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丁敏君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好似被重重地碾过一般,没有哪一处是不疼的。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被杨逍搂着半趴在他身上的。万没想到,她竟然就着这么一个别扭的姿势睡了一夜。
杨逍赤着上身,而她身上却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中衣,松松垮垮,哪怕系了带子也并没有什么作用,只不过是撑着手臂想要爬起来而已,一侧领口就已经沿着肩膀滑了下去,露出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
丁敏君:“……”
昨天夜里到最后她其实神志都有些模糊了,后来更是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识,现在身上并没有什么黏腻不适的感觉,应当是杨逍已经给她清理过了,那么为什么不好好地给她穿件衣服?
所以说她……是不是发现了刚成亲的丈夫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她心绪复杂地想着,却不妨后腰忽然一紧,她又不由自主地扑到了杨逍的胸膛上,结实与柔软相贴,两个人的身上都热的厉害。
“醒得这么早啊?”垫在身下的胸膛轻轻振动,磁性醇厚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萦绕在她耳边,让她恍惚之间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昨夜那人抵着她一遍一遍唤她名字时的情景。
那时的她好似一叶被逼入了惊涛骇浪之中的扁舟,根本无力掌控,只能随着汹涌的浪涛沉沉浮浮,唯有那一声声接连不断的低唤,勉强牵引着她的神志,让她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杨逍看着她忽然满脸通红地死死埋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肯抬头,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很快心领神会,颇有些促狭地笑了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她散在自己手臂上的长发。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有着一把极美极长的头发,乌黑柔顺,如同上好的锦缎一般,无数次看着那一头垂在腿边的青丝,他的手心都会莫名地有些发痒,似乎只有缠绕在自己的指间,才能止住这种无由来的躁动。
然而等到真正如愿了,他才终于意识到,大抵这辈子,他都戒不掉这个瘾了。
不过那又如何呢?有一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
——甘之如饴。
杨逍微微侧了侧身,蹭着她的发顶体贴地问道:“累吗?累的话再睡一会儿吧,来参加喜宴的宾客要午后才会出发回去,我们可以休息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来。”
他的体贴是真的,丁敏君听到他这么问之后的羞窘也是真的,把脸埋得更加深了,许久才闷闷地漏出一点话音:“……别说话。”
杨逍愣了愣,随后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纵容地说道:“好好好,我闭嘴。”便当真不再言语。
半晌后,丁敏君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往他身上又贴近了一些,脸上的热度逐渐消退下去,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两人到底还是没有在床上赖到日上三竿。成亲的第二天竟然到了中午才起身,这要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做人?于是便咬咬牙爬了起来。
她坐在床边,刚要换下身上那件不属于自己的中衣,捏着系带的手却忽然一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倏地回头看去,却见杨逍翻身侧卧在床上,曲起左臂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你……”丁敏君张了张口,一手拢着衣襟,另一只手伸过去推了推他,嗔道:“哎呀,你先转过去!”
杨逍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拇指在她腕子内侧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故意调戏般地说道:“过了昨晚,你全身上下还有哪里是我没有看到过,没有摸到过的吗?只是换个衣服而已,还害臊啊?”
丁敏君哪里会预料到,这光天化日的他竟然能够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让人羞耻的话来,顿时涨红了脸颊,瞪了他一眼,轻骂道:“呸,臭流氓!”
“哦——”杨逍闻言拉长语调应了一声,嘴角轻勾,露出一点有些坏心眼的笑意,趁她不备忽然伸出手臂去圈着她纤细的腰身用力往后一拉。
“呀!”丁敏君猝不及防间整个人往后倒去,后脑刚触到柔软的被面,眼前便压下来一道阴影,杨逍翻身覆在她的身上,张开双腿跨在她身体的两侧,将她桎梏在自己身下,随后俯下脸去,与她四目相对,鼻尖亲昵地蹭着她小巧的琼鼻,压低了嗓音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做点符合评价的流氓事可不行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探出指尖轻轻点在她突出的锁骨中间,然后沿着胸口缓缓下划,没入半敞的衣襟之中。
丁敏君浑身轻轻颤动,有些难耐地仰起了下巴,颈部的线条拉长,绷出一段美丽的弧度。
“杨逍……”
她本意只是想要开口阻止他,谁知道发出的声音竟然意外带上了连本人都始料未及的甜腻意味。
杨逍的眸光猛然间变得无比深沉。
丁敏君蓦地睁大了眼睛,差点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等回过神来后连忙紧紧闭上了嘴巴,偏过头去避开了他仿佛要噬人的视线,不再让任何一点异样的声音泄露出来。
杨逍的气息渐渐变得粗重,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些估计有一段时间不会消退的青紫痕迹上,又思及昨天夜里的孟浪,这才有些挫败地低下头去抵着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含糊不清地说道:“算了,今天就暂且先放过你吧……”
丁敏君莫名觉得他现在好似一只面对猎物蓄势待发,却不得不勉力压抑的野兽,稍微行将踏错,便会招来超过十倍百倍的反扑,因而僵在他的身下一动也不敢动,过了许久,大约是察觉到他稍微平静了一些,她才抬起手放在他的脑后轻轻摸了摸,柔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起来吧,好不好?”
