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45

“你要证据,我给你啊!”

韩麟墨顿时闷笑出声,越发觉得皇帝表哥偷偷藏着的这个小娇娇狡黠又可爱,看起来像个软软糯糯任人揉捏的小白兔实际上是牙齿尖利一口咬下去就要见血的小狐狸。瞧瞧凤羽溪那副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模样,怕是皇帝表哥还没有回来,凤羽溪就忍不住上前去撬墙角,啧啧啧……

路随星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韩麟墨顿时紧闭双唇做了一个拉链条的动作,示意他继续。

路随星轻哼了一声,转身看向严川并上前一步,缓慢地给严川施加压力,眼中迅速敛下其它情绪,只剩下一层无机质的冰冷,“敢问严川公子,方才这边出事的时候,你在何处?”

严川这种伪君子,表面上看上去镇定,实际上心理素质极差。

方才他来回走动间,特意观察了这些人的微表情。严川心理素质并不是最差的,但是严川的反应却是最忠实的。每次当他走近的时候,严川都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似镇定自如地回答,实际上手心的汗都快要打湿衣服。

其他有嫌疑的儒生虽然也在左右张望,但是就属严川的眼神最为鬼祟。做了坏事的人和没有做坏事的人的心里想法是不一样的,表现出来的情绪自然也不一样。

路随星眨了下眼,感觉自己又掌握了一项特殊技巧,晚上回去可以给滚滚炫耀一下。

“我一直在游廊花厅处,与梁兄、月兄他们一起为老夫人作春日宴会图。直到这边哄闹起来,我们才过来的!”

明明是春日佳时,背心的汗水几乎要将整个人打湿了,严川下意识地解释。

被他点到名的两人纷纷点头,“确实是。我们被路府小厮领过来,就直奔了花厅处,没再离开。”

路府寿宴铺得极为盛大,路府里面的游廊更是九曲十八弯,游廊下的湖水荡漾着微澜,远处岸边的桃花灼灼怒放,风景秀致。

那边桃花源还有美貌的官家小姐游赏。他们顿时起了心思,相约各自作上一副春日宴会图送给路老夫人。要是被老夫人夸赏几句,说不准名声大躁,被官家子弟收为门客,从此不愁吃穿。

路随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是双目并未离开严川,严川僵直着身体不敢乱动。

路随星盯着严川的眼紧接着问,“确定从未离开过?”

“自然。”

他中途只离开了一小会儿,那时梁翰、月程程正在埋头作画,他的位置又偏僻,让人很难注意。花厅人也多,花厅的直柱上请了能工巧匠来雕刻了不少名家诗句,不少儒生流连此处。大家穿着又相似,严川自然有恃无恐,立刻回答。

“你说谎。”

路随星眼中一厉,众人只觉得一股威压扑面而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软糯白净的小少爷竟然能够叫人感到喘不过气儿来。

严川看着这双眼睛心头猛跳了两下,不知为何一种慌乱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几乎吞噬了他全部的感受。他直直地盯着路随星,眼珠子就像是定住了似的,没有半分变化,喉咙干涩几乎沙哑。

他为什么如此肯定?难道他有证据?不不不,不可能,严川脑海内回忆方才的一幕幕,只觉得方才的经历就像是处于迷雾中一样,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个状若恶鬼一般的笑容,严川脑海如同被惊雷炸开,“你说你未曾离开过,可是你没觉得你少了什么东西吗?严川严公子,请问你的身份玉牌呢?”

身份玉牌!!

老夫人生辰,人来人往众多,为了方便管理,在每一位客人进门之前,都分发了身份玉牌。从身份玉牌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是何身份,免得一些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或者是误入什么地方。

可现在,严川腰间空荡荡一片,那身份玉牌早就不知去了何处。

严川慌乱一摸,腰间坠着玉牌的地方早就空空如也,顿时汗如雨下,却仍然强装镇定,僵着脖子道,“许是什么时候丢了吧!”

这个时候,众人已经察觉到严川的不对劲儿了。

要真是不小心丢了玉牌,直接说明不就好了?!为什么如何慌张?!就连脸色都苍白了些许,心里纷纷冒出一个问号,难道真的是他?

但也有一些儒生站在严川的角度反驳,“慌张是肯定是会慌张的啊!本来自己就是嫌疑人,现在极为重要的身份玉牌又丢了,很难叫人不联想到一起吧?!要是不慌张心里才有鬼吧!”

