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phopIna》这档节目的录制时间非常紧张，几乎昼夜不停，以至于有些选手上台表演的时候，镜头都不敢转向台下的观众，生怕扫到几个睡过去的。
杨俨这两天为了筹备新专辑，可以说是搭上了半条命进去，高强度的训练使得他身上旧疾复发，腰伤和腿伤更是到了需要立即开刀动手术的程度。
但回归在即，所以黄橙给他推掉了。
这档节目录制结束后，杨俨就要立马赶往打歌舞台现场进行彩排，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你行不行？”从医院出来后，经纪人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扶着杨俨坐上车，“要不把这档节目推了？现在去不一定来得及，况且就上台表演一首歌，让节目组临时找人就行了。”
杨俨摇摇头，面露倦色，“这是今年夏天热度最高的选秀节目，现在又刚好赶上录制最后一期，到时肯定会血洗热搜。”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之前让你给节目组的导演转达的事情，你说了没有？”
经纪人点头，“程喻年已经从出演嘉宾的名单里剔除了。”
“我看他这次还凭借什么翻身。”杨俨啧了一声，“导演为了热塑也是够丧心病狂的，不就是想找个自带争议的嘉宾给节目增加爆点吗？也不害怕会就此得罪黄橙。”
“你还说人家？”经纪人拉过安全带系上，旋即发动引擎，“你好歹也是出道四年的人了，还不是在为了这点热度透支身体？”
“你以为我想？”杨俨嗤笑一声，“都知道公司这次急着让我回归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如果到时候热度起不来……”
他垂下眼睛，手指轻轻摩挲过手机屏幕，那双总是盛气凌人的眼眸，此时倒是变得柔和了些许。
经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偶像谈恋爱，真的是大忌啊，相当于自己亲手给敌人递了一柄能杀死自己的刀。”
杨俨刚要开口反驳，屏幕就亮了，一条微信消息登时弹出来，将他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映照得更加惨白。
－凉咕咕：欧巴鸭～
－凉咕咕：你现在在干什么？
－凉咕咕：好奇的要死了（可怜）
他不动声色地扬起唇角。
－杨俨：要去录节目。
－凉咕咕：你好忙（大哭）
－凉咕咕：可我还是个10086线的小明星QAQ
－凉咕咕：什么节目？我要发动我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看（奋斗）
－杨俨：《HiphopIna》
－凉咕咕：收到！
－凉咕咕：对了，我有个超级BIG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得意叉腰）
－杨俨：什么？
－凉咕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酷）
－凉咕咕：录制节目要加油哦！
－凉咕咕：努力工作的样子真的帅呆了（大拇指）
经纪人从后视镜里看到杨俨这副脸红耳赤的表情后，心里复杂的像是寒假放了两个多月颓靡的不成样子的学生，突然被通知明天开学一样。
不止是杨俨要赶着去录制这档节目，马路上，还有一辆通体亮黑的车辆正在驰骋，驾驶座上是宋遇，后面载着程喻年。
“呼——”程喻年扯下面具，因为不透气，所以脸上透着股不自然的红晕，他甩了甩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你从哪买来的？感觉跟套了个塑料袋在头上一样，我估计唱不完一首歌，就先被闷死了。”
“这不你们要求的吗？”宋遇不耐烦地敲了敲方向盘，“我说买能挡住眼睛的就行，你们说容易被认出来，我又提议买个口罩那样的，你又觉得像面纱，太女性化。”
“那就只剩下这种的了。”
“你好歹买个透气的啊。”程喻年疲倦地靠在座椅上，“我别到时候成了全国首个因为面具不透气晕在台上的人，估计能红到上新闻。”
“要不再给你买个便携式吸氧机？”宋遇担忧地蹙起眉头。
程喻年想象了一下，一个看不见脸的面具男，左手拿着话筒，右手举着氧气瓶，唱一句吸一口氧……
还是算了吧。
“你再适应适应。”宋遇好声好气地劝说道，“马上就到节目录制现场了，全程不能摘面具，不然可能会被保安当场架出去。”
程喻年又举起手中的面具端详了一会，最终还是认命地套在了头上。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这是个非常巧妙的时间点，对于拥抱健康的人来说，已经被划入了熬夜的范围，但对于某些修仙人士，美好的夜生活还没有开始。
《HiphopIna》这档节目的录制现场，就塞满了后者。
但是一轮又一轮的炸裂舞台看下来，纵使是猫头鹰，精力也被透支的差不多了，所以越到后面现场能给予的反应越平缓。
而方从希，恰恰就是最后一组。
两人来到了录影棚的入口处，然后保安递了个单子过来让他们填写，第一行就是姓名。
