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了，这些角色他怎么可能全部扮演。
拍开紫卓的手，尹初九从汤里站了起来。紫卓没放过他，他继续追问，“你真不愿意啊？”
这根本就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问题。他一直把越凌当自己的孩子来养，扮演朋友和亲人可以，但爱人，真不知道紫卓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你脸红了，难道是害羞啦？”紫卓绕道尹初九的前面，他惊讶的发现尹初九的脸竟然红了。
尹初九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他泡了那么就的药汤，那么久的热水，脸能不红吗？
不过……尹初九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下来，紫卓的话却是提醒了他。
是的，越凌生命里一直缺少这些角色，他就体会不到那些感情，那么没有那些感情的越凌，还能是一个普通人吗？
如果越凌身上的毛不去掉，纵然他给越凌再多的陪伴，也不能让越凌真正的成为一个普通人。
穿好衣服，离开药房，尹初九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这件事。突然，前方传来了一个巨大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训斥人。
卓紫医馆这类事并不多见，下人之间的感情也还行，大白天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尹初九的房间就在那个方向，他想了想，往那边去了，打算等那人说完了再走。
靠在墙边，尹初九等着，他不是很想听那些人争执，但是那边的声音却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其中还有越凌的名字，他就忍不住支起了耳朵。
“我就不懂了，大人为什么要让那个怪物住进医馆来。你都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我们医馆的，说我们医馆收留怪物，以后都不打算来我们医馆看病。”
“还有，那怪物是宫家少爷要的人，现在我们大人把怪物放在医馆，他就不怕宫家那边怎么想吗？”
“闭嘴！这件事是你能说的吗？大人做事自然有他的意思，之前你拦着不让他进来，大人就警告过你，好好做事，别乱嚼舌根。怪物就怪物，你和一个怪物计较什么，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做点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这、反正再怎么样，那个怪物也不可能变成正常人……”
没有人为越凌说话。
紫卓说得对，越凌身边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后面的话尹初九已经听不下去了，那两个人似乎也怕被人发现，就慢慢走远了。只隐隐的听到另外那个人还在说越凌不是正常人。
尹初九气得不行，冲出去就要把那两个人拦住，但他刚走出去，就发现越凌站在那边。
花园里种了很多绿植，人站在里面不动，基本上不会被人发现，越凌就是站在那里，如同一栋雕塑，深沉冷漠。
尹初九立刻停了下来，心中一阵紧张慌乱。
“越凌……”他也听到了。
越凌的脸朝向刚才说话的那两人方向，听到尹初九的话，他微微侧了侧头，半张脸隐没在绿植阴影中，半张脸出现在眼光底下。
一半在阴影，一半在阳光。
尹初九的心立刻就疼了一下，像针在扎，也像火在烧。
越凌的瞳孔是黑色的，纯黑色，像夜晚的天空，但是那一片天空，从来没有出现过星星。黑沉沉的，沉默的压抑。
似是没有察觉尹初九的那些心疼，或者他察觉到了，但是对他来说无所谓，因为经历了太多，也在乎不过来。
他走过来，拉住尹初九的手，带着他慢慢朝他们住的院子走去，一派自然。
“皮肤好点了吗？”他问。
尹初九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点头，“嗯，好了一点。”
自从越凌承认了他们是朋友之后，少年都一直很关心他。他关心他的皮肤好没有，但从来没关心过他自己身上的毛发该怎么办。
“越凌……”尹初九愧疚得厉害，他轻轻拽了拽越凌的手，低声道：“刚才那两个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会变正常，也能有……”
越凌打断了尹初九的话，他转过身面对尹初九，沉静的眸子里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说：“我不在意，他们说的任何话我都不在意。”
怎么会不在意呢，尹初九更加心痛和愧疚。
太好懂了。
这个人。
他的愧疚，也很好看清楚。
以前他怎么就会怀疑他是不怀好意呢，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越凌黑发下的眼眸死死锁住少年满是愧疚的眼睛，心脏深处升起一股难喻的满足甜美感。他抬手覆在少年的脖颈上，感受着手下的经脉鼓动。
低声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会陪在我的身边的吧。”
当然！
尹初九立刻表态，“我当然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
那不就好了。
越凌拉着尹初九的手转过身继续走，黑眸里是浓浓的占有欲。
他不需要别的人，他只需要抓紧他。
抓紧了他，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那些人，凭什么引起他的关注，分配他的注意力，不配。
.
尹初九主动去找紫卓了，他找到紫卓的时候，紫卓正在配新的药方。
“紫卓，你的那个脱毛汤是不是还需要实验者？”
紫卓停下来，回头看着尹初九，点头，“怎么了？你想当？”
自从他的美白汤出了问题，尹初九就不让越凌当实验者了，这几天他正愁没找到人呢，这会儿尹初九来，难不成是想当药人？
紫卓还真没想错，尹初九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可不行，“你身上的毛发没那么多，不行，你不合适。”
没想尹初九听了，竟摸了一把头发，说：“我身上的毛发确实没那么多，可我的头发毛发总够的吧。我就泡头发，哪天你做出了能把我头发弄掉的汤药，我就让你用在越凌身上。”
“别说用动物来实验，动物可不是人类，药材不同，量肯定也不同。”
尹初九直接切掉了紫卓的另一个借口。
紫卓：“……”
他很有深意的看了尹初九许久，看得他身上差一点起鸡皮疙瘩，这才笑着说：“行，明天你就来试药。”
当天下午，来看尹初九的尹初三听到这个消息炸了，直接站了起来，带翻了凳子也没管。
他瞪大了眼睛，像是看疯子一样看尹初九，“所以说，你为了越凌那小子，马上就要变成光头了？你知不知道，那多丑！”
尹初九站起来，好脾气的拍尹初三的肩，安慰他，“没事的，你弟弟我长得帅，光头也无所畏惧。”
尹初三听了，只喃喃的道：“疯了，你真的疯了，为了越凌那小子，你疯得彻底。”
晚上，尹初九摸进了越凌的房间，他轻轻抚摸着越凌布满毛发的脸庞，充满愧疚的低声道：“越凌，我一定会让你恢复正常。”
然后，他离开了越凌的房间。而在他离开之后，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他抬手覆上了仿佛还带着尹初九温度的脸颊，眸色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