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去做,他并没有把大盛的队伍放在眼里。
反正只要杀了军师,其他人群龙无首之后?自然会认命投降。
他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在追求名利方面还有一点脑子,但是在其他方面,他和大部分角戈族一样单纯无脑。
利用自己高强的隐匿术,他偷偷地向军师靠近。
吴明像是有感应一样,突然一个机灵,他掀开门帘,对着一旁骑马护卫的赵磊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怪怪的?”
赵磊认认真真地探查了一番,诚实地摇头:“并未,只是觉得这条路未免太安静了一些。”
吴明面色一凛。
这正是最大的问题。
他们?人多,行走林间必将惊起飞鸟,可这一路上连一声鸟鸣都没有听见。
这就说明在他们?进入林子前,已经有人惊起飞鸟了。
看出吴明的担忧,赵磊解释了一句:“这条路常人不怎么?知晓,僻静一些也?很正常。”
“保持警惕,我觉得有危险。”吴明坚持己见,默默搂紧药箱来汲取安全?感。
若真的有埋伏,角戈族肯定冲着自己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大家都懂。
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只有自己才能保住自己。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动静,赵磊也?从?一开始的警觉到后?来慢慢放松了警惕。
吴明尽管仍有疑虑,但也?不得不放松了点心神。毕竟一路上都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是一件很费神的事。
忽然,吴明听到了一阵风声。
心脏狂跳,他把手迅速按在了药箱上。
马车外的叶子随之发出了飒飒的警醒,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巨力?从?车帘向自己猛地袭来。
“受死吧!”
角戈人狰狞着脸刺向吴明。
到了这种生死危机的时?候,吴明反而平静下来了。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这个角戈人也?不例外。为什?么?非要在偷袭的时?候大喊一声来提醒别人呢?就为了暴露自己的位置被反杀?
噗呲——
一支短弩穿透了皮肉,铮的一声钉在了马车壁上,带出了一长条的血迹。
“大人!!!”
赵磊涨红脸嘶吼,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拔剑而来。
然而,他已经来晚了。
“死……死了?”赵磊嗫嚅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嗯,死了。”
吴明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又把药箱往怀里一搂,推开那具尸体,淡然地从?马车上下去。
角戈人的胸口?处破了一个大窟窿,看起来像是短弩穿心而亡,他的表情?还定格在行刺成功前的狂喜,看起来又恐怖又可笑。然而此?刻他却只能佝偻着身体躺在马车里,再也?没了生气。
毫无用武之地的赵磊不禁吞了吞口?水,看着不远处平静的军师,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惹不起啊。
想归想,事情?还得做。虽说军师成功击杀了刺客,可这本该是自己的职责,让军师暴露在危机之下就已经是自己的失职。
回过神来的赵磊只觉得后?背一身冷汗。
这要是让刺客行刺成功,那自己还有什?么?脸面面对陛下,面对大盛王朝的万千百姓?
他有罪啊……
即使军师并没有责怪他,但赵磊整个人都不好了。为此?,他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就更是卖力?,只是这么?一搜身,他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大人!”他赶紧朝吴明奔了过去,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您看。”
吴明接了过来扫了一眼,眸色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凝重。
横涛城……
这可是直达皇城的必经要塞啊,若是就这么?被攻破……嘶!
吴明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这还打个屁?
“改道去横涛城,立刻,马上,快!”这是吴明第一次表现的这么?惊慌失措。
从?这张纸上的信息来看,横涛城已经快等不及援兵了,若是他们?不赶去救援,也?许连上前线都没有必要了。
“送情?报的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只字未提!”赵磊怒了。
据他掌握的信息,角戈族还没能深入内陆进行作战,可是今日角戈都打到天子脚下了,这还能得了?
“也?许各个城的情?报都像这样被劫了。”攥着这张纸条,吴明的心情?很是不宁。
支援横涛城是必然的,可他们?就这么?些人,怎么?成功吓退角戈兵然后?进入城门?
