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看着像发神经一样的萧虎,把她拉着坐下了,
“小虎子,你瞎猜的吧,咋可能呢?”
而萧虎却是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同胡五福一字一字地说,
“福宝啊,肯定就是的,那个啥的神婆,一定是看上贾伯伯了。”
正在下跳棋的庄斯南,立即就大声地“咳咳”了起来。一只手握成拳放在嘴边,硬是憋着没笑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的是,一口黄牙的贾老农,才50来岁,看着就像七八十岁的,比老首长还显老。
就这相貎,居然还能被有点“才华”的牛神婆给看上了?
胡五福立即就摇头,而是用更肯定的语气了一句,
“贾老农一会儿送完人,肯定会驾着驴车回来的。”
“我觉得小虎子说得,有点道理的。”
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伴着这个声音,还有一个稚嫩的儿音,大喊着“肉、肉”。
胡五福都不用转头,就知道是庄斯南媳妇和他儿子。
庄斯南儿子叫叫小伟,一岁多个把月的样子。现在正用力拍着两只手,朝着胡五福一个劲地喊“肉、肉”的。
胡五福也不知道这是谁教的,这小子看见自己就喊“肉”。
正对着跳棋棋盘琢磨的老首长,忽然冷冷地“嗯哼”了一声,就听到小伟这小子“咯咯”地笑了两声,挥着两只小胳膊朝着老首长伸出了两只短胳膊,露着无齿的牙床,大叫着,
“爷,爷。”
刚一岁,还不太会叫人,连太爷都叫不清楚,但是知道带着个“爷”字,小伟每次见着老首长特别激动,也不知道是为啥。
老首长倒是很满意小伟小朋友的表现,伸出两只手把他给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头。
庄斯南今天受了刺激大了,设置了自动驾驶很快的速度,到了京都后,闲话没有,把媳妇孩子给接过来了。
一路上庄斯南一直躺在后面的坐椅上呢,小伟见他那样,就躺在了他身上。
父子俩睡了一路,就从京都很快又到了这边的市里。
庄斯南回来的时候,工人们已经在开始干活了,离开的时候,还夸了一句这房子,
“你们这是咋把房子给折腾成这样,练拳啥的,可以到外面么。幸好这房子坚实,要不然光是房梁快断的事,就能让房子塌了一半。”
听着这些话的时候,庄斯南出了一头的虚汗,想想昨天的惨样,就就浑身发软。
而坐在凳子上的老首长,也是同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庄斯南媳妇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一来这里就抱着小伟进屋里,同庄家大伯娘说了一会儿话。
现在她把小伟递给了老首长后,就坐在了胡五福和萧虎的中间。
关于贾老农的事,庄斯南媳妇也了解到了一些,刚才也听到胡五福说了牛神婆把贾老农带走的事。
庄斯南媳妇用一个旁观者的口吻说,
“我觉着吧,小虎子说得挺对的,他俩都这岁数了,肯定也不讲究那么多,揪一条被子就是一个窝,也是一家人。”
胡五福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而她吃惊的并不是这俩人会看对眼儿,而是这俩人在一起的速度。
胡五福动了动嘴,只说出了一句话,
“他俩还一个单位上班呢。”
“那就更得在一起了,好事好事。”庄斯南媳妇心大如缸,完全不知道这是件多么复杂的事。
胡五福只能撇了撇嘴说,“要是贾老农晚上驾着驴车回来的化,那就说明不是喽?”
但是事实上却是,第二天太阳越过窗帘子把胡五福给晒醒了,都没听到有一声驴叫。
“天爷呀,太可怕了。”
胡五福觉得自己思想真的是太保守了,完全不了解这些老年人的内心世界。
而已经看尽人间情情爱爱的庄斯南媳妇,却觉得很正常,
“他们就是找个人作个伴,哪有那些闲心谈爱呢。”
胡五福听着庄斯南媳妇说话说得那么的惆怅,不知道她为啥会这样。
胡五福把眼睛看向了庄斯南,心说这位是不是得罪自个儿媳妇了。可庄斯南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撇了下嘴,同胡五福说,
“小弟妹,你过段时间不是要去海边转转么,要不把我媳妇也带上吧,让她也出去溜达溜达吧。”
带上谁倒是无所谓,不过胡五福觉得她的小车车有点小。而让系统去订做的大一点的改装车,还没做好呢。
庄斯南觉得自己媳妇是总在家呆着,被憋屈坏了,其实也差不多。现在不只是觉得在家呆着憋屈,去哪也憋屈。
庄斯南媳妇笑了笑,冲着胡五福解释了一下,
“我离京的前两天,还有人上家里打听大哥呢,也不知道大嫂那边咋样了?”
