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浮子?死了,被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僵硬了,他衣服面容都特意收拾的很干净整洁,不复之前的狼狈样子?,连鬓角的发都一丝不苟的梳好,盘腿打坐,眼睛紧闭,神色安详从容。
几乎可以判定是自杀。
不过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这种事情发生在刑部大牢就?是失职,足以被问责,首先发现案发现场的是当晚守夜的狱卒和负责送饭的狱卒。
这两人瞧见云浮子?没?有半点生息才?惊觉不对,赶紧拿了钥匙开了门,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探果然已经没?了呼吸,云浮子?的尸体又恰巧失了平衡猝不及防的往地上一倒,将这两狱卒吓得当场手软脚软的跌坐在地。
随后便是跌撞踉跄的去报告,很快仵作便来验尸了。
云浮子?身上除了被抓那?日挣扎留下的些许擦伤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刑部对鸿蒙教的案件也还在调查当中,当夜羽林军的行动是临时?反击,自然不可能?事尽其美,还是有一两条漏网之鱼。
刑部正在搜查这些人,并且对他们三族以内的亲朋好友都进行了调查,这是十分浩大的工作量,因此还没?来得及审问云浮子?。
没?想到人就?这么死了,此事于狱卒而言是失职,于刑部朝官而言却?是无?能?了。
刑部尚书携着?左右侍郎寒着?脸下了地牢,“当年鸿蒙教劫狱入我刑部如入无?人之境,如今这人又悄无?声息的死在牢里,堂堂刑部就?这般无?能??!”
“查!给本官好好的查!仔细查!”
最后查出来的结果自然是自杀。
一开始仵作无?从入手,翻遍了全身实?在找不到伤口,也不见有什么中毒的迹象,最后是从死者头上素木钗上发现一道不明的细长凹槽,仵作灵光一闪看向太阳穴那?细小的红点,迟疑的伸手,竟然就?抠出奇长的一根银针来!
这银针足有成年人手掌的长度,尽数没?入脑中,几乎贯穿整个脑域。
仵作将那?银针放入素木钗上的细长凹槽里,长度大小都是正正好的,无?怪乎刑部查不出来。
“此人是自杀。”仵作下了决断。
周承弋黎明时?分就?趁着?天色将亮未亮的出了城,往常这时?候城门都该是紧闭的,但今日情况特殊,有皇帝给的命令,城门的瞭望塔都是灯火彻明,城门口的羽林军站了好几排。
虽然打着?的是搜查鸿蒙教逃窜逆贼的幌子?,实?际上却?是长安城外十里密送钟离越出征。
场面十分宏大,钟离越来时?只带了一万锁甲军,其中三千冲锋部队被裴昇亦带走,而如今走的时?候,原本应该只剩下七千的锁甲军却?填充至数万人,而这只是钟离越选出来军籍已经转入锁甲军的人选。
其他还有从天启军挑出的火器营、重骑兵,从羽林军中跳出的冲锋骑兵、步兵、枪兵等,拢共组成一支足有三十万的出征军规模,一眼望去尽是人头。
这浩浩汤汤的队伍前展开四面军旗,最前的是萧国国旗,其后的是赤色越字军旗、玄色星象图的天启军军旗以及蓝白?两色无?字的羽林军军旗。
前来送行的只有皇帝和朝官,还有周承弋和绿妩这两位皇子?公主,周承弋本来想将房观彦也带过来,后者却?自行拒绝了。
“我如今身份毕竟敏感,不宜出现在那?里。”房观彦如此说道。
周承弋只能?遗憾的叹气,伸手安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带着?几分肯定的道,“总有一日,你将不必在受此等拘束,将成为千古垂明的风流人物,到那?时?,大抵便是要你带我去了。”
这是只有两人知道的许诺。
周承弋的马车和皇帝的马车一前一后出的城,到的时?候发现绿妩已经在那?里了,周承弋惊讶一问,才?知道他这妹妹竟然是找上钟离越跟着?一道来的。
“当真?熊心豹子?胆。”皇帝指了指绿妩,神色间却?并没?有不悦,相反还露出几分潜藏的满意来。
绿妩吐了吐舌头俏皮的一笑,带着?几分锋芒,又隐含着?亲近意味的道,“儿臣不请自来,父皇可切莫要怪罪,儿臣这可都是向父皇学习的,这叫虎父无?犬女。”
皇帝当年能?亲政也是夜走单骑出辛武门找上了钟离越,然后两人连夜去抄了一位权臣的家,从权臣府邸搜到了龙袍冠冕。那?权臣当即想跑,钟离越长戟一飞直接叫他身首分离,将他的脑袋狠狠钉在柱子?上。