“嗯……”
杨逍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翻了个身从她身上下来,躺到了一边。
等两人收拾好自己,真正走出新房的时候,已经过了巳时一刻。
虽说成了亲,可杨逍上头早就没了父母长辈,而丁敏君虽然还有一个师父,但是却连喜帖都不敢给她寄,而且想也知道,就算接到了喜帖,别说来参加婚宴了,灭绝师太绝对会第一时间毁了它,恨不得一掌打死她这个不肖弟子,并且将杨逍和明教再次大大地记上一笔。
所以说成亲第二天,作为新妇的丁敏君并不需要给长辈敬茶,杨逍也不需要陪着妻子回门。
与此相对的,两人携手来到了历代教主的灵位和长明灯前,各取了三支线香点燃,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叩首行了礼。
走出去的时候,沈岳和顾惜朝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已经等在了外头,见他们出来,一身青衣的顾惜朝照例拱手请安,而穿着水蓝色衣衫的沈岳却没有那么多顾忌,如同以往一般像个小霹雳弹似的冲了过来,而丁敏君也已经忍着身上的不适弯下了腰打算接住他,谁知道这次却有些不太一样,还没等他靠近,他已经脚下一空,后衣领一紧,被整个儿拎了起来。
“义父?”沈岳扑腾着小胳膊小腿,疑惑地看向将他拎起来的人。
“岳儿。”杨逍把他拎到一边放下,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义母今天身子不太舒坦,不要累着她了。”
沈岳又疑惑地将视线转移到丁敏君身上,懵懵懂懂地叫了她一声:“义母?”
丁敏君眼皮一跳,伸手在杨逍腰间的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这才硬着头皮在小孩儿纯真的目光中艰难地点了点头:“咳,岳儿乖,自己去玩吧。”
“哦。”得到了确切的回复,沈岳乖巧地应了一声,小大人似的叮嘱她道:“那义母你今天要好好休息呀,岳儿不打扰你了,我和大师弟先去练功了。”
说罢哒哒哒跑到顾惜朝身旁去牵他的手,后者看着一无所知的小师兄嘴角隐晦地抽了抽,心中又是熟悉的因为知道太多而莫名生出的惆怅。他微微躬身朝并肩而立的师父和师娘行了个礼,说道:“弟子告退了。”便拉着沈岳一起去了演武场。
直到看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了,丁敏君才叉起腰转过身来,倒竖着柳眉看向杨逍,伸出葱白的指尖戳着他的胸口,气鼓鼓地说道:“杨逍,你怎么能在孩子们面前说这种话?他们还小呢!得亏他们现在还听不懂……”
不,你太小看他们了,有一个脑子里弯弯绕绕比山路还崎岖的明显已经懂了。
杨逍微微挑了挑眉,明智地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要不然的话恐怕就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痛不痒地戳他几下了,他可不想刚成亲就闹出左使夫人徒手劈亲夫的笑话来。
他抬起手来握住丁敏君细织的腕子稍一使力,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紧接着手臂环过她的腰身猛地贴近自己,与她四目相对,颇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我这明明也是关心你的身体……”
因着两人身高的缘故,丁敏君不得不微微踮起脚尖去迎合他,哪怕知道这人就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的,也只能在心中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长叹了口气敷衍地哄道:“好啦好啦,下不为例。”
这么大个人了,也好意思跟小孩子计较,还学孩子的模样撒娇,有本事先把在她后腰上作妖的手拿下来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在成亲之后就好像挣脱了什么束缚似的,言行举止越发肆无忌惮了。
看来还是得好好教一教才行。
丁敏君满脸严肃地如此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杨左使你这X癖是不是越来越多了昂?
还是说丁姑娘全身上下都戳中了你的X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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