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鸡汤的作用太过强大,鹿白综艺都看不下去,一沾床就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她还觉得吃了亏。
明明可以多看一会儿的,那个换头俱乐部实在太无聊了,一开始还觉得有点意思,但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鹿白就很抵触去鬼魂聚集的地方。
她害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它。
万一,哪天抑制剂失效了,她又不能驯服妖灵,可能她就没办法再活着了。
一想到这,鹿白心里就像是挂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她还不想离开。
听说那些被妖灵吞噬的半妖连魂魄都不存在,甚至没有入轮回的机会。
四周的寒气让人清醒不少。
还是熟悉的浓雾和一望无际的黑暗,鹿白看了看周围,有些她不认识的人,应该也是跟她一样的半妖,犹豫着,她还是决定站在原地等其他人。
过了会,沈青耕也来了。
“妈呀,这里怎么这么冷,应鹤来了?”沈青耕就穿了一件短袖,冻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用手心的火焰温暖自己。
说曹操曹操到,应鹤也到了。
陈镜开是最后一个,据他说,他今天有点失眠所以就来晚了。
沈青耕表示失眠是好事,在这里呆着就是受罪。
陈镜开以为她是在夸他,害羞地红了脸。
沈青耕却很快就步入下一个话题。
“今天怎么跟平时不一样?”
其实她说的是句废话,他们来了这几次,每一次都有新体验。
“往前看看吧。”应鹤提议。
周围还有不少人,昨天他们已经认识了沈青耕应鹤和陈镜开,但鹿白却是个生面孔,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么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会是什么样的半妖?
几人达成共识,往前走了走,大概五十米后,隐隐约约能看见被烧毁的迷宫一角,他们发现,不能再前进了。
面前有一堵透明的墙,摸起来很柔软,冰冰凉凉的,像玻璃一样,但应鹤用冰棱试了试,坚硬的冰也不能在上面留下划痕。
也有金属系的半妖试图破坏这堵墙,但最后手都抽筋了还是没能破掉。
“是新的规则吗?”沈青耕不太懂。
之前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换头俱乐部不是一个忽悠他们献出脑袋的地方吗?怎么会出现这样一堵墙不让他们进去?那他们还怎么做生意?
应鹤垂下眼,想了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堵墙,跟之前陆朝手里的正方体,很像。
***
吵闹的麻将室照常营业,前几天被破开的墙被一堆乱七八糟的装饰品堵住,上边美女明星的画报颜色鲜艳,女郎脸上依旧是那样温柔的笑。
有几只鬼魂在抱怨,今天怎么没有新人进来,老是跟一群老鬼打牌都快玩腻了。
头顶一盏昏黄的灯忽然动了动,灯投下的一片光亮也跟着摇摆。
下一秒,另一堵完好的墙忽然被人破开一个人高的口子,砖块飞到麻将桌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胆小的鬼都吓得钻到了桌子下。
黑暗之中,一个少年踏着破砖水泥走了进来,他一手提着一把卷了口血迹斑斑的斧头,细碎的黑发搭在额头上,底下深沉如墨一般的眼睛透着一股慵懒,看向面前的鬼。
“我找辉千。”他说。
麻将桌上的鬼魂面面相觑。
他们不敢直呼老板的名字,据说是大忌,老板人间死界游离半生,最厌恶回忆起人间的那些事,所以他们一直都只是称他为老板。
“嗬嗬嗬——”一只骷髅上前,似乎要说什么。
一道破风声划过,他的脑袋上多了一柄斧头,骨架顿时散落一地,那颗脑袋面朝上,额头上立着斧头,没有眼珠的空洞看着他。
陆朝上前,一脚踩上那颗头,将斧头拔了出来。
“我需要一个说人话的。”
剩余的小鬼交换了眼神,再看向陆朝的目光变得凶狠,下一秒就朝他扑了过去。
换头俱乐部是他们的地盘,再低劣卑贱的生物也会有自己脆弱的尊严要维护,陆朝破坏了这里的规则,他们自然要群起而攻之。
少年一件黑色宽松长袖,灰色长裤,个子高,但看着瘦弱,一群小鬼扑上来,他侧身躲过一个,手里的斧头像是他多年使用的武器一样,在一群摇头晃脑的鬼中行云流水一般。
没人回答,不要紧,他时间足够,能一个一个问过去。
耳边是无尽的骨头碎肉碰撞的声音,一开始陆朝还有心情陪它们玩玩,后来也累了,动作也慢了下来。
杀人跟杀鬼魂有什么区别?
后者让他更无顾忌。
***
凌晨两点,离天亮还有段时间。
沈青耕隔着透明的墙看里面,隐约有哭嚎声传来,但听不太真切,可能是离得太远了,但过了会儿,那些声音一瞬间消声灭迹,仿佛从未来过。
他们在这已经待了几个小时,实在是无聊,只能围坐着聊天。
只有沈青耕还站在墙前往里看。
忽然,她发现自己的手越过了那道透明的屏障。
“咦,墙没了?”
