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航程后,飞机到达南城。
沿着出口通道往外走的路上,许燃看着前面的颀长背影,总觉得顾池比自己潇洒。
插着兜,走路都带风,研究了一下,发现关键点是对方没有带任何行李,空身。而自己背了一个放随身衣服用品的包,就显得有点累赘。
明天晚上才能回去,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带东西?”
顾池回头,觑了一眼许燃的包,“我们需要的东西,阿辉都会准备好。”
“阿辉?”
顾池解释,“阿辉是归途的经纪人。”
“哦。”刚觉得自己这包是拿累赘了,顾池突然伸手,从他肩膀上接过,背在了自己身上。
许燃看着他,狐疑道:“你干嘛?”
顾池神情自若,“帮你拿一下。”
“我是男生,这么个包难道拿不动?”
对方凝目看过来,神情虽然平静,但俊朗的眉目间蕴着一抹柔和,也没说话,背着包,自顾自往前走了。
许燃:?
莫名其妙。
不比北城,南城是内陆城市,气候干热。
走出通道,打了个车往归途的酒店去,气候差异带来的不适愈发明显。呼吸了一会这么干燥的空气,许燃觉得自己的鼻子快冒烟了。
下车时,停在酒店的便利店门口,视线扫过便利店的货架,许燃看到里面有一款熟悉的润喉膏。
以前跟火声巡演时,也会去比较干燥的城市,他是主唱,怕嗓子不舒服影响演出,就会随身带这款润喉膏。乍在这里看到,虽然今天不唱歌,许燃觉得亲切,就顺手买了。
两人一起上到酒店的308房间。
敲门后,宿阳来看。
男人神情沉郁,脸色显然不太好。
这是一个套房,有三个卧室和一个配套的客厅,装修很不错。
踏进去,步笑正坐在黑色的布艺沙发上,交叠着修长的腿,手搭在膝盖上。
女鼓手一如既往的妆容精致,衣着性感,见两人进来,抬眸笑笑,“一大早赶飞机,辛苦了。”
耳朵上巨大的圆形耳环闪亮地晃动着,只是,许燃却从她的笑容里看不出半分笑意,只有无力和勉强。
感觉到事情比想象中复杂。
宿阳先安排两人:“你们先去吃饭,吃完就抓紧时间练练吧。”
顾池点头。
步笑也从沙发上起身,“我带你们去。”
宿阳平静地看着她,声音柔和,“餐厅很好找。”
“我没吃饱行了吧。”
女生的语气很不友好,视线随意地落在房间里,从始至终没有看宿阳一眼,跟着顾池和许燃出了房间。
往餐厅走的路上,女鼓手抱着手臂走在前面默不作声,步伐也带着几分懒倦。
顾池开口问:“发生什么了?”
她和宿阳平时也吵闹,但今天的气氛,显然是不同以往的紧张。
步笑神情恍惚,几秒后才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真没想到他会找你们两来,宿阳可能是疯了。”
顾池之前也有所猜测,巫师和小宇一起离开很奇怪。经过步笑提醒,意识到奇怪的地方不仅仅是两个乐手的离开。
宿阳认识的乐手没有一箩也有一筐,他找自己可以理解为熟悉方便,但找许燃真的说不过去。
且不说许燃的贝斯水平有限,关键是宿阳没亲自看过,单凭上次颜柏说的,就能这么放心地让他来?
这是商演,可不是什么大学校园福利演出。
“你们先去拿吃的,待会说。”步笑推开酒店餐厅的门,也不拿东西吃,自己找了张桌子先坐。
许燃端了盘子去拿菜。
顾池也跟着往菜品台走,站在他旁边给自己盛了一碗绿豆粥。
几次相处,许燃已经发现,顾池这人吃得跟兔子一样淡,粥、白水煮蛋、蛋饼……竟然还讨厌臭豆腐,这人生真是没什么滋味。
给自己夹了一个春卷,随口问他,“你怎么吃那么清淡?”
顾池又多盛了一份,端着两只碗侧身看过来,眉梢微扬,声音里还掺着点愉悦,“我保养身体。”
年轻人保养什么身体?
许燃乐了,“你很虚啊?”
下一秒,见对方迅速压下了眉尾,眉心微微皱起,语气也显而易见地凉了几分,“别讲些有的没的。”
许燃:?
这人……又犯病?
拿完餐点,在步笑旁边坐下,顾池已经提前在位置上摆了一碗粥。
许燃才知道他还给自己端了一碗,看向旁边,“谢谢啦,但我不喜欢喝这个。”
顾池低着头喝粥,随口道:“喝点降降火。”
许燃一想,倒也是,南城这边很干燥,他到达这的几个小时里,鼻子就没舒服过。
两人吃着早餐,女鼓手开始讲这次的事情。
原来,归途这次在南城的商演不是乐队专场,甚至不是跟一线歌手的拼盘。
许燃看了眼她手机上的演出阵容,除了归途,其他都是三四流的网红,甚至,有些都不是专业搞音乐的。除了宿阳,归途另外三个都不想演,所以把气氛搞成了这样。
这样的演出,就是借个归途的名气,说实话,还蛮掉价的。
上一世,火声到后期阵容不稳定人气持续走低时,接过比这还糟糕的演出,主办方不专业,赞助商是某品牌家电,搞家电下乡,提前被忽悠着签了演出合约,说都是歌手,去了后发现是乡村歌舞大剧院。连说相声的都有。
且不说来的观众不是专业乐迷,根本就不会好好听。跟不同性质的表演混在一起,设备和条件就不可能专业。
乐队认真对待自己的演出,当然也想要得到应有的尊重。
跟巫师和小宇一样暴躁,霍炎当场就砸出违约金,带着火声走了。
放低姿态接地气,固然也能给大家带来些许快乐,但是一些人对自己的事业有专业的要求和定位,更值得大家尊敬。
步笑继续说:“看到是这样,我们都不想演,宿阳不听,说是签了合同,不能不演。”
顾池问:“所以,巫师和小宇就走了?”