史称辛武门政变。
那?间府邸正是如今工部蒋尚书所居住的,就?那?卧冰求鲤的大院子?里的长廊,从进口往里数第六根柱子?上突兀的镶了一盏烛台,便是为了遮掩那?遗留的深深痕迹。
绿妩这话?可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又不失亲近讨好。
总之无?论在场的谁听了都不会再计较追究她一个公主如此出来是否不成体统了,连钟离越也觉得高兴的滔滔不绝的说起?那?时?候的事情来。
周承弋原本就?高看绿妩两分,如今又觉得自己?似乎还低看了,忍不住打量了起?来。
不过大半年时?间,这位小公主已经大不一样,个子?长高了一些,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减了一些,不仅如此,连穿衣的风格脸上的神情都变了不少?。
披着?鹅黄的披风,脚下踩着?一双墨色的皂靴,整个人都收捡的干练起?来,一双眼睛黑亮有神,里头沉着?的情绪半点都不像是一个小孩该有的。
若说她像皇帝倒也没?说错。周承弋虽然没?见过当年发动政变的少?年皇帝,却?大概能?以今推古隐约窥探一些。
时?辰已到,风声呜鸣,军旗猎猎,王贺展开圣旨念着?上面“胡罪当伐诏令”,从当初游牧铁蹄践踏中原到汝川兵败的惨烈,再到如今北胡千里投疫劫援沧物资的龌龊,其中罪行罄竹难书。
周承弋听着?那?庞大的伤亡数字,都有些耳不忍闻目不忍视的闭了闭眼。
一张诏令激起?的不光是战士们的热血,便连原本主和派的朝臣也禁不住泪目。
钟离越端着?酒碗稳稳的上前站定,他遥遥朝着?上首一敬,声音低沉,眉间的那?道深深的沟壑在那?烛火映照之下,仿佛积了一滩浓稠的血水。
“五年前,我说‘不破北胡誓不还’,我领兵挺进了西都,北胡汗王斩于我长戟之下,后撤兵沧州,北胡内乱。我本来想着?的是待到它再乱一些,便举兵出击,彻底将这个罪孽之种覆灭,遂回京复命。”
“然不曾想,北胡人性泯灭,竟以我君王仁义,我沧州将士百姓的慈善为刀,投‘毒’于我国,这才?有了沧州如今的苦难,而我竟不成想,他们还能?下作到截取我国物资充作军资。”
钟离越将祝捷酒一口饮尽,猛地将碗砸碎在地,玄铁长戟提于手中狠狠的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
他道:“钟离越此番回沧州,立誓必将此罪恶之族亡国灭种,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底下将士都被钟离越此番话?感染,三十万人的吼声令山野都为之震颤,惊鸟之声此起?彼伏。
“好!”皇帝也饮尽酒,沉声回应,“朕,等元帅,等着?众将士凯旋高歌!”
“上马,出征!”数万锁甲军整齐划一的翻身上马,钟离越扬鞭,那?只白?雪踏乌云的战马嘶鸣一声,扬蹄奔去。
冲锋军在最前面,锁甲军紧随其后,再便是骑兵营,而运送着?西洋炮的火器营和粮草部队是夹在中间的,最后的是队伍最大的步兵、刀兵、重骑兵等。
周承弋是第二次目送人离开,然而当初送船队下西洋却?远不如此刻来的震撼人心。
而更震撼的在于,周承弋知道,这里面有些人是回不来。
战争是人命的堆砌,而他们肩负着?保家卫国的使命,是为了家国百姓的安宁和平而负重前行,长安的岁月静好,终究是建立在沧州的满目苍夷之上。
“活着?回来。”周承弋听到皇帝在旁边低声的念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他侧过头去,突然发现皇帝鬓角不知什么时?候生了白?发,他眼角的皱纹也一条条的明显清晰了起?来,连看着?人远去的时?候都因为看不清而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眉眼间藏着?的疲惫、苍老都一览无?遗。
而在他旁边的是目光灼灼的绿妩,她活力四射,意气风发,尚且年幼稚嫩的眉眼间带出来的尽是锋芒和锐气,她还年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周承弋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后来也写进了文中,由房观彦做画手画出了这么一副画一直悬挂在书房里。
