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是”，雨恭敬地应道，“现在我和首领没有任何关系了。”
“是吗”，那人像是讨论天气一般带过了话题，他看着睡得正欢的唐伯奇手指不老实地蹭过他的肚皮，“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下面的事我来就好。”
“可是……”晴有些犹豫。
雨的余光扫向丈夫，不卑不亢地结果了晴的话题，“祭司的继任仪式应该还没有结束，我们不能擅离职守，还请大人见谅。”
冷汗顺着两人的额头留下、低落在地面却又被高温舔舐没能留下痕迹。
“说得也是”，正当两人无比忐忑的时候，那人却突然开口，从篱笆的内侧走了出来，手杖上的贝币叮当作响，刚刚rua过熊的手背在身后，指尖轻捻：“是我心急了，他再拜托你们几日。”
“必当竭力”，两人齐声喝道。
那人背过身走了一半突然回过身来，看着唐伯奇的懒懒地提踢踢脚，“他的名字已经定下来了，伯奇”，说完转身就离开。
“是。”
晴雨在他身后应了一句，看着来人离去的背影，他们都在对方脸上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另一边，他们话题的主角正睡得人事不省，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双手双脚悬在空中胡乱地扑腾，不一会又沉了下去，蜷缩在一处，眼睛在那圈黑色的绒毛中也不知是睁着还是闭着，嘴巴不是砸吧两下，似是饿了又好像做了个美梦。
梦倒是做了，但说是美梦，怕是有点微妙。
怎么说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卖家秀和买家秀的区别吧，此刻的唐伯奇心情十分微妙，因为他梦到了一只猪，虽然是只迷你猪……
嗯，果然还是微妙。
此刻他正和一只不过三寸高的、两个蹄子点在地上、上蹄扒在自己手边的猪大眼瞪小眼。
唐伯奇眨巴了下眼睛，盯着那只猪看了三秒钟，又把眼睛闭上了，“晚安。”
“晚……”那只猪形生物下意识地顺着唐伯奇的话正要说下去，却在看到又要睡过去的唐伯奇的时候，猛地尖叫起来，欲哭无泪地开口道，“不对啊，主人您醒醒QAQ”
“zzz~”
“主人，您好歹给我点发挥的时间，我准备了好久的登场QAQ”
“你说呗，吧唧吧唧”，唐伯奇翻了个身，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那小猪看着毫无想听意思的主人，抹了把脸，倔强地开始自己的表演：“主人您好，我是我是卖萌试运行系统小15，恭喜您成功涨到lv10，可以的话，您喊我15就行……”
“zzzz~”
“我可以满足您的一切愿望，代价就是……”
自称15的系统君正要继续叨叨，唐伯奇却像是驱赶扰熊睡觉的小虫一般挥了挥爪子，一巴掌把15压在自己的爪子间，口中还不断地喃喃些什么。
15费劲巴拉地挪开唐伯奇——其实唐伯奇没有压实在，就是不知道明明他都睡着了，但是他的爪子还很灵活地把15困在自己的掌心“跳舞”——15凑到唐伯奇的耳边，小声问道：“主人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唐伯奇的声音极低，像是睡着时候不经意的梦话，还大半含在嗓子里，以15现在的位置根本听不清，“……猪。”
“什么？”15无奈又从唐伯奇的耳边滑下，贴在他的嘴边继续问道。
“烤乳猪。”
15这次总算听清了，抖了个机灵，耳朵害怕地耷拉着，“……冲动是魔鬼啊主人，求放过QAQ”
唐伯奇没有理会15的“好心”，报出这个菜名之后，像是单口相声一般又接着报了几个猪为主材料的菜名。
——好家伙，蒸煎煮炸那是一个没落。
他最后还不忘一巴掌把15从自己嘴边抓下来，团吧团吧塞进自己的怀里，“别吵！睡觉呢，zzz~”
他话说了一半就又低了下去，听着就像真的睡着了。
“……”15被唐伯奇的爪子圈在怀里一动也没法动，费劲伸长脖子也只能看到一圈蓬松的白毛。
15小声地又唤了几声，“主人？”，最终也没有等到唐伯奇的回应之，它小小的脑袋蹭了蹭唐伯奇柔软的毛毛，喟叹一声，“主人啊……”
那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重音，像是穿过数万年时空而来，又像是深谷陈年的积雪终于从树枝上滚落惊起的、终不为所人知的寂寞回响。
15在唐伯奇的怀中闭上了眼睛，真的沉沉睡去，甚至还放心地打起了鼾声。
这时，理应熟睡的唐伯奇的脚爪子却悄悄地抽了一下，随机猛地掀开眼皮，看着15嘴巴笑得咧成了个三瓣。
