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幼清红着眼睛回来前院的时候,梅晓晨看着她盘中那些吃了一半的青菜,和她红肿的嘴唇,忍不住捂着肚子偷笑。
正笑着,被薛姨娘推了一脑壳:“还笑,没瞧见你姐心情不好吗?”
梅幼清解释道:“姨娘,我没有心情不好,是晓晨放的辣椒太多了,我吃不了这么辣的。”
薛姨娘接过她的盘子,放到一边:“那不吃这个了,我去叫厨房给你煮些面条,再炒个青菜。”
“嗯,好。”
柔儿奉了茶过来,梅幼清喝了一口,那温热的茶水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燎得她舌头更疼了。
梅晓晨这才贱兮兮地凑了上来,掏出一个苹果给她:“姐,这个解辣……”
梅幼清瞧他这模样,就猜到是他故意在自己的菜里放那么多辣椒的,于是也不接苹果,故意板起脸来不说话。
梅晓晨以为她真的生气了,把苹果硬是塞到她手中,而后拿起方才那盘青菜,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姐,我错了,你别生气……”
梅幼清哪里是真的生气,见状忙道:“你肠胃不好,不能吃太辣的,快吐出来。”
梅晓晨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还张开嘴巴给她看:“姐,我也吃了,你就别生气了。”
“傻子,我哪里会生你的气。”梅幼清将苹果又塞回了他手中,“你快吃,解解辣。”
辣椒的后劲上来,把梅晓晨辣直跳脚,捧着苹果大口小口地就啃了起来。
韩府。
晚饭之后,韩云西在院中赏月,忍不住又将怀中的帕子掏出来看。
今日他也听说了方允诺和乐书郡主赐婚的事情,不由有些唏嘘:这个方允诺果然如他所料,被乐书郡主撬走,没能与梅幼清修成正果。
不晓得梅幼清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很伤心?
不过如她那般冰雪聪明,应该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吧。
韩云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注意身后走来一人,自他背后一伸手拿走了他的帕子。
“谁?”韩云西正要发作,回头见是自己的娘,便老实道,“娘,还给我。”
韩夫人捏着那帕子,问他:“这两天老见你有事没事的看这个帕子,瞧着不像是你用得东西,是哪个姑娘送给你的吗?”
韩云西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别人送的,我只是忘了还给人家。”
韩夫人一听,这帕子的主人还真是个姑娘。
再瞧儿子这难得一见的娇羞神色,分明是春心荡漾的样子,韩夫人心中不禁一喜:难道儿子心中有喜欢的姑娘了?
这么多年了,儿子终于有看上的姑娘了。
“是哪家的姑娘啊?”韩夫人心中想了什么,就问了什么,“你喜欢人家吗?”
韩云西一听她说这话,仿佛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惊吓了一跳:“娘你这话说的,没有、没有的事,我才没有喜欢人家……”
韩云西深知自己儿子的傲娇劲儿,虽然嘴上说没有,但话都说不利索了,就算没有喜欢人家姑娘,八成也离喜欢不远了。
虽然心知肚明,但嘴上还得顺着他,哄他把人家的名字说出来:“不喜欢就不喜欢,你紧张什么?那娘可以知道,这帕子的主人是谁吗?”
韩云西想到之前他百般嫌弃梅幼清的模样,如今若是叫娘知道这帕子的主人是她,还不叫娘笑掉大牙。这种打自己脸的事情,韩云西自然是不会做的:“说了你也不知道,是我在一家客栈吃饭的时候偶然遇到的一个姑娘。她瞧见我脸上有吃饭蹭到了油渍,就借我帕子用了。那天她走得急,我没来得及还给人家。”
韩夫人一听原来是偶遇的一个路人姑娘,想必连名讳都不知道的,不禁有些失望:“娘还以为你找到意中人了呢?真是白高兴一场。”说完便将帕子扔给了他,就要离开。
“娘,你等一下。”韩云西叫住她。
韩夫人顿住脚步:“怎么了?”
“娘你觉得,如果我能再次见到那个姑娘,我要不要把帕子还给她啊?会不会人家根本不在意这帕子,我若要换,会不会显得很刻意啊?她会不会以为我另有所图,就此看轻我啊?”
韩夫人笑道:“怕什么,你脸皮厚你怕谁?”
韩云西:“……”
方府。
方允诺的心情一直平静不下来,尤其是当听到母亲同他说,她在将军府后院,看到梅幼清伤心落泪时,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一般。
常宁长公主去宫中为乐书郡主和他请求赐婚一事,打得他们方府措手不及,等他知道消息时,已经无力回天了。
太后下的懿旨,陛下也知道了,他若是不愿意,就是抗旨不遵和忤逆圣上,这样的罪名,他们方府实在承受不起。
如今这样的局面,他既没脸再去见梅幼清,也担心自己若再去见她,会给她惹来麻烦,于是此番只父母去梅将军府赔礼道歉,不能带他。
可如今听母亲这样说,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去见她一面,向她忏悔,亲口给她道歉,这样说不定她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于是休沐那日,方允诺先去城东那家新开的首饰铺子,在老板的推荐下买了一套首饰。
一支簪子,一个玉镯,还有一对耳坠。
老板说着三件首饰都是用一块玉雕琢出来的,十分难得。
价格自然也十分昂贵,几乎花光了方允诺这几个月的俸禄。
方允诺瞧着这套首饰清新淡雅,想来一定十分适合梅幼清。
他带着首饰坐马车去了梅将军府,因为担心旁人见他过来会说闲话,特意遣小厮过去敲门,说他想见梅姑娘一面。
小厮打听之后过来回话:“公子,那门口的家丁说,梅姑娘不见您。”
方允诺早料到梅幼清可能会不愿意见他:她心中难过,不想见他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他将首饰交给小厮,让门口的家丁把首饰送给梅幼清。
装首饰的小妆匣中有一封信,是他这两日写的,想着梅幼清若是不肯见他,能看到他写的信也是好的。
小厮拿着妆匣又去找将军府门口的家丁,那家丁捧着妆匣又进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同小厮说了什么。
小厮跑回来同方允诺说:“公子,梅姑娘说,首饰她不能收,信她也不会看,还说她有事正在忙,让公子您回去吧。”
方允诺打开妆匣,看到那信果然还在里面。
他不死心,又在马车中等了半个时辰,小厮也过去问了几次,直问的门口的家丁都不耐烦了,不愿意再进去禀报,方允诺这才无奈离开。
而梅幼清此时确实有事情在忙。
她和梅晓晨正在被薛姨娘罚站,原因是这几天他们姐弟俩不好好吃饭,还糟蹋粮食。
自从梅晓晨学会用炭火烤炙食物后,一时觉得万物皆可烤,于是拉着梅幼清一起把厨房的东西都烤了个遍儿。弄得将军府这几天的饭桌上没别的菜了,全是梅晓晨折腾出来的花样。
其中有的好吃,有的难以下咽。好吃的大家都吃了,不好吃的,薛姨娘让姐弟二人必须吃掉,不准浪费。
梅晓晨吃不下去,推给梅幼清,梅幼清虽然不想浪费,但盘子里面荤素都拌在了一起,她也不喜欢吃,便又推了回去。
姐弟俩推了几个回合,薛姨娘一拍桌子:都别吃了,墙角站着反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