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纸糊的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能跑能跳,能搬能抗,还耐造。
傅离觉着,这不挺好的吗?
昨天晚上闹得再厉害,天一亮村里的工匠一来,还没新适应新身体的夙檀和妄月就又开始了打瓦工。
傅离便在廊下坐着看。
傅离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手艺,这两幅身体更是她的得意之作。
所以夙檀和妄月其实完全不需要适应,甚至他们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好。
“这,这木头上哪儿来的血?”
傅离特意找来打床的木匠,找木料时一不小心摸一手的血,吓一跳。
傅离看过去,见那位置恰好离夙檀被割喉的地方不远,于是顺口答到:
“哦,昨天晚上杀了只鸡,不小心溅到的吧。”
木匠闻言也不怕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笑着问:
“大半夜阿离姑娘还杀鸡呢。”
傅离:“饿了,突然半夜想喝鸡汤。”
木匠笑呵呵地说:
“我家那口子养了不少鸡,阿离姑娘下次想喝鸡汤了,说一声,我给你抓几只来。”
他一说,其他干活的工匠也接口说自家养了什么家畜,让傅离想吃了尽管开口。
青山村的村民对傅离的态度很热情,热情到殷切的地步,看她的眼神则暗含敬畏,但又能和她平平常常地说说笑笑。
妄月见到这一幕不由多看了一眼。
也就这一眼,没旁的了。
傅离这边和工匠们越热闹,就显得夙檀和妄月更安静。
两个人从昨晚被抽魂换身以后,就彻底沉默了下去,一个字都没说过。
傅离非常体贴地没有强迫他们。
毕竟新身体,还需要习惯习惯,万一脑子和嘴不协调说出来的话难听,那可难办了。
一整天倏地地过去,到傍晚工匠们干完活一一告辞离开。
……
傅离从大肚坛里掏出了只烤乳猪,和其他她爱吃的菜,热好以后端上桌。
她坐在主位,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夙檀和妄月。
桌上摆了三副碗筷和酒杯,但实际上除了她,其余两个人根本不能吃。
酒取的藏玉里的那坛,她一个眼神冲妄月说:
“倒上。”
妄月没动,也没理她。
夙檀眼眸下垂目光也没看她。
两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
傅离手指往桌上一扣,似笑非笑地说:
“你们这是在跟我耍脾气?”
夙檀:“……”
妄月:“……”
他们这叫耍脾气吗?耍脾气是这么用的吗?
现在真正成了刀下鱼肉,任人宰割,如此奇耻大辱下还能这么安静地坐在这,已经是他二人定力好了。
“昨天晚上的事难道不是你们输我赢的事吗?”傅离脸色一下冷了下去,“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甩脸子。”
话说完,她抬起右脚一脚一个踹上去。
只听见咔嚓两声,夙檀和妄月一条腿从膝盖往下双双断裂。
他们没感觉到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被断了腿。
傅离收回脚放好说:
“你俩这身体异于常人,普通法子是接不好的。”
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使劲折腾,不用怕把人弄死了,傅离露出个舒心的笑,这回声音温柔地说:
“倒酒。”
妄月:“……”
不想手再断的妄月单脚站起来抱起酒坛子把三个酒杯挨个倒满。
傅离笑意更深了,眉眼弯弯一脸无害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刚出手揣断了两条腿。
她举起杯子:
“这酒是庆祝你们新生的。”
夙檀眼睫轻抬:“新生?”
傅离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瞧你们现在看着多精神。”
话落,她喝下了酒,过后见他们没有动的迹象,也不勉强只说:
“灵果酿出的酒里有灵气,你们现在可是非常需要。”
纸人身体用灵气养护是最好的,夙檀和妄月的确非常需要。
傅离提醒了这一句话,倒也不管他们了,自己动了筷子夹桌上的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季晏清的手艺很好,做出的菜也很符合傅离的口味。
傅离虽然入了修炼一道,可她离不开人界的珍馐美味,不愿意辟谷,所以她这个人算得上修士中的异类。
桌上摆的东西被傅离不紧不慢地通通吃掉。
而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杯酒,她后面也光吃去了,没再理会再和夙檀妄月。
他们二人吃不得桌上的东西,又不能只能干坐着。
好半天,傅离终于吃完了,她放下筷子对两人说:
“好了,回去睡吧。”
立在角落里的纸人见状立马上前来收拾残局。
看着忙忙碌碌地纸人,妄月看不出自己和他们的分别,向来温润如玉地脸没什么表情:
“你留下我们就为了陪你吃饭。”
“人多吃饭才香,我喜欢你们才给你们这个机会陪我。”傅离又竖起大拇指,“况且人家都说秀色可餐,果然,你们这两三盘菜,香。”
妄月一顿,片刻后竟又露出熟悉的笑来,她轻声说:
“傅姑娘,今日所做,来日我必有回报。”
若是熟悉他的人,此时应当会毛骨悚然,吓得立刻跪下来求饶。
可傅离却笑眯眯道:“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