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思浩给邱言至买完衣服回来后,本来是想直接摁门铃的。
可当他的手指碰上门铃的那一刻,心底却又升腾起一抹隐秘的,见不得人的心思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红着耳朵直接掏出房卡开了门。
他本以为自己或许能看见邱言至在床上的风光。
却没想到看见了邱言至在床上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的风光。
费思浩看见邱言至被他表哥搂在怀里亲吻的那一刻,就愣住了,直到贺洲一把拉过被子把邱言至裹得严严实实的时候,他才?反应了起来——邱言至刚刚好?像连裤子都没穿。
费思只觉得血气上涌,直冲大脑,他猛地扔下手中的东西,大步朝着贺洲走过去,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你他妈禽兽!他可是你表弟!!!”
哪知?一拳刚抡过去,贺洲就偏了个身子躲开了。
费思浩揪住贺洲的衣领,看了一眼?床上的邱言至,额上青筋暴起:“吱吱,别担心,我帮你打死?这个趁人之危的混账东西!”
他话?音刚落,就又狠狠朝着贺洲揍了过去。
贺洲伸出手死?死?地握住费思浩的手腕,然后一脚朝着费思浩的膝盖踹了过去,直直地把他踹地跪到地上。
贺洲其实很吃力,他这具身体状态本身就不好?,平日里多走几步都觉得吃不消,此时和费思浩打起架来,没两下,脸上已经冒出了些虚汗。
秦贺这具身体真垃圾。
贺洲在心里万分不屑地说。
不过也幸亏费思浩此时被愤怒冲昏了头,双目赤红,打架都没了章法。
贺洲尽快地把费思浩摁在地上,然后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情.趣小手.铐,直接把费思浩的双手背在后面铐住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脸色也有些发白?——他身子虚地厉害。
邱言至看见贺洲的脸色,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问?:“你脸色怎么这样,没事儿吧?”
“可能是身体太缺乏锻炼了。”贺洲皱了皱眉,补充道,“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好?。”
“为什么住院啊?”邱言至问?。
贺洲摇了摇头,他本想说不知?道,可顾及到屋里还?有一个人,只好?模棱两可地说了声忘了。
费思浩看见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天,就算再傻也多少感觉出不对?劲来,他仰头看着邱言至,几乎是有一些不可置信地问?:“吱吱,你……你不是被迫的,那你……那你刚刚是准备和他做什么?”
都已经这样了,邱言至也懒得和费思浩做戏,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地说:“你要是晚点进来,我们就真能做点儿什么了。”
费思浩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你们不觉得恶心吗?表哥表弟,你们这可是乱伦!”
邱言至差点笑出了声:“费思浩,你还?真信他是我表哥啊,我原来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单纯。”
邱言至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是邱弘盛,让他回老宅,说有事情要和他说。
邱言至想起刚刚费思浩和他说的事情,估计邱弘盛要处理邱希成的事情。
费思浩已经气得额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多长时间了?你背着我出轨多长时间了?是不是从他住进来的那天——”
“可比那早多了。”邱言至把手机放下。
费思浩死?死?盯着邱言至,嘴唇颤了颤,谩骂几乎要脱口而出。
邱言至不想听?,就抢先开了口:“费思浩,你好?像没立场骂我吧,许蔚,朵朵……剩下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你交过这么多女朋友,我什么时候打扰过你们的好?事并且跑到你面前骂你了,怎么到我这儿,你就变得这么蛮不讲理。”
费思浩瞳孔微颤,脸色煞白?。
他抬头看着邱言至,眼?神闪烁:“吱吱……我不爱那些女人的,一点都不爱,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是不是我伤了你的心…你才?…”
邱言至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费思浩,想知?道他脑壳里是不是全是水:“你爱不爱她们关我什么事儿,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呢,敢情你还?以为我谈恋爱是为了报复你呢?”
费思浩:“难道不是吗?你本来那么爱我……”
邱言至笑道:“我爱你什么啊,爱你和邱希成谋划着怎么害我吗?”