程喻年略微思索了几秒钟，旋即刷刷刷写了几个字在上面。
宋遇探头瞥了一眼，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要是被网友扒出来你就是程喻年，肯定又要被杨俨的粉丝骂到祖坟冒青烟。”
“他既然这么想跟我扯上关系，”程喻年笑笑，“那我就满足他好了。”
宋遇叹口气，“我看你就是不搞点事心里不舒坦。”
“等一下。”保安突然拦住他们，然后指着程喻年，“能不能把面具摘掉？”
宋遇心里一咯噔。
“不行。”程喻年摇头，“我毁容了。”
宋遇：“……”
这种时候你扯谎扯得倒是在行。
“可是……”保安依旧犹豫。
“摘下来会自卑。”程喻年叹气。
宋遇在旁边帮衬着，眼睛真诚的像是在竞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是啊是啊，因为毁容，所以他从小就活在流言蜚语中，受尽了白眼和冷脸，在同龄人畅享童年快乐的时候，他却因为这张脸被孤立……”
说到这里，他还象征性地吸了吸鼻子。
程喻年沉默了。
论戏精，还是你比较在行。
两人最终被允许进入的时候，宋遇的嘴唇甚至比撒哈拉沙漠还要缺水，干裂得宛如在黄土高原上被狂风吹了三天三夜。
“哎你们怎么在这里啊？！”方从希急得满头大汗，“马上就轮到我上场，你们俩再迟到一会，估计就会发生放松事故！”
“别提了。”宋遇嗓子干得冒烟，“你是不知道那个保安有多难缠，我就差挤上两滴眼药水跪下来求他了……”
“过去再说吧。”方从希摆摆手，她深吸一口气，手心里沁出层细汗，“现在应该刚好轮到第四组表演。”
“紧张？”程喻年尾音带笑。
“谁紧张了？！”被戳中心思的方从希红着耳朵扭头瞪他。
“这么想拿冠军啊？”面具可以遮挡程喻年那欠揍的表情，但却掩饰不了他欠抽的语气，“小小年纪，急功近利，这样可不好。”
“你见谁参加选秀节目是奔着倒数第一去的？”方从希翻个白眼。
“好吧。”程喻年在候场区站定，“那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一下你这个愿望。”
因为戴着面具，所以不需要上妆，这一点倒是省去了不少时间。
他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视线穿梭过攒动的人影，锁定在了舞台正中央正在表演的选手身上。
抒情式rap，实力还不错。
程喻年默默地在心里给出评价。
可惜因为连续录制了七个小时之久，现场观众的神经长时间被炫目的舞台效果和炸裂的表演所侵蚀，高昂的情绪透支严重。
如果再不来点刺激性的东西，估计等会现场就会睡倒一片。
“啪——”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灯光骤然熄灭。
全场陷入一片黑暗。
第一小节演唱完后，那名选手就放下了话筒，一股更为清亮的嗓音适时的插.入进来，鼓点也慢慢变得更加激烈。
柔和的白色光束缓缓从上方打下来，投映出一个人的侧影，他踩着灯光，拿着手麦，一步一步走入大众的视野。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台下的观众突然沸腾起来。
“杨俨唱rap还挺好听。”程喻年有些新奇，“我还以为他唱不了，实力可以啊。”
“这个气氛……”方从希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不免有些担忧，“待会拿什么去比……”
舞台上的两人，配合得堪称天衣无缝，场馆内的气氛瞬间被推向高.潮。
几台干冰机同时工作，缭绕的烟雾在舞台上肆意弥漫开来，为所有的一切蒙上层海市蜃楼般的不真实感。
一首歌的时间过得很快，最后的音符砸在地上时，观众们依旧无法从中抽离出情绪，激动的恨不能将手里的投票器砸个窟窿出来。
“各位平复一下情绪。”主持人笑着说道，“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今天最后一组上场的嘉宾——方从希！”
“刚才的表演真的很精彩！”经纪人凑到他身边，“到时配合这段视频多发点通稿，热度肯定不低！”
杨俨在后台站了一会，接着拧开瓶矿泉水，刚要送进嘴里，又想起什么似的逮着旁边的工作人员问了一句，“方从希的帮唱嘉宾是谁？”
工作人员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是谁，戴着面具，听说是因为毁容。”
杨俨瞬间蹙眉，“面具？”
“对。”工作人员点点头。
“那入场登记的时候，他总该填名字了吧？”杨俨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填姓名，根本就没法进来。”
工作人员抓了抓头发，“这个我也不清楚，他登记表上填的是艺名。”
没有填真实姓名，戴面具登台出演……
杨俨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
“他说自己叫燕燕。”
杨俨怀疑自己的耳朵：“谁？”
“燕燕。”
杨俨：“……”
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