路通墨适时站出来皱眉道,“五弟,光是身份玉牌也说明不了严川的罪行,万一是被有心人偷走了呢?!万一是不小心掉在草丛中了呢?这确实不能说明问题。”

严川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朝路通墨投去感激的目光。

路随星轻呵一声,眼睛微眯,无端地叫人觉得一股冷意袭来,距离他最近的严川更是直面这股不知名的恐惧,被韩麟墨挡住的凤羽溪眼中却是带着诡异的色彩,像只狗似的想要上去觅食,却被韩麟墨一挡,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韩麟墨笑嘻嘻地说,“五表哥,看着就好。”

凤羽溪冷哼了一声,只觉得韩麟墨被凤微澜教得没大没小,等他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收回韩家的兵权,将韩家一家全部给抄家灭门,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凤微澜微抬下巴,语含冷意,“麟墨表弟,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好!”

那边,路通墨步步紧逼,有些失望地摇摇头,“五弟,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咱们是不能胡乱就给出结论的。方才五弟说的种种,均是猜测,做不了数的。五弟,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将此事移交官府来办理,也免了五弟你废脑伤神了。”

说着,路通墨就要喊人来将儒生送往芳林苑,准备开席。

“二哥,你急什么?我说了没有证据吗?”

路随星对路通墨快没了耐心,眼中冒着火花,他敢肯定这件事少不了路通墨的手笔,为的可能就是让路家三房对凤羽溪心存感激。

以前路随星一直没有想通,为什么路家独独剩下路正心,路家三房的其余人一个不剩。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觉得他可能想通了,想通的那瞬间也觉得遍体生寒。

路随星强硬地让护卫退下,路通墨的脸直接黑了,凤羽溪也皱了皱眉,隐秘地朝路通墨摇了摇头,明显是要路通墨将严川放弃了,还朝路随星微笑颔首,看得韩麟墨一愣一愣的。

“严川公子,方才我问了你三个问题。第一,你说你手上的痕迹是不小心被刮到的;第二,你说你从路府小厮将你领进门就没有离开过花厅;第三,你说的身份玉牌不小心掉了但是不知道掉往何处。对吗?”

眼见就连路通墨也没辙,在场地位最高的五王爷和韩小将军又是站在路随星那边,严川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严公子,你知道一句俗话吗?‘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当你决定说谎的那一刻你就已经露馅了。”

路随星怜悯地看着这个可怜男人,“老夫人今日寿宴,游廊上不少围栏处都是才补的红漆,花厅那边补的却是褐漆。你说你从进入路府开始,就未曾离开花厅,那为何你的衣摆上却有红漆?”

众人纷纷朝路随星所指的那处看去,果然在严川的衣摆下方丰县位置沾上了一点不过花生米大小几乎不可见的红漆,严川的脸色顿时变了。

“方才我家幼弟出事的地方,正巧补了新漆。”

路随星弯腰伸手在刚才路正学出事的地方的凭栏上抹了一下,红色的漆粉粘在手上,赫然和严川衣摆处的一模一样,“前几日接连下雨,因此凭栏处补的红漆还未完全干透。若是不小心,则可能沾在手上。”

“你既然未曾来过游廊,那为何身上却沾染上了凭栏上的红漆?!”

“此为其一。”

严川已经快要站不住,先前想到的理由在脑海里面混沌一片。

这时,儒生群中突然有一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见众人齐刷刷地望过来,顿时缩了一下脖子,小声嚅嗫,“方才、方才进来时,在花厅里,我同严、严川交流时,还谈到了身份玉牌。他的、他的是在的。”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轰地一声炸开了。

“说起来好像是的!在路九少发生事故的之前,严川的身份玉牌还在的,怎么现在就不在了呢?”

“哎!我突然也想起来了。当时在花厅赏诗时,我仿佛看到严川出去过,但是再回头就看到他在埋头作画,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再仔细想想,严川好像是真的出去过,出去了一趟身份玉牌就不见了!!”

“哎!你们看,严川鞋上还沾上了月季花瓣。我记得我们进来的那一侧游廊和花厅都没有摆放月季吧!”

“他的鞋面上还有污迹,我记得方才我还在花厅的时候,严川还说这是他媳妇给他缝的新鞋子呢!”

“还有还有,你们看,严川的衣摆上还有勾丝,咱们这身儒服不是新发的吗?按理来说,不可能出现这个问题。”

“在这里在这里,花枝上还有白色细丝,和儒生布料一模一样!!”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几乎拼凑了全部的真相。

先前慌乱时,下意识地将那些没有察觉到的东西抛之脑后,被路随星一点一点提起之后,那些被忽视的、被遗忘的一一呈现了出来。

严川早就瘫软在地,苍白的唇瓮动,半句话说不出来。

“如此这般,严川严公子,你可认罪?”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下一章滚滚又又又回来啦!!也许是下下章???(*^__^*)嘻嘻……明天可能要很晚才能更新,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