步笑无奈地点头,“我也想走,但……”
顾池了然,步笑毕竟身份不一样,放心不下宿阳,又问:“可是,茉莉天空怎么会给你们接这样的演出?”
茉莉天空是当下最顶级的独立音乐厂牌,归途携领,手下乐队众多,这样的底线应该还是有的。
步笑:“归途的演出现在已经不通过茉莉天空了,由宿阳自己和阿辉决定。”
原来如此,按归途现在的人气,宿阳自然能拥有更自由的经济约。
步笑又解释了顾池先前的疑惑,“巫师和小宇走后,我给他认识的乐手挨个打过电话,不让他们来帮忙,但我没想到,他找不到人,会来找你们两。明天周日晚上的演出,后天周一还要上课,居然想到打扰你们两个学生,宿阳真是疯了。”
许燃赶紧安慰她,“没事的,我们可以坐半夜的航班回去。”
步笑目光中渗出感动,“但是这样很辛苦。”
许燃笑笑,“没事,年轻人不虚。”
是不能虚,演出就在第二天晚上9点,要表演五首歌,宿阳特意调整了表演的曲目,尽量选熟的,饶是这样,时间还是太紧了。
顾池其实还算轻松,一来归途的歌他都熟,二来他本来就是吉他手。
许燃则有些头痛,除了很熟的《梦境交换》外,其他四首都只是听过,又弹的贝斯,饶是宿阳简化了贝斯的谱子,时间紧迫,完成起来还是很难。
顾池要求跟他换过来,许燃拒绝了。
酒店安排了一个隔音的会议室,给归途使用,没什么条件合练,只能先让他们两熟悉。
许燃差得多,白天就一直练,连下午饭都是顾池帮他带到会议室吃的。
会议的桌子已经被搬走,空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有墙角的黑色音响,一遍遍重复着贝斯低沉的旋律。明明很枯燥,顾池听着却感受到一份别样的安心。
他把五首歌完全熟悉后,点亮手机看了眼时间,马上凌晨6点。
东南角,许燃一直在练习贝斯,几乎没有停过。
虽然只是友情帮忙,但答应了,还是要尽到最大努力。
现下的曲谱已经被宿阳改得很简单,要做的只是把它练熟,确保演出万无一失。
练熟了难点段落,许燃正想完整地来几遍,一直在旁边练习自己吉他的顾池突然走了过来,手里还端了盆干净的凉水,浸着条白色毛巾。
男生把水盆放在许燃脚边,半蹲着抬眸看上来,淡声问:“你手不疼么?”
一直全情投入,顾池一问,许燃才恢复知觉。
右手用拨片,按弦的左手指尖,此刻疼得发麻。
练习多了磨出茧子,自然怎么弹都没感觉,但原身没练过,手指上没茧子,干干净净,就是新手的手。
不管是之前自娱自乐,还是上次帮顾池,练习的时间都只是几个小时。不像今天,中午12点到南城,从2点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停过,饶是他指法准确省力,也磨得起了一层白白的皮,不疼才怪。
许燃的吉他是霍炎教的,刚开始练习,霍炎就要求严格,他疼得嗷嗷叫,霍炎就帮他用冷水浸泡。
把手浸入水中,冰凉的感觉立马舒缓了指尖烧灼般的痛感,看着水面上荡起的涟漪,不禁让许燃回忆起很多。
霍炎是一个优秀的创作,更是许燃音乐道路上的指路明灯。更让他依恋的,是母亲离开后,霍炎一直在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心。
虽然,最后也是这位乐队核心先放弃乐队,让许燃来到这个世界后消沉了一段时间,但这个人依旧是许燃最尊敬的哥哥。
在室内吸顶灯的白色光线下,水面泛着粼粼波光,突然有另外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进了水中。
像吉他手霍炎一样,他左手指尖上,也带着长期练习吉他的熟悉的薄茧。
因为练习之后手很疼,拧毛巾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会显得费劲,霍炎会不时帮他。
下一秒,眼前这双手竟然真的捞起了白色毛巾,拧干,然后伸过来,似乎是想替他擦干。
许燃看着,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谢谢你,哥。”
手和毛巾一起猝然顿在空中,对面传来一道几乎难以克制情绪的清冷声线,“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顾池:许燃,你别玩我。感谢在2020-05-0922:28:01~2020-05-1020:2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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