庄斯东媳妇也是一个人在京都带着孩子呢,不过有老首长的威名,别人也不会咋样的。
但是,庄斯南媳妇却是叹了口气,特别无奈地说,
“幸好那些人最近联络不到我公公婆婆,要不然,他们俩个肯定要主动承认错误,会说都是大哥的错。”
胡五福听了觉得心里是凉嗖嗖的,这种人也配做人父母啊。
不过现在却有个好消息,胡五福冲着庄斯南媳妇抖了抖眉毛,
“二嫂,你那公公婆婆住院的呢,尤其是你公公,他断了……”
“咳咳咳……”老首长突然用力咳嗽了起来,胡五福就知道这个事不能说,只能意会。
然后胡五福上厨房找了根筷子,抄了大菜刀,“咔”地就把筷子给跺成了两半。
胡五福从厨房里出来后,把两根筷子放在一起头对头比着,然后就说了一句,“咔嚓,断了”,随后两手一分开,筷子也随着分开了。
都是结婚多少年的人了,能不明白这是个咋意思么?
“哦,天哪。”庄斯南媳妇是个性子很温和的人,一只手放在嘴边,特别夸张的惊叫,甚至说了句让胡五福差点笑出来的话,
“那、那他那个,还能用么?”
胡五福“呵”了一声,摇了摇头,“大夫都不说实话。”
萧虎知道点情况,凑到了跟前儿,压低声音说之前,还专门看了眼竖着耳朵偷听的老首长,声音变得更低了,
“偶尔能用吧,我听说是这样的。”
胡五福和庄斯南媳妇,俩人一起拉了个长长的音调,“噢……”
“噢什么噢,赶紧弄饭去。”
老首长不想面对这个现实,虽然他那个二儿子,越来越让他觉得真不是个东西。
但是,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啊,也没到太老的年纪,居然这么可怜。
不过老首长还是有点希望的,这个事情,回头得找庄四文才行。
为什么要找庄四文说这个事,只有老首长自己明白。
萧虎被胡五福打发着去屋里照看庄家大伯娘了,而她和庄斯南媳妇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胡五福就立马问了心里话,
“二嫂,毕竟是你公公婆婆,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庄斯南媳妇轻“哼”了一声,摇着头说,
“根本不可能,要不是他们这次在医院里,这次大哥的事还会很麻烦呢。”
胡五福这才想到那俩个下来查曹家三口子的事,她悄悄地和庄斯南媳妇说,
“大哥救的曹家三口子,正被俩个上面派下来的人查呢,现在已经到了镇子上了,他们让镇公安局和居委会给提供一些消息呢。”
胡五福的话一说完,忽然就听到身后老首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什么不能说的,非要钻在厨房里偷摸着说。”
老首长是进厨房拿茶水来了,正好听到胡五福说的关于曹家三口子的事。
胡五福立即就转过了身,抬手就把旁边灶上的茶水壶提了起来,又是一个顺手就给老首长把茶缸子加满了茶。
这会儿胡五福才换了个可人的笑说,
“爷,有个姓文的,听说特别爱吃,从省里派下来的,就是要查曹家三口子的事。”
胡五福看到老首长快把茶缸子捏碎的样子,马上又补充了一句,
“噢,他们肯定找不到什么的,居委会和公安局,都是咱自己人。”
而且曹家三口的所有手续都很齐全,最重要的是那个主要负责的人,姓文的这人,是个特别爱吃的。
刚才在听到曹公安说起这个事的时候,胡五福心里就有点数了。
老首长也不想让那些乱糟糟的人或事,打扰到曹家三口研究材料,而且现在余师傅一有空就要骑车过去,给曹家三口提供一些技术性的支持和理论验证。
本来挺好的一件事,都是为了部队的装备做研究呢。
但是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了有这样的研究存在的化,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现在研究还没有很明确的成果,也没有得到实际性的验证,所以老首长都什么也不能做的。
