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宋遇猛地踩下刹车。
“这最后一场戏拍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啊。”程喻年将手搭在车把上,没有及时下车,脸色平静的像是刚从教堂里接受过圣经的洗涤。
“是啊,这么明媚的天气看着都跟黄昏似的。”宋遇站在保姆车前跟着感慨,像个古代站在波涛汹涌的骇浪前咏诗的文人,“时间过得也太快了,逝者如斯夫!”
程喻年:“……”
来来来,歌词给你,你写。
“行了,最近在谈一档综艺节目的资源,你先过去拍戏吧。”宋遇敛起笑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结束后给我打电话。”
程喻年偏头看着他,半晌扬起唇角,“辛苦了。”
宋遇也笑,“老大,累倒是不累,就是你看看这个工资……”
“赶紧去吧,别让人节目组的导演等急了。”程喻年催促道,“路上小心点。”
宋遇:“……”
果然天下的老板一般黑。
冯言已经在那里等待良久了,兴许是因为最后一天,所以穿得格外正式,重要配角的戏份早就已经陆陆续续画上了句号。
过去两天内程喻年一直在跟别人道别,今天倒也终于成为了主人公。
“最近很忙啊。”贺凉一见他就开始跟他开玩笑,“rap唱得真的很好诶,你的每一场打歌舞台我都看了。”
“现在知道我浑身上下最没有用的是相貌这句话不是在吹牛逼了吧?”程喻年冲她挑起眉梢,“今天咱俩拍完最后一场对手戏,就要绑定宣传营销,那什么,你跟你男朋友说了没?”
“我这是在工作哎,有什么好说的?”贺凉扬起下巴嘁了一声,“上次拿你微博号发歌的事情我都还没跟他翻篇,他要是敢大题小做,老娘就削死他。”
程喻年轻笑一声,“其实没有他上次帮我造势,我这张专辑的成绩也不会这么好。”
“你可真圣母。”贺凉啧啧两声,“天天念叨我佛慈悲的唐僧都比不上你,你是不是被授予了什么使命,譬如被黑够81次后,就能取到真经?”
“实话实说而已,我没本事给自己招来那么多黑粉,但我有让黑粉转粉的能力。”程喻年耸耸肩膀,“那么艰难的第一步,他总能帮我做到。”
贺凉被噎得哑然,只能摆摆手,“算了,反正我说不过你。”
“过来拍戏了。”冯言喊他们。
程喻年拍拍贺凉的肩膀,“好好珍惜吧,这次合作完,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见面了。”
“干嘛,你要退出娱乐圈?”贺凉眯着眼睛看他,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哇哦兄dei,你这小心脏还是太脆弱了啊,这么点儿挫折都承担不起?”
“退圈虽说是早晚的事情,但暂时还没有那个念头。”程喻年双手交叠垫在后脑勺处,慢悠悠地迈着步子在前面走,“但以后应该不会再接戏了,你以后走得又是演员这条路,所以可能不会再继续产生交集。”
贺凉在原地怔了一会,紧接着又快步跟上去,“什么叫暂时没有退圈的念头?你现在这么火,真是脑子有坑才会退圈。”
“现在好多艺人拿爱豆这个身份做跳板,毕竟演员相比较每天凌晨跑打歌,回归期行程爆满的爱豆,多多少少轻松一点,赚的钱也多……”
程喻年顿住脚步。
喋喋不休的贺凉猛地撞了上去,她忙后退两步,旋即捂着脑袋,哀怨地看了眼程喻年的后脑勺,“你干嘛停下来?”
“我不停下来,怎么让你停下来?”程喻年抱着胳膊,扭头看着她,“我选择□□豆,是因为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如果单纯想赚钱……”
不如就跟上一世一样转幕后,每天躺着都能靠版权赚钱,还不用面对那些张口闭口问候爹娘的黑粉。
贺凉撇撇嘴,“喜欢站在舞台上的感觉,说得轻巧,爱豆吃得就是青春饭,你真以为那些粉丝跟参天大树一样坚贞不渝吗?其实她们跟草丛一样,随手一薅,就会被连根拔起。”
“你……”程喻年来了兴趣,“怨念这么大啊?怎么,被粉丝伤过心?”
素来直言不讳有一说一的贺凉此时却犹豫了,她垂下眼睛,声音也跟着低下去了不少,“反正爱豆跟粉丝之间的关系,脆弱的像是一根头发丝,不过就是擦肩而过的一群人罢了。”
程喻年笑笑,“有故事啊?”
