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狐梦》成书大卖

这是周承弋自穿来后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听政,虽然不是在金銮殿同百官一起,但此时乾元宫听政殿这不到二十?个大臣加在一起却足以比上其重量。

其中周承弋眼熟见?过的,有房丞相、沈太师、郑御史、裴将军等?在朝中举重若轻的人物,房观彦也在其中,不过排在末尾并不如何?引人注目。

此时殿中气氛并不算好。

“当真?说的是,我萧国的船严禁进入海境线内,便是短暂停靠都不行?”沈太师确认。

使节团负责人俞仲翎脸色颇为难看的点头,再次将场景重现了一遍,“我们按照航线图避开了红毛蛮夷所占领的东南领域,往其上标记的厄立特里亚海而去,却在此处红海流域遭到南突厥国驱赶,他们严禁东方船队进入,我们再三强调只是借道都被拒绝,便是短暂停靠补给也不允。”

“在他们水师包围数日,船上物资消耗见?底,我们只好返航。”

沈太师又问:“其他国家的船队通吗?”

“通的。我们在海上遇到过东洋人和高?句丽的海商,都是让过的。”俞仲翎回答完又补充了一句,“我问过码头的渔民,他们以为我们是海商,他告诉我,只有挂有萧国旗帜的船是不让过的。”

周承弋是知道自从东洋海寇多了起来后,萧国虽然没有明令禁止海商贸易,但对于沿海岸港口进行了严密控制,税收更是定的很高?,这种政策之下,海商自然锐减。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甚至为了逃避税收私设港口。

“也就是说他们说的东方船队不准入内,是专门针对我们萧国的?真?是岂有此理!”郑御史怒斥一句,当即对着上首拱手道,“陛下,臣请出使南突厥讨个公道!”

另有一御史道,“如此侮辱,应当以武力震之!”

郑御史皱眉,“天下之事以和为贵,怎能动不动就兴兵戈征伐之势,我泱泱华夏礼仪之邦,如此莽夫举措哪有半点大国风范。陛下,臣以为,应当派遣使臣谈判,国家之间广结友邦,而非光结仇敌是以。”

反对的人亦有说辞,“他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人一丈,他人若犯我,我辈岂能忍气吞声?且使节团就在船上,协商谈判之事你能想到,他难道想不到?可见是没得谈!”

“非也!”郑御史摆手。

“你那套没用!”另一御史争锋相对。

两方人马自动分为两拨,只有沈太师和房丞相站在中间未动,却也都竖着耳朵仔细听身后的辩论。

一开始还是很遵守辩论赛的规则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的,但眼见着彼此谁也说服不了谁,终归还是急了,两个领头的御史脾气可都不好,名堂没辩出来,屋顶差点掀翻了。

最终还是皇帝叫停,他揉了揉眉心,“都住嘴,吵的朕头疼。丞相和太师以为如何??”

房丞相道,“回禀陛下,臣私以为派遣使臣谈和的手段是否过于温和?六国之于秦,宋之于金辽皆是前车之鉴。纵然我萧国不若宋国孱弱,可如此这般轻拿轻放,岂不叫人轻看?”

沈太师捋胡子的手一顿,抬眼斜觑过去,“陛下,老臣以为武力镇压过于强硬,先不说海上远征的耗费,且说我们此去本是为取道前往西洋,不应平白生事。”

“不主动招惹是非,可也没有是非来了退避的道理。”房丞相眉间两道沟痕顿显,显然是不敢苟同。

“能简而化之之事为何要徒增困难,平白耗费时间。”沈太师一声重哼,胡子都吹了起来。

皇帝:“……”

两位老臣带头吵起来,刚安静不足一会儿的听政殿又一派喧闹,皇帝只觉得耳朵嗡嗡糟糟,捏鼻梁的力道都重了许多,留下一道红痕。

“太子!你来说说。”皇帝扬声直接点出周承弋。

听政殿顿时就没了声音,视线都齐齐落在一旁不知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是在神游天外的周承弋身上。

王贺犹豫着小碎步上前,小声提醒,“殿下……”

周承弋做了个打止的手势,摸着下巴一边快速的转着脑速,一边头也不抬的念叨道,“我觉得沈太师说的很对,远征耗时,我们要尽快拿到东西,不应该在此多费时间,而且难道一个不开放港口我们就一个个打过去吗?过于霸道无理了。”

“但房丞相说的也不无道理。”周承弋话题突然一转,“被人莫名扇了一巴掌,却还要笑着去赔礼,光听着就咽不下这口气,我华夏自古以外学孔孟之道,以大国之风自省,可如此行事,倒更像是怕事,叫人小瞧了去。”

裴将军之流对他的这个形容非常上头,纷纷应和,“殿下说的对,我们不是反对出使,而是反对就此不明不白的谈和!”