老首长看着两只眼睛都在放光的胡五福,就知道她有了法子,老首长马上就打量着胡五福,却不说话。
胡五福觉得自从老首长知道能长寿后,越来越不正常了,所以她主动交待了一下,
“我准备明儿个吧,到镇上找那个姓文的,不过还得经付得启的手。”
“噢。”老首长像是明白了什么,抬眼皮看着胡五福。
而胡五福却是咧了咧嘴说,
“让他们到胡家村去吃饭,就在生产队的食堂吃一顿,我亲自掌勺。”
老首长觉得胡五福的这个主意好,这样一来,这些人也就知道了一件事,
“曹家三口,在胡家村劳动求上进呢。”
胡五福的主意是好,不过她得回村一趟才行。
胡三哥也没什么事,想着要不要回村去呆两天,实在是很长时间没回家了。
胡五福觉得也是,一吃了晚饭,俩人稍微收拾了下,胡五福开着小车车就离开了市里。
不过胡五福先去了一趟镇上的付家,这个时候的付得启已经下班在家逗孩子玩儿呢,看到胡五福进来,居然皱了皱眉。
虽然胡五福总能让付得启这个吃货解解馋的,但是总带来不少的麻烦。
胡五福这次倒不是带麻烦,而是用脆脆的声音说,
“付大队长,我是来帮你解决麻烦的了。”
胡五福递给了付得启三个不大的布袋子,而付得启一拿过来,就闻到了浓浓的大枣味。
付得启随意地打开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的竟然是大枣和核桃,最奇的是核桃仁放在了大枣中间,看着挺诱人的。
付得启伸手就拿了一颗出来,发现个头特别的大,他咬了一大口后,慢慢地点点头,
“这么弄还挺好吃的,行了,我明白了。”
胡五福就知道付得启聪明得厉害,马上就说,
“赶早了好,就明天中午吧,就在胡家村生产队的食堂。”
付得启朝着胡五福挥了挥手,让她去忙吧。
胡五福知道付得启也会去的,就冲着付得启点点头,又挥了挥手就离开付家了。
胡五福几乎是天大黑后,才进了胡家村。一路摸黑,慢悠悠地把小车车滑到了胡家的门口。
胡三哥下车把院门打开,胡五福把小车车又悄悄地开进了自家院子。
胡五福并没有开到自己新房子那头,主要是听胡大嫂提过,总有人跑过来偷看,总想知道胡家的找入赘的女婿,到底长啥样。
可惜庄四文总不在,没几个人见过的。
胡五福把车停下后,就见到胡大嫂和蒙冬月正一人拿着一个扫帚疙瘩,围着大围裙,不知道干啥呢。
胡大嫂倒是马上就拉着胡五福的手说,
“啊呀,福宝啊,你房子都收拾出来了,炕都晾过了。今天都把所有的该打扫都打扫了,被褥什么的,也铺得差不厘了。”
胡五福这才知道,胡大嫂带着蒙冬月帮自己干活呢,胡五福就觉得心里一暖,拉着胡大嫂和蒙冬月的手说,
“你们赶紧休息休息,我给你们弄吃的去。”
蒙冬月自从到了胡家村后,总在胡家住,觉得自己都胖了。而听到胡五福说要做饭,蒙冬月马上就把胡五福给拦住了,
“福宝,不用了,我真不饿。”
晚上全家喝的糊糊,为的就是刮刮肚子里的油水,吃太好了,全家最近都是肉眼见着圆了起来。
虽然全村人都知道生产队除了糊糊没啥,可是都不由地怀疑生产队这头,是不是总在偷弄好吃的啊。
胡家的不仅圆了还更白了,本来这一家子就够白的了。
但是很多人在生产队厨房外面呆了几天,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同。
胡村长平常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不大爱管这些闲人,只是这次却不能不管了。
胡村长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在自家外面看到了正等着他的胡五福。听到胡五福说有几个领导中午就要来村里吃饭,把个胡村长给吓坏了。
胡村长啥也没准备啊,猫着身子拉着胡五福的胳膊,轻声地问,
“福宝,你准备给吃啥啊?”