有人学着她试了试。
果然,墙不见了。
正在他们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一队人从另一个角落过来,看见他们,领队的卞熙愣了一下。
他们之前有线人在换头俱乐部里面,今天他们半妖司里唯一的符咒师终于归来,于是他们立刻组织行动,只是被一个棋盘游戏挡住了,现在才到这里。
他们带着符咒师就是为了救这群孩子,结果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问了一圈,确定这是被骗进来的所有人,没人在里面。
卞熙让符咒师替他们解契约,时间不早了,他们都是孩子,第二天还要上课,需要好好休息。
看见鹿白,卞熙松了口气,揉揉女儿的短发,“没事吧?”
鹿白笑笑,“没事,妈妈辛苦了。”
边上有同事过来打趣,被卞熙一个眼神吓得不敢过来,只说了几句话,卞熙就要带队进去。
“爸爸呢?”鹿白问道。
“临时有事去隔壁市出差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时间紧急,他们只留下了那个符咒师给他们解契约,其他人都进去了。
等他们走后,沈青耕拉着她到角落,她看了看周围,“还好陆朝不在。”
鹿白垂下眼,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空间系的身份太特殊,万一被半妖司的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认识一个朋友在半妖司实验室工作,那些不受控制的半妖就是他们的小白鼠,真的很可怕。”沈青耕说着,应景地缩了缩脑袋。
鹿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她小时候也曾在实验室待过一段时间。
过分白的天花板,面无表情的研究人员,冰冷的注射器,在他们眼中,她只是一个实验对象,后来治疗一段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她爸爸就把她带走了。
就算是离开了那个地方,那时候鹿白三四岁,刚刚觉醒,是最危险的时候,每周还需要去体检一次,方便他们记录数据。
帮他们解契约的是一个看着三十岁上下的男人,看着很瘦弱,骨架很大肌肉却很少,他眼下有很深的黑眼圈,一边打哈欠,一边替他们解。
解契约的方式也很简单,他逆着在他们手心画五角星,很快,他们的身体就会变得透明。
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说悄悄话的她们,走过来拉起沈青耕的手,动作迅速逆着画了个五角星。
他的指尖有淡淡墨绿色的光。
边打哈欠边说:“早点回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两人乖乖应着。
沈青耕看着他动作,好奇地问:“这东西可以学吗?”
男人笑了笑,“可以啊,先毁了你的妖灵,成为人类,再修炼个一二十年,可能就能入门了。”
沈青耕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符咒只能人类学。”鹿白喃喃道。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自嘲似笑了笑,“比起你们半妖的天赋要差得多了。”
沈青耕还想问问差在哪里,但身体已经渐渐透明,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咽下去,心里好奇的不行。
***
等到卞熙搜到辉千的住处的时候,这地方已经完全变了样。
他们来的路上,经过不少“游乐场”,里面的鬼魂全部散了架,地上堆满了骨头弹簧还有四处乱滚的头颅,没有一丝血迹,但却透着森冷的寒意。
几乎是每一个空间都是这样,没有一只活着的鬼。
卞熙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行。
纵然它们都是厉鬼,一次性死这么多,她心里不太舒服,而且都死了,他们还怎么工作?
据线人说,辉千一般在外边四处游走,很少会回来,这次也是前天才回来的,估计会待一个礼拜的时候,他有自己专门的“工作室”,比一般的游乐场要大许多,城堡一样。
他们立刻就放弃了其他的空间,直奔城堡。
一进大门,几人一齐愣住。
说是城堡,实际也并不大,辉千一个人住也挺宽敞的。
中间长长的餐桌上放着几根蜡烛,火光微亮,地下躺着几个还喘着气的人,还好他们带了治愈系的半妖,已经上前察看。
最显眼的地方,餐桌前一面有着古朴花纹墙纸的墙上,挂着几幅油画,以及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辉千。
接近两米的身高,浑身被黑袍裹住,一个肩膀上有一个斧头,成“x”状将他钉在墙上,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已经在脚下蓄积了浅浅的一滩。
好不狼狈。
吞噬了那么多灵魂的辉千远比一些厉鬼或是半妖更厉害,现在却像是猪肉一样被人挂在墙上,仅剩微弱的呼吸。
卞熙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什么时候江城出现了这样的人物?
赶在他们到来之前解决掉了所有小鬼,其余的重要人物皆是重伤,但不致死,十分配合他们的工作,还替他们省了不少事。
之前卞熙还烦来着,比如那些从犯,换头的小鬼该怎么办?
统统关进牢里?恐怕掏空整座南禺山都不够装它们的,这人倒是体贴,一次性解决干净。证据也是,明晃晃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所做的只剩下将人带回去,写材料,判刑。
这时辉千已经被人放了下来,躺在一边喘着气,眼睛要睁不睁的样子。
正在想事情的卞熙被同事打断思路。
“熙姐,辉千有事要跟你谈。”
卞熙回头,看向辉千。
当年的回忆又找上门,卞熙只觉得头疼。
那段时间卞熙状态很不好,体内妖灵作怪,专挑这种重案大案办,为的就是缓解躁动的妖灵,这类鬼魂聚集的案件最适合她不过,他们火系半妖被称作移动殡仪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半妖司那些不好解决的鬼魂基本上都是她负责焚烧。
当年那么多鬼魂,也是她负责,其中就包括了辉千的妻子。
那是个温柔的女人,身体已经不能承受更多的灵魂力量,本就是处于崩溃的边缘,然而在这个边缘的时刻,却是卞熙出手将她了结。
在辉千眼中,是她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入v后这么冷!!!亲爱的!!你们的评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