后来君王交替,再后来朝代交替,不可避免的历史趋势让新时?代到来,那?幅画被一位收藏家捐赠给首都博物馆,经过漫长的修复还原,估价过亿。
而此名为《交替》成为历史课本上经久不衰的考点,只因记录了当时?两大改变萧国的大事:一是钟离越北伐奠定了往后萧国称霸的基石;二是两位都是少?年称帝掌权的帝王的交替。
此画被誉为画中史记,比起?它的艺术价值,更有内涵的是其历史价值。
差不多午时?周承弋才?回了东宫,一进去就?见房观彦坐在院子?里发呆,才?知道云浮子?自杀之事。
周承弋对此有些出乎意料,仔细一想又似乎并不意外,当时?云浮子?明白?过来,并不是唐鹤年背叛鸿蒙教致使宸阳公主死亡,而是宸阳公主心存玉石俱焚之念,唐鹤年只是执行她最后的命令的时?候,原本支撑云浮子?的信念就?已经崩塌了。
周承弋叹了口气,低头在房观彦额头上安抚的亲了一口。
云浮子?的死,让刑部有了紧迫之感,拷问叛党之事也提上日程,周承弋去询问小道士们的处决,路过刑部大牢门口时?,都能?听见里头的凄厉惨叫之声。
同?时?周承弋也得知了一个事情,难怪唐鹤年当时?言不由衷的随意放走了房观彦,还跑的这么快,原来他正在被鸿蒙教内部的人追杀,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不过唐鹤年这一次确实?把鸿蒙教坑的够惨,这个教派是彻底散了,不可能?再起?来了。
小道士们虽然没?参与到后面的事情,但绑架周承弋这个太子?的事,他们都是知情并参与其中了的,且对此事供认不讳,因为认错态度良好,又有周承弋的求情,小道士们免除死罪,也不必流放,只是被工部收监做劳工抵过。
工部底下有各种产业,诸如秀坊、木工部、铁器属等,其中还新开辟了一个专门用?于新型农作物、动物养殖两大实?验基地——这名字自然事周承弋取的。
其实?周承弋也不想,奈何《穷书生种田》在皇帝那?里曝光,皇帝自然不可能?就?此放过他,让他在农科属挂了一个闲职,专门指点新品种的实?验。
周承弋很想说他知道的已经都写在书里了,其他的他真?的还不如村子?里学堂上扫盲课的那?些小孩,不过等到他去实?验基地看了一眼之后就?明白?了。
虽然他知道的只是皮毛,但基本大方向还是正确的,且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往往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就?能?让做实?验的大家少?走许多弯路。
实?验基地正缺劳力,小道士们进来倒真?是时?候,这里包吃包住,每餐三个白?面大馒头,中午会加餐有肉菜,住的屋子?要他们自己?修建,材料工部可以提供,每月还发银钱,虽然只有区区二两银子?。
然而这对曾经吃不饱穿不暖,住漏水破屋,穷的别说银子?,连铜板都见不到的他们来说,已经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待遇了。
小道士们不仅心满意足,竟然还忐忑起?来,“真?的是这里吗?这真?的是受罚吗?还是这其实?就?是一种残忍的惩罚,让我们相信然后告诉我们想得美?”
正在觉得这待遇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的周承弋和蒋尚书:“……”
“鸿蒙教……”蒋尚书欲言又止。
周承弋拍了拍他的肩膀,“精准扶贫。”
小道士们的去处就?这么定了下来,虽然上面说的是做苦工,他们却?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
周承弋离开之前,有小道士按捺不住问起?了云浮子?,周承弋记得他,正是那?个补裤头的。
看他沉默不语,赶紧摆了摆手,“我们不是想打听什么,只是……就?,想知道他还好吗……这些天我们经常能?听见地下的惨叫……”
说着?说着?小道士的声音微弱下来,最后道,“若是不能?问,便算了,麻烦殿下了。”
“没?什么不能?问,他很好。”周承弋撒了谎,他没?有告诉他们云浮子?已经死了,而是道,“不过他是谋反之罪,处罚肯定很重,你们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道士们倒是不怕这个,而是下意识问道,“会死吗?”