“我萧国岂是怕是鼠辈,他这般欺辱,焉能就此罢休!”

周承弋做了个压下的手势,“父皇,既然两者都有利有弊,何?不取双方长处来个既能平息事态,又能展示国之雄威的方法。”

“哦?什么个取双方长处的法子,太子不妨说道一二。”皇帝道。

周承弋一笑,“其实折中的法子无非两种,军演或是阅兵。军演分两种,自家内部磨阵容练兵的,或是前线用以警告震慑敌军的,在交战中使用还有挑衅之意,所以此事用阅兵最为合适。”

“《左传》曾记载‘观兵以威诸侯’,故阅兵二字我知其意,然则军演是何?”沈太师将众人的疑惑说出口。

周承弋结合自己与原主的知识解释这这个词,“军演便是军事演习,也便是训兵讲武。”

萧国军队其实很流行军演和阅兵,尤其是周承弋那还没有正式见?过面的舅舅钟离越上台之后。

钟离越军纪严明,对将士的风貌也很严格,军中无妓,也不允许将士逛花楼。原主记忆里,他舅舅隔三岔五就搞突击检查,不合格的直接降级,硬生生?将军队的邋遢习性为之一肃。

“此法当真?有用?”大部分文官持保留态度。

裴将军“嘿”了一声,直接就开始撸袖子,“有没有用七日后我就让你瞧瞧!”他主动揽下这事。

又憨憨笑了两声,十?分没有眼色的开口说道,“其实这都是元帅的拿手好戏,他手下那十万锁甲军可都是能征善战的之辈,一个顶十?个的精兵,那一身凶煞之气,光是往那一站,就能叫人先怯三分。”

听政殿气氛突然冷寂,安静的落针可闻,给他拼命使眼色的郑御史眼睛都快抽筋了,裴昇亦却摸着后脑勺,仰着一张“乌漆嘛黑”的脸发出憨笑。

周承弋都忍不住看过去一眼,严重怀疑裴将军是故意的。

事实上还真?就是故意的。

皇帝一眼看穿他的把戏,大抵是事情得以解决之法,所以心情明朗起来,并没有多怪罪,反而意有所指的道,“行了,你不用在朕这旁敲侧击的试探,钟离五年前离京之时便说不破北胡誓不还,你与其用你那脑子琢磨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尽早将船队送出厄立特里亚海。”

众臣哗然面面相觑,裴将军高?兴的当即应声,“陛下且拭目以待。”

七日后临阵磨枪组织了一场阅兵“彩排”,周承弋没有去看。

原因是符谦终于又能写信来催稿了。

符谦先是说了《狐梦》如今的销量情况,可以说是相当喜人,已经有拿的量比较少的走商者开始返京,其他的商贩也各自寄了新的订单过来,还有其他地方的书坊主动找上门来。

如今驿站的走夫每日都要去长安书坊一趟,带来一堆外地读者的来信。有不少听说《狐梦》正在排话剧的外地读者想高价求购一张票,却根本有市无价。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符谦的销售手段了,那便是免费试读。

符谦叫人将《狐梦》前五千字印成巴掌大的小册,每个走商人手里都只有小一百本,走商人到一个地方大声吆喝是长安大热的书籍,自然有人凑上来,有人看到价格犹豫,走商人便会以免费试读吸引。

免费的又不掉块肉,自然有的是人想观之一二,一下子就将名声传扬出去。但免费的东西一共只有这么多,想要继续往下面看怎么办?那自然就是出钱买!