他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在15身上留下的两个黑手印，突然想出一个好主意，他笨拙地压在自己的爪子，认真地画了起来，边画还不忘随口绉着几句不押平仄的打诗油，“平生不打三六九，就爱一口桂花酒，桂花酒谈多又多，酒缸压着王八窝……”
他画完把爪子一甩，翻了个身在地上瘫平，两个前爪举起，捧着自己的杰作左右打量着：他在15身上画了一只王八龟，为了美观，又在对称的位置多画了一只。
唐伯奇在确认那王八确实惟妙惟肖后，才心满意足地把15放在一边，自己则是原地打了个滚，背对15的方向缩成一团，这次是真的做着美梦去了。
另一边，正任由穿着皮质围裙的使女往自己发上编着玉珠的某人，盯着草屋门的方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轻笑一声。
“这是在笑什么？”一个脖下悬着几根兽齿的莽汉没有经过任何通传，就从草屋外打帘进了屋，无视周遭行礼的一圈人，只看着蹲坐在原地的某人问道：“秦？”
秦好以整暇地站了起来与那莽汉平视，“不过忆起趣事一二，不必惹首领挂怀。”
“那就最好”，那莽汉大手一挥，毫不拘礼，“一会就是问卜仪式，你别吓得湿裆就行”，说完环顾了一圈屋内低着头的使女，低笑了一声，鼻子轻哼，就像来时一样干脆地离开了。
他略显粗犷的声音隔着老远还能听见，“把火柴火堆起来，要一直烧到明天庆典。”
秦看着来人离开，复又坐回原位，带动一片叮当珠玉声，以手阻了要上前的使女，“剩下的我自己来。”
“是”，使女们素来知道这位的脾性，干脆地应道，便都退了出去。
秦的目光在桌面上摆的几样打磨光滑的石玉中逡巡，最后落在了一方石铃之上，他小心将那石铃坠在自己的手杖之下，随意拢了一把过肩的头发，看了眼屋内大陈设，看着堆满干草、温软干燥的床榻，扶了下床边上散落着的嫩竹枝。
秦在屋里环绕了一圈，仔细盘算几遭，确认着不缺东西，才踏着一地的干草织就的草席走出门外，“走吧”，音调低缓，面容严肃，和历任祭司一样不含情感。
那厢仪礼按部就班地推进着，这边我们的主角熊才刚刚睡醒。
唐伯奇把四肢朝着四个方向伸着，大大地打个哈欠，露出明晃晃的后槽尖牙，懒趴趴地翻了个身，下巴抵着地面，眼皮啪嗒啪嗒地打架，犯着懒一动不动。
“主人”，不知从哪溜出来的15小心翼翼地挪到唐伯奇的眼睛前，两只前蹄局促着纠在一块，“您看您现在心情怎么样呀？”
15边说着边背过身子给唐伯奇看看它身上的两只乌龟，那模样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可怜劲。
唐伯奇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自己的杰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很努力地拿着爪子捂着自己的嘴巴，绷紧了自己的唇角，努力严道“尚可。”
他又在瞄了一眼15之后，实在忍不住的时候露出几声狂笑。
15倒也不恼，就静静地等着唐伯奇笑完，还不忘窜到他的背上滚来滚去，充当临时的按摩器，以防唐伯奇岔气。
等到唐伯奇的笑终于停了下来，他才从地上挣扎着坐起来，屁股上的毛被压得翘翘的，黑色的两爪子乖巧摆在跟前，“所以这个游戏的目的是啥？”
“目的啊……”15撅着尾巴，手指在虚空中往上划，像是在查看什么，片刻之后得出了结论，“我们的目的就是卖萌ヽ(￣д￣;)ノ”
“……”唐伯奇看着15那张写满“我很认真”的脸，两眼一翻，歪过身子直道“晚安”，看这架势就是打算睡到地老天荒。
“真的就卖萌啊啊啊啊！”15的哀嚎响彻空间，却丝毫动摇不了唐熊想要继续睡觉的决心。
15又是讨好又是作揖，总算是哄得小祖宗熊愿意继续对话了，只是比起端坐熊，这次唐伯奇干脆侧躺在地上，歪着脑袋等着15的后文。
“我们有一流的服务，为了避免宿主在陌生环境出现不适应，我们贴心地选择了你创作的游戏作为几个穿越世界模本”，15照本宣科道。
“一流？”唐伯奇眯着眼睛扫了一样15口中直哼哼，看得15露出一脸的心虚。
……我们，唐伯奇暗暗记下关键点，选了个中规中矩的问题继续问道，“那我怎么样才能回家？”
15又翻了半天，平端着的双蹄间隔着一个平板的距离。
唐伯奇看不到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东西，只见15来回转换着方向，不时还沉吟一阵，“怎么说的？”
“按照道理来说，您完成既定任务就可以回去了”，15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谄媚，但是内容却……
“那任务是什么呢？”唐伯奇额角挂了好几个“井”，语气不善。
“卖萌呀”，嗯，某个毫无眼力见的系统君还是报出了结论。
于是话题成功绕回原地，还附赠了唐伯奇的白眼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