费思浩脸色一变:“你……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邱言至耸耸肩:“一开始。”
“那你……为什么……”
邱言至叹了口气,说:“因为我想找到确切的证据,把邱希成干的事儿捅到我爸那儿去。”
费思浩脸色白?了又青,久久缓不过神来。
邱言至顿了一下,说,“反正咱俩和对?方演了那么长时间的戏,也该散场了。”
费思浩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抬起头,他神色有些复杂,“我没演戏……我是真喜欢上你了。”
“那真不巧。”邱言至说,“我可是在正经演戏。”
“哦,对?了。”邱言至忽然想起刚刚收到的那条短信,说,“邱希成那件事,谢谢你了,不过我可给不起你几千万的西山别墅。”
费思浩失魂落魄地离开之后,邱言至换上他刚刚给自己买的那套衣服,然后按照吊牌价给费思浩转了账。
想了想,又加了20块钱的配送费。
做完这一切,他才?把费思浩从联系人上删除了。
刚好?贺家的人也正在找贺洲,邱言至就和贺洲告了别,准备回邱家。
邱言至走出酒店大门,却发现邱弘盛已经派了助理来接他。
邱言至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邱希成衣衫凌乱满脸落魄地跪在大门口。
邱言至绕过他,走进了大门。
邱弘盛坐在大厅,正在喝茶,看起来倒是气定神闲,可放下杯子的那一刻,手都是颤的。
邱弘盛看了他一眼?,说:“坐吧。”
邱言至坐到了他的对?面。
邱弘盛似乎还?是原来那副模样,可却又硬生生地让人觉得他老了好?几岁,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你二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邱言至点了点头:“来的路上,林助理大致和我说过了。”
邱弘盛说:“在这之前,你对?你二哥做的事情,知?道多少吗?”
邱言至实话?实说:“别的不太清楚,但?他原本准备找人给我下药,并且拍视频这件事,我几个月前就知?道了。”
邱弘盛愣了一下,抬头看邱言至:“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邱言至看着邱弘盛,声音平缓:“是您教育我说,揭发别人是需要确切证据的,尤其是揭发我的哥哥。”
邱希成刚刚跪的地方,邱言至曾经也是跪过的。
原因是因为他“污蔑”他的二哥打碎了地窑的红酒架,还?“自己”倒在酒瓶碎片堆里,“污蔑”说是邱希成推的。
邱弘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揭过了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毕业?”
“还?有两个月。”邱言至说。
“毕业了,就来公司吧。”邱弘盛说,“可以先学习一下管理经验。”
邱言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然后放到邱弘盛面前。
“爸,谢谢您每个月都往这个账户里给我打钱,这些钱帮助我度过了一段很困难的时期,不过我已经把这些钱补上了,除此之外,我昏迷期间住院花的钱,请护工的钱,以及您从14岁到18岁抚养我所用?的钱,都在里面了。”
邱言至虽然有努力在工作,但?挣的钱还?是不太够。
不过,凭借着这张卡里巨大的本金,贺洲炒股挣的钱倒是比邱言至挣地还?多。
可即使这样,还?是差一些。
刚刚在来的路上,邱言至给陈乐思打了电话?,向?他借了两千块钱,让他打在了这个账户上,这才?终于凑够了。
邱弘盛看着那张卡,皱了皱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邱言至站起身子,朝着邱弘盛笑了笑:“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您核实过之后,如果发现您在我身上还?有什么其他的花费我没有计算进去的,请用?邮件告诉我,我会尽快补上。如果没有的话?……”邱言至停顿了一下,轻声说,“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以后也没必要再见面了。”
邱弘盛握着沙发扶手的手缓缓握紧。
邱言至朝着邱弘盛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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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洲回到宴会厅的时候,贺小晴立刻走了过来和他说悄悄话?:“你刚刚那么着急走,是去哪儿了?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贺洲说:“处理了些事情,怎么,你找我有事吗?”
贺小晴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跟你说件事,你可别激动?。”
“什么事情?”
“你可千万别激动?。”
“我不激动?,你说。”
“我刚刚,听?说,那个邱……邱言至来了。”
贺洲:“……”
贺小晴表情悲痛:“哥,我知?道你内心波动?一定很大,但?这可是咱爷爷的寿辰,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你就算再忍不住,你也得忍住!”
“哦。”贺洲慢吞吞地说。
贺小晴忽然看到了什么,表情微变了一下,然后匆匆对?贺洲说:“朝你过来的那个灰色西装的男人是咱们堂叔的儿子,你叫他凌翔哥。”
贺洲还?没琢磨过来贺小晴话?中的意思,那个男人就迎了过来,和贺洲碰了杯。
“凌翔哥。”贺洲喊道。
男人笑了笑,语气故作熟稔:“你回国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联系联系哥,几年不见,怎么感觉你瘦了些?”
幸好?这男人和秦贺的关系并不亲切,再加上贺小晴在一旁插话?救场,几分钟的谈话?倒是没出什么差错。
男人走后,贺小晴松了一口气。
刚好?有适应生端着托盘走过,贺小晴拿了杯果汁,一口饮尽,喝完之后,贺小晴把空杯子又放回托盘上,拿着纸巾擦了擦嘴,小声抱怨道:“幸好?蒙混过去了,我和咱爷爷说了,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出席这种场合,他还?非让你过来。”
贺洲不动?声色地继续试探:“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还?好?。”
“好?什么啊好?。”贺小晴嘟囔道,“这场上一大半的人你都叫不出来名字,算什么好?,你记不记得你刚醒过来的时候,连我和爷爷都差点儿认不出来。”
……秦贺失忆了?