自然也有人觉得《狐梦》成书太贵了的,走商人就拿出符谦教给他的话,“您要是有门路,自可以去收《长安》杂志,收上来是您的本事,毕竟长安书坊出过的书基本都是不会再版的。”

不会再版,那岂不就是绝版?——其实这话也不是骗人,符谦从来都是赚够就收手,留下能够弹跳的空间,唯一没说的就是这绝版基数蛮大的,足有五十?万册。

此“绝版论调”一出购买力度自然就上去了。

当然也有不相信的,写?信去问长安亲友得到肯定的回答,赶紧去买书,基本上都会得到已经售空的回答。

“您也别急,我们这批走商啊都是各自随意找地方去的,说不准就有人会再来这里,您等等?兴许就有了。”商人说着话用了许多不确定的词汇,叫那些人心里头就是一凉,狠自己当初怎么就犹豫了。

五十?万册书分摊到各个地方,其实并不算多,有需求就有市场。长安书坊对这利益不动心,可别人心动啊。

于是逐渐的市面上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盗版,有些人无耻之尤,价格定的一样或者更高,然而印刷却是错漏百出,甚至还有缺页漏页甚至狗尾续貂之事。

符谦也是直到有人拿着盗版书找上书坊要求退钱,才知道竟然还有此事。

不过这些是后续之事,暂且按下不表。

符谦的信半篇在吹彩虹屁,半篇在花样百出的催稿,这种正事都被挤在中间,用简短的一两句,至多一两段话带过。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听彩虹屁的耳朵软。

周承弋实在没法就这么放任不管,最终还是奋发?开始写?稿,进度虽然还是很慢,但积少成多还是很有盼头的。

周承弋虽然没有去看,但还是有关注的,不过看后来裴将军走路带风的样子,应当是没有掉链子。

后来周承弋又去了听政殿一次,却终于得知了房观彦身上的大秘密。

皇帝重新派出使节团,这次的目标是出使厄立特里亚海附近,包括南突厥在内的多个国家,邀请他们来一观这场盛大的阅兵礼。

先前滞留海上之时,房观彦展露了自己的语言天赋,因此此番使节团的人选,是俞仲翎亲自报上去的,引起不小的震动。

“陛下,万万不可!”有人劝道,“此乃养虎为患啊!”

俞仲翎见?才欣喜,为人护短,好不容易碰到个好苗子,怎么也不可能再放走的。他冷觑过去一眼,“那你这话说迟了,观彦已经随我去过一次,再去一次又何妨。”

“匹夫!你明知他是何身份却还如此,其心可诛矣!”那人指着他鼻子斥骂,质问道,“你到底是何居心?!”

俞仲翎不卑不亢,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自然是唯才是举,为陛下分忧。”

“是孤举荐的房观彦。”周承弋没叫俞仲翎被黑锅,没忍住皱了皱眉。

他猜到朝中肯定有人反对,但没想到反对的这么厉害,他又将之前说服皇帝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诘问,“莫非众卿还能找出第二个如此优秀的人才取而代之?”

众人呐呐不敢答。

自然一时之间是难以找出的。

周承弋又问道,“孤倒是觉得奇怪了,先前孤举荐房观彦入翰林院编书时,卿家虽也有反对者,却不见?如此激昂。卿家上回应允,为何今日又这般壮烈之形势?”

“这不一样……”郑御史试图说出使臣的重要性。

周承弋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道,“上至三公九卿,下至九品县官,都是我萧国之栋梁,所做之事都是为建设我萧国!莫非翰林院编书改制教育不重要?”

“既如此,又有何?不一样!”他的话掷地有声,气势之凌厉,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与之对视。

房观彦闻之心内深受震动,他本来以为此事或许又是就此了了,心中已然是失望,他唯有消极的以沉默反抗不公。

却不想还有人为维护他而与群臣舌战,分毫不退。

上一个是他的父亲。

房观彦心里头那团将熄的火终于又摇曳起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走上前来,他先是朝周承弋无声的一拜,久久才直起身。

然后对着皇帝行礼,道:“陛下,房观彦生在萧国,长在萧国,是萧国人。”

“可你身上,却流着前朝皇室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22上夹子,所以明天更新推迟到晚上,我正好去个打个新冠疫苗(约了好久终于约到了,不容易)。

下章种田文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