吴明一个头两个大。
“要么?末将发信派人支援?”赵磊提议道,“我的信鸽能直飞皇城,并且善于躲藏,不容易被截。”
吴明思忖了片刻道:“带个信可以,求支援就免了吧,不然皇城也?没兵了。”
皇帝这个王要是被擒了,那就真的玩完了。
赵磊一拱手,立马写信去了,其他的士兵也?赶来帮忙,把马车里的血迹清扫了一遍,又洒了一点军师给的去味水,车里的气味这才好了许多。
坐上马车继续启程,吴明开始思考起了对策。
用几十人对上不知道几百人还是几千人的角戈族明显是不明智的,所以他们?不能硬刚。
但怎么?制造出骇人的气势让对方捉摸不透,这才是关键。
慢慢地,他有了一个想法。
这样……或许可行。
他摸了摸胡子。
……
横涛城。
站在城门上的房令王守已经急白?了头发,他挥手问自己的幕僚:“还能撑多久?”
“回大人,现有守城兵二百人,与角戈一千人比起来如?同以卵击石啊。”
这一点王守能不清楚吗?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角戈族说攻就攻,根本没给他应对的时?间,况且就在遭到攻击的前几日,他还把守城的兵调去前线支援,谁成想下一秒最先遭殃的居然是自己。
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只能盼着援兵的到来,要不然,大盛就要亡在自己这个守城官手里了。
“可是大人,这都几日过去了,咱们?也?不知道写了多少?封求援信,可连半个兵的身影都没瞧见……”幕僚皱着眉,最后?还是大胆的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只怕那些求援信,他们?一封都没能收到……”
王守一怔,旋即苦笑道:“即便?战死,也?要撑到最后?一刻,要不然……”
他扭头往后?望,那是他的城,他的兵,他的民。也?是他的国,他的归属。
若不拼命,自己怎么?对得起大家的信任?怎么?对得起父亲为自己取下的名?
王守,守王。
——守护大盛王朝。
“那便?继续战吧,宁愿战死也?不能妥协。当?烈士还是奴隶,我相信大家都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王守再一次回头望着哀嚎的伤兵们?,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援兵到来的希望寥寥无几,可他还是憧憬着。
万一呢?
夜深了。
二殿下坐在自己的帐子里喝着闷酒。
“他奶奶的,这座城怎么?还攻不下来!”他一摔酒杯,眼里喷着怒火。
“殿下息怒,”幕僚赶紧拱手安抚,“咱们?这是在吊胃口?呢,要是能炸出一些更有利于攻下大盛的情?报,那殿下就能在陛下那里多记上一功啊。”
听了他的话,二殿下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不过还是特别不爽。
打个仗还搞这些计谋,真是一点也?不痛快!还有老三那个家伙,指不定在哪里盯着自己,就想着从?他这里割下一片肉来。
愈想愈烦躁,他拿起了自己的双弯刀就往桌子上一劈。
咔的一声,木桌直接碎成了两半。
他的胸膛起伏,盯着帐外的月色,冷冷地挤出了两个字:“明日就攻,不能拖了。”
幕僚本来还想劝,可是在看到闪着寒芒的弯刀时?,他把即将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是。”
二殿下走到帐外,拿起手中?的酒坛猛地灌了一口?,任凭酒从?嘴角溢出浸湿衣裳。
要喝就喝最烈的酒。
要打……
那就别给他们?希望!
啪的一声,酒坛被大力?砸在了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
……
“大人,咱们?这么?做可行吗?”
“慌什?么??”吴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把手里的信鸽扔飞了出去。
那是角戈用来互相传递情?报的信鸽,前不久刚被眼尖的队列小队长击落。
“这样的假情?报,角二会信?”
出于对角戈的痛恨和鄙夷,赵磊把他们?的二殿下唤作角二。
“信啊,怎么?不信。”吴明眯眯笑,“他和老三争斗已久,要是听说老三快把一座更重要的城池攻下,并且马上要去他们?家老皇帝那里邀功,他哪里坐的住?”
“而且就算有明白?的幕僚相劝,我写在情?报里的‘殿下身边有三殿下暗线’只会让他怀疑劝说自己的幕僚,从?而……”
吴明在心里阴测测地笑,赵磊也?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妙啊。”
赵磊称赞道:“就算他没有离开横涛城,他的心也?已经乱了,如?此?一来,我们?用那种办法出场就会更有威慑力?,他们?在慌乱之中?撤兵也?是很有可能的。”
“说得不错。”吴明满意地点头。
本来他对自己不太聪明的小脑瓜还存在着许多质疑,但是从?赵磊那里了解到角戈与大盛斗智斗勇的过程后?,他发觉自己这样的的智商在这个时?代居然还在上层圈。
这叫什?么??
众人皆智障,独我最正常?
他想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