贺洲回顾了一下自己在网络上查询的资料,可没找到关于秦贺失忆的半点讯息,看来贺家隐瞒地挺好?。
贺洲抿了一杯酒,表情淡淡的:“但?我还?能认出来邱言至。”
贺小晴撇了他一眼?:“你那算什么认出来啊,你刚开始也就是隐隐约约记得个大概,你们的有些事儿还?是我给你讲的呢,是我给你讲完之后,你才?说你记起来了。”
贺洲本来还?想继续问?些什么,贺平风就走了过来。
贺平风年龄大,阅历多,精明得像个老狐狸,贺洲不敢像试探贺小晴一样试探他,想询问?的话?就又咽回了喉咙里。
贺洲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纵使再讨厌秦贺这具身体,贺洲还?是不得不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去一身酒气。
穿着浴袍出来之后,贺洲一边擦头发,一边去衣帽间拿睡衣,他脑子里在想着秦贺失忆的事儿,一不留神,就让睡衣从衣撑上滑落了下去。
贺洲蹲下去拾睡衣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在衣柜的角落,藏着一个大大的玻璃罐。
罐子里是各式各样的糖。
不知?怎么回事,贺洲下意识就觉得,这糖是秦贺为邱言至准备的。
……这秦贺怎么和邱言至一样,总把东西藏到柜子里?!
贺洲有点生气,可打开盖子,大致看了看糖的种类,他心情又稍微好?了些。
给邱言至藏这么多糖有什么用??
没一个是邱言至最喜欢吃的那种水果糖。
贺洲正准备重新盖上,却忽然看见了一个巧克力包装纸上的日期。
他皱了皱眉,把那个巧克力拿了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日期。
出厂时间是4年前——早就过期了。
贺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罐糖虽然是放在柜子的角落,可却十分干净,显然是被清洁人员定时打扫过的。
而这罐糖里面的糖似乎都是高端品牌,而且种类多样,能够看到主人的用?心——像是一个随时都可能被送出去的礼物。
怎么看,这罐糖果都不该被放到过期。
除非,这罐糖的主人可能已经有三四年没有碰到过它?了。
结合他今天在宴会上所听?到的,秦贺受了伤,失了忆,秘书也说他刚出院。
再加上今天那个“凌翔哥”说几年不见,说明他住院的时间一定不短。
贺洲活动?了一下手臂,也许是今天和费思浩发生了争执的缘故,他的手臂直到现在,还?有些发酸,说明他身体现在虚弱地厉害。
联合起他曾经在健身房里看见的轮椅和拐杖。
贺洲愈发觉得秦贺身体目前的状态,很像是长时间卧倒在床,肌肉萎缩,还?没完全康复。
贺洲摸索了一下巧克力上面的日期,隐隐约约猜到了些答案。
秦贺出了事故,在医院躺了三四年,并极有可能在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也就是说,秦贺可能当了三四年的植物人。
贺洲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串联了起来,但?又总是找不到突破口。
贺洲把巧克力放回盖子里,指尖却意外地触碰到了一个有些冰凉的东西。
贺洲把那个东西摸出来一看,发现原来是个金色的小钥匙。
贺洲脑海中忽然闪过,这间屋子里那扇被锁上了的门。
贺洲犹豫了一下,然后把钥匙攥在手心里,站起身子,去了那个被锁上的房间。
钥匙插进锁眼?,轻轻扭动?,啪嗒一声,门开了。
贺洲打开门的那一刻,浑身都僵了一下。
墙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照片。
邱言至的照片。
贺洲再走近一看,发现照片全都是近几个月的照片。
邱言至在医院哭泣,吃饭,复健。
甚至自己和邱言至在街头重逢,拥抱,和邱言至逛超市,手拉手逛街,约会,在游乐场玩耍。
全都被拍摄成照片,挂满了整张墙壁。
每一张照片都是偷拍的。
贺洲一张一张看过去,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秦贺是什么跟踪狂,死?变态?!
说来也奇怪,贺洲翻枕头下那张相册的时候,看少年秦贺拍摄邱言至的单人照,看着两个揽着肩笑容灿烂的合照,只会在心里默默嫉妒少年无限好?,但?他现在看见满墙的偷拍照片,只觉得反胃而又不适。
密密麻麻的偷拍照片铺了一墙,每个角度都隐蔽而昏暗,每一张照片都在彰显着照片持有者变态般的监视与偷窥,让人头皮发麻,汗毛耸立。
贺洲伸出手把照片撕下来的那一刻,脑海中却忽然闪过游戏里那个在邱言至公寓中装满了监控器的,叶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