贺凉闷闷不乐地低下头,没有搭话。
合作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两人也算培养出了默契,但一部戏能成功的最主要因素,还是在于导演。
“阿火你跟朋友说话的时候,这句台词说得再慢点。”冯言站在贺凉身边进行指导,“你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远处出现的小野身上,这是你们阔别一整年后第一次见面。”
“你以为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肯定很难以置信,尾音再拉长一点,找找感觉。”
贺凉点点头,接着深呼吸了一口气。
“开始!”冯言比了个手势。
“说不想念是假的,哪有那么快走出来,活了这么久都没能学会告别,所以只能拼命挽留,但仍然无济于事。树砍倒了尚留有树桩,更何况是人死了……”阿火低眉一瞬,嘴角挂了点苦涩,但很快就被明媚的笑容所取代。
“后面新开了一家酒吧,要不要……”
这本是无意间的一瞥,却意外对上了个熟悉的身影,她怔了两三秒,尾音随着扬起的落叶消失在微风里面。
“好,cut!”冯言满意地点点头,“演得很好啊,等会拍最后一场戏,争取一次过。”
贺凉笑着应下了。
这场戏是阿火因为小野一整年没有消息而生气的片段,要求就是贺凉哀怨地瞪着程喻年,台词只有一句——“你总喜欢出现得这么及时”。
“开始!”冯言喊道。
贺凉按照剧本哀怨地瞪着程喻年。
“等一下……”程喻年笑着招招手,“感受到了杀气。”
贺凉不满地跺了跺脚,“哎呀你干嘛这时候笑场?!”
“再来一遍呗。”程喻年看向冯言。
“好——”冯言盯着放映出来的画面,“准备,开始!”
贺凉酝酿好感情,眼神再次变得幽怨起来。
“……你有这么讨厌我吗?”程喻年再次笑出声,“哇好害怕,感觉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揍我了。”
“你再笑场我真揍你啊!”贺凉愤愤地捏起拳头来。
“再来一遍。”冯言拿起喇叭喊道。
贺凉努力使自己被贞子附体。
程喻年低着头,眼神里尽是久别重逢后的宠溺,本来是个完美无瑕的镜头,可惜在关键时刻,他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贺凉说着就开始撸袖子了。
冯言放下手里的剧本,从监视器前起身走到两人跟前,毫不费力地摁住了进入狂躁模式的贺凉,“我看程喻年,是因为这是最后一场戏舍不得,故意的。”
“是啊。”程喻年低头捏了捏指骨。
贺凉焦躁的心情这才平复不少。
“你跟贺凉还在同一个圈子,日后肯定还有机会见面。”冯言安慰道,“这部戏只是个开始而已。”
“我舍不得你。”程喻年平静地看着他,“距离祁伯阳去世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他上没有父母,下没有子女,名气也仅限于‘一个令人尊敬的大前辈’上面,能记住他的人很少。”
“你是其中一个。”
“祁伯阳的确没有这么多。”冯言的视线缓缓扫过其他人,最终定格在他的身上,“但程喻年有,父母健在,花样的年纪,粉丝大把,会永久铭记你的人很多。”
“我只是其中一个。”
贺凉听得一头雾水,她现在不用刻意的入戏,都能找到阿火那个幽怨的感觉。
这两个人,究竟在说什么?
“开始吧。”程喻年沉默良久,突然笑了起来,紧接着他又看向贺凉,“这次一遍过,老是NG,容易暴露我不是个专业人士。”
《野火》这部戏,就这样在一片吵闹声中迎来了尾声,剩下的任务,只需要交给后期制作就可以了。
而另一边的打歌节目,也风风火火的完成了预录舞台的录制,再过一会,就要开始筹备直播的有关事宜。
后台休息室,原本应该安安稳稳待在自己休息室的几名大流量,此时正在扎堆讨论,毫不相干的三个人,因为歌曲请来的feat相同,这才产生了交集。
“我、我……”边缘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整个人局促不安的像是刚从监狱放出来,“我因为听了年哥那张专辑很喜欢,才邀请了他。”
“我是因为贺逍夏介绍。”江沅说话时总让人以为她开了变声器,她忽视两人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后来发现,他确实有两把刷子。”
“看来我比你们都早。”蒋西格嗤笑一声,“在他第一次登上打歌节目舞台的时候,我就提出要跟他合作了。”
“然后……”边缘又开口道,“然后,我就请年哥去了不夜城那条街道的日式料理店。”
江沅:“……”
怪不得他见我时吃了那么少。
蒋西格:“……”
怪不得他说自己不吃生。
作者有话要说:在火车上,这是用手机打的(哭泣)
写不了太多了orz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