发深。
其他的同事都去审讯室了，带回来的人太多，做笔录都得做一天。
那天他们的行动，的确抓了一个“山鬼”，但是根据鹿白的话，他们抓的这个却只是个替死鬼，真正的山鬼是那个位列榜首的任务目标。
郑霖做警察这么多年，直觉灵敏，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小姑娘有鬼，但问题是现在手上没有证据，而且他们才派人去请受害者过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网吧里抓到的那个光头男生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山鬼，任凭他们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别的话。
思索半晌，郑霖收了手机，走进一间房间，小桌子旁的两个人看见他，偷偷松了口气。
“老大，你亲自来？”
“嗯，你们先出去，我来问问。”
小小的审讯室内，门开了又关，隔绝了外边家长的吵闹声，一下子安静下来。
从早上他们抓人的时候就开始了，甚至有家长开车跟着他来了组里，一来就是哭天抢地的，任凭其他人怎么解释也不听，还说，他们儿子没杀人没放火，凭什么要抓进来？
可有些事，比杀人放火还可怕。
难道真的要等他们这些孩子杀人放火了，他们再去抓吗？
若不是这次有半妖掺和进来，案子落到他们非调组这里，这样的情况靠局里查，最后也不过是个批评警告。
郑霖拉开椅子坐下，扫了眼桌上的资料。
孙周杰，十七岁，职高学生，父母离异。
他掐了掐眉心，一手搭在桌子上，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少年侧着脑袋不敢看他，从昨晚上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个小时了，他也很疲惫，眼下一片青黑，原本被那两个人问话还支撑得住，这个男人一进来，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压力倍增。
郑霖目光在他脸上逡巡。
头发剃得很干净，只剩下一层青皮，但后颈那一片没剃好，还有一撮红色的头发，看得出来之前染得是红发。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建群的想法？”
男人忽然出声，孙周杰被吓得肩膀一缩，不自然地换了个坐姿。
别人上来就问他是不是真的山鬼，但这个男人一开口，却是问他的动机。
孙周杰仔细回忆了下，才说：“初中的时候成绩不好，在班级里存在感也不高，后来班里最受欢迎的那个人出了点事......正好有一个活动，我参加了，不少人都开始和我交朋友......那时候就想，如果自己能创造这样的机会，也许就可以代替那个曾经最受欢迎的人。”
郑霖翻了翻面前的资料。
成绩不好，人缘差，的确是资料上的信息。
至于其他细节，资料上没有，无法确定，但这样的证词却很真实。
“我把这种方式教给了另一个玩得好的，他也成功了，后来渐渐的，我们想帮助其他人，就干脆组建了一个群。”
“从初一到现在，将近五年，一开始很容易失败，因为群里的人少，构不成影响，后来慢慢的，人就多了起来。”
“其中育才中学和职高的人很多，后来通过一个一中的人帮忙，又拉了很多一中的学生。”
郑霖静静听他说着，等他说完，听见他最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心里渐渐有了决定，看了看他才开口。
“说实话，你手机上有山鬼的账号密码，昨天晚上我们去网吧也看见了你屏幕上的聊天窗口，证据确凿，就算我们怀疑你不是山鬼，也拿不出其他证据。”
少年有一瞬的恍惚，茫然的看着他。
“那.......为什么还问我这么多问题？”
“我们只是想帮你一把，”郑霖说，“如果你配合我们找到真正的山鬼，说不定就只是一个批评教育，但如果你固执己见，只想维护那个人，我们也没办法。”
孙周杰垂下脑袋，没做声。
郑霖拿起桌上的资料起身，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正好，小林把另一批受害者带过来了，其中就有鹿白说的那个林岑。
郑霖将人带到一边亲自问。
面前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瓜子脸，扎着马尾，看起来人畜无害，被宽大的校服罩着，似乎是习惯了低着脑袋，白净又脆弱的后颈露出来，一眼看上去，仿佛真的是一个“受害者”。
“说说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郑霖语气微冷。
小姑娘紧抿着唇，像是不太敢回忆，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过了会儿才慢慢地说：“一开始只是有人在放学的时候拦住我，他们说了什么我也忘了，把钱交上去我就跑了......后来他们会把我堵在巷子里，打我........”
说着，她卷起袖子，给他看胳膊上的伤。
全是斑驳的淤青。
小姑娘咬着下唇，给他看了之后缓缓拉下袖子，满脸委屈。
郑霖皱起眉头，“为什么不告诉老师？”
她苦笑，“告诉老师？他们只会下手更重，老师不能时时保护我。”
郑霖：“你的家长呢？”
“他们工作忙，没时间管我。”
郑霖垂下眼。
如果面前的小姑娘真的是那个所谓的山鬼，恐怕连他都会后背一凉。
组建一个五百人的群，设定规则，怂恿其他人去暴力其他人，为了将自己放在受害者位置上，找人顶替自己的身份，并且把自己列在任务目标第一位，长时期接受这种暴力......
心思如此缜密，她真的是个人类么？
简单问了两句，他让她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会儿，去找了组里的生灵类半妖帮忙确认。
“她的确是个人类，身上没有半妖气息。”
得到这样的回答，郑霖去阳台透口气，忍不住点了根烟。
侧头的时候，能从窗户看见那个小姑娘。
坐在椅子上，一双腿摆来摆去，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眼里没有半点情绪，冷静的可怕，跟刚刚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那个小姑娘仿佛不是一个人。
十分让人头疼。
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看见屏幕上的“老张”两个字，郑霖按了接通。
“宁城市那边已经彻底放手了，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动？有什么计划？”
说起这件事，郑霖这才记起来，自己的确有些事情要跟老张谈一谈。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他狠抽了口烟，才说：“我想申请一个‘鱼饵’。”
“什么意思？”那边的人不太明白。
“鹿白，江城一中高三学生，外形附和之前受害者特征，我很确定，如果路之遥看见她一定会出手。”
“你疯了！用学生做鱼饵？！郑霖，我一向支持你，只是这件事.......”
“你听我说完，”郑霖将烟掐灭，“她是火系半妖，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就参与过非调组的任务，加上这一次一共是两次，她也很熟悉我们执行任务的流程，这是最好的‘鱼饵’。”
对面沉默半晌。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郑霖没答话。
其他城市的非调组组长都是强大的半妖，比如上次过来的金属系半妖周一鸣，而郑霖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却能爬到这个位置，付出的远比其他组长要多，有一个人类在这样的组织做老大，老张心里很放心。
但不放心的是，自从几年前郑霖女儿出事之后，他对半妖的态度就有所转变。
之前开会商量是否公布半妖存在这个事实的时候，郑霖投了反对票，而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偏向半妖与人类共处这一方。
“你听我一句劝，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我知道，当年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你一直都想抓住路之遥，但是这次真的不能......肯定有更好的办法，你经验丰富......”
“老张，”郑霖认真道，“你我心里都清楚，这就是最好的办法，鹿白曾经进过换头俱乐部，她甚至是实验室的实验对象，她身上的妖灵甚至比她父母还要强大，这些材料都可以在半妖司找到，你看了之后就会发现，她的确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但是.......”
“除开这些，她身边还有一个空间系的半妖是她的保护伞。”
老张也止了声。
“那孩子会答应帮忙么？”
郑霖重新点了一根烟。
“她会答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考虑换文名，《空间系大佬是娇娇》？？感觉陆娇娇会有意见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