“也许。”周承弋点了点头。
小道士们其实?并不意外,后果他们早就?猜测过了,不过听闻答案,还是忍不住心生失望,连他们的命也都是捡来的,更别说师父了。
周承弋顿了顿,倒是说了一句真?心话?,“不管结果如何,在这里好好干活,说不定以后还能?出去。”
小道士们听到“出去”两个字,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周承弋眉头跳了跳,有些无?语的道,“你们难道还打算在这里做一辈子?劳工,就?拿这每月二两银子??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这么好的手艺出去了去秀坊应聘,未尝找不到一个好工作。”
小道士弱弱的道,“赚钱的是绣庄老板,绣娘也只能?拿点小钱,大的绣品价格虽高耗工时?也长,绣小的绣品,要绣二三十才?有月二钱。”
“而且不包吃包住,工钱虽然高,却?并不稳定,遇到黑心的老板能?贪你一半去,还没?处说理?。”其他几人七嘴八舌的补充。
总结就?是,没?保障、活儿累、开销高。
和现代的五险一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周承弋懂了,这大概就?是现代人千军万马考公的心态吧。
九月来临,房观彦开始准备来年春闱的会考,在周承弋的百般挽留之下,最后还是放弃最初的想法,改为留在东宫,成为了东宫背地里的另一个主子?。
他们总是呆在一起?,周承弋也根本不隐瞒自己?的取向,或许在外面还会顾虑房观彦的感受有所收敛,少?有那?些亲亲抱抱的动作,然则东宫这是自己?的地盘,他要是再压抑可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因此东宫里的太监宫女想不知道都难,也是长夏拉着?凛冬背地里警告吓唬了一番,消息才?没?有传出去。
不过由于周承弋隔三岔五就?去太医院取药的缘故,太子?殿下养了个手段了得的妖女,日日芙蓉帐暖度春宵的消息流传甚广。
朝堂之上再次出现请立太子?妃的声音,都被皇帝搪塞而过,周承弋自己?反正没?去上朝,这些话?全权是说给聋子?听了。
现在东宫书房分成了两部分,周承弋叫人又搬了一张书桌来,将对面清空也布置了书架和各种文房用?具,房观彦自己?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还有从府中搬过来的。
周承弋知道他喜欢书画,他叫人弄了不少?颜料出来,房观彦见猎心喜,特意画了几副。
《交替》便是此时?出产的,除了这副画之外,其中有半数是周承弋的肖像。
房观彦的画带着?古代特有的韵味,或许技巧并不如现代画师的多样繁复,却?实?在功底扎实?,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周承弋的神韵,虽然没?有西方素描画那?般写实?,却?也是一眼就?看得出来是周承弋本人。
且他的娴熟已经做到了心中有人笔下有画的地步,想到什么便能?画什么,不需要多犹豫思考。
饶是周承弋不懂欣赏,也直呼厉害。
周承弋同?时?也想起?一件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听闻我失踪那?段时?日,所有的画像都是由你提供的?那?我倒是好奇,你到底画了多少?张?又是从什么时?候画起?的?”
“……自然是,见你之后。”房观彦含糊。
周承弋一听就?知道肯定撒谎了,他随口调侃,“你这个见我,是见我本人,还是见我文章?”
房观彦沉默,强行按捺住想要蜷缩起?来的手指,笔尖在宣纸上抖落一滴墨,他装作若无?其事的下笔晕开,将这个意外变成神来一笔,只有脖子?微微发烫。
周承弋捕捉到他片刻的停顿,对他的了解早已不复之前,瞬间明白?了,忍不住道,“是《狐梦》?画给我看看?”
房观彦没?有否认,只红着?脸说了句,“不行。”
这下周承弋当真?好奇了起?来,就?闹着?房观彦非要看,竟然还抱着?他将头埋进他颈间里来回转动摩擦,“阿彦,给我看看,反正是画的我,你肯定画的很好,给我看看,后面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依你的。”
房观彦扛不住,最后还是点了头,只是叫人将画取来后,提醒道,“看了,你可别后悔。”
“那?必然不会。”不知道是不是周承弋的错觉,他总觉得房观彦眼中刚刚一闪而过的是期待。
直到周承弋展开了画。
画是好画,人也很好看,这画成的时?间应该是《狐梦》第一卷刚上刊之时?,他们还没?有见过面,画中人的长相都是房观彦自己?的臆想,且因为种族原因,眉眼看起?来更多几分邪气,与周承弋本人颇有差距。
是的,种族原因。
这幅画,房观彦将他画成了一只狐狸,拿着?一柄玉烟斗,轻轻张嘴吐着?烟,随意懒散的靠坐在一张软榻之上,一条银白?色的大尾巴从背后探出攀在腿上,尾巴尖微微翘起?,而《狐梦》的原稿不羁的摊放在他腿上,上面的字是特意模仿的他本人的那?笔稀烂的辣眼睛毛笔字。
人有多好看,字就?有多丑,也是难为房观彦一字一金的书法大家能?写出来了。
周承弋看了片刻,默默的将其卷起?收起?。
哪知道房观彦却?道,“你方才?说看过之后,我做什么都依我可是真?的?”
“……”周承弋心中警铃大作,“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装扮成这样子?吧?其他还好说,尾巴我可长不出来。”
房观彦其实?没?这么想,不过既然周承弋自己?开口了,他顺水推舟便改了口,“尾巴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填坑,马甲文的第四个故事,百花楼盗宝。
说真的,我当初为什么会想不开写这个题材?看似写的一篇文,其实写了三四五六七八篇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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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周承弋:画就算了,字……你觉得你礼貌吗?
房观彦:字不重要,真人扮上让我看看。
周承弋:可以,等着,今晚别想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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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你们都好奇太子的小癖好是什么,其实就是喜欢看子固失控啦~毕竟子固性格还是很乖的。
感谢在2021-06-2123:46:19~2021-06-2223:2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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