“白面面条,炸肉酱的,再做个红烧肉,鸡块炖土豆,最后拌个萝卜丝。”
这是胡五福想好的,最合适的菜单子了。
胡村长听了,都连连点头,一个劲地说,“合适,合适,好。”
胡家平常吃的都差不多,经常性的比这些还要好。
但是那些领导啊,大部分都是嘴上亏的,吃点红烧肉和肉酱的白面条,差不多就行,不能吃太好了。
胡五福去准备了,一离开生产队的大门,就看到有个人背对着人站在墙角,不知道在干啥。
胡五福瞅了两眼,忽然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不过胡五福又一想,在村里面,偶尔见一下还是正常的。
胡五福提着小挎篮,回自家去了。
不过胡村长也从生产队冲了出来,把那个窝在墙角不敢抬头的人,给揪了起来。
刚才带着胡五福一起到生产队的时候,胡村长还和胡五福说,村里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呢,可现在就出了这么个不听话的。
胡村长揪着贾二仁的耳朵,咬着牙问他,
“富贵儿啊,你想咋样?”
贾二仁在村里呆了两天,实在难受得不行,他得到村外一趟,要不然天天睡不好觉。
这里不仅睡不好,还吃不好,贾二仁还想着到镇上国营饭店,去要饭红烧肉和大白米饭吃吃。
胡村长虽然不清楚这位要干啥,但能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好事。胡村长伸手点了点贾二仁的胸口,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
“不要想着违反纪律,到时候没人救得了你。”
可贾二仁觉得自己是不同的,脸上带着点笑,
“村长,我可是个大夫啊。”
说到这个大夫,胡村长抬起眼皮子,瞅了瞅这位大夫,他“呵”地乐了一声,
“大夫?你不是兽医么?”
村里的老狗小五子那天乱吃东西,卡住了,差点死了,幸好这位“大夫”及时出手。
贾二仁是赤脚医生出身,啥也都干得了,治个卡喉咙的土狗,根本不在话下。
但是也因为这样,整个胡家村都以为贾二仁是个“兽医”。就现在,他同村长解释了好一会儿,
“你不是在市医院接我的么,你应该知道我的医术不错吧,而且我听说村里要建卫生站了,我正好可以呀。”
胡村长却是缓缓地摇摇头,
“卫生站是上面领导指定要在我们村建的,到底要派谁来,这还不由我决定的。富贵儿啊,我们村牲口真不少,确实缺个兽医,你不再考虑一下?”
贾二仁死盯着胡村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只要是活的我都能治,可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一直到贾二仁离开胡村长的办公室好长时间,胡村长气都收不回来,盯着生产队院子,恨恨地说,
“黄牙兽医,你等着。”
贾二仁成功地用“兽医”的名头,换来了可以出村的机会。虽然胡村长吼着他是不能随便乱蹿的,但是贾二仁就认为自己是不同的。
贾二仁猜测自己是临时被放到这里的,他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领导一定会想起他的。
另外一个就是贾二仁还有个厉害的靠山,只是现在靠山还在医院里病床上躺着呢,暂时什么都顾不上。
贾二仁想要出村,就是想去陈家村看看,到底庄婆子怎么回事?
庄婆子当年听了贾二仁的安排,几乎是不出村的,所以现在只有贾二仁自己去查看了。
今天是上面领导来胡家村视查的日子,也因为比较突然,胡村长举着个大喇叭,满村子转着喊,
“胡家村的村长们,今天中午上级领导要到咱村考查来了,主要是关于咱村的上进问题,这是每个村民的责任,一定要听从安排。”
就有那听不懂胡村长几个意思的村民,另如胡五福的大舅妈,姓刘的。
她站在自家门前,看到跑过的胡村长,大声地喊住了胡村长,
“村长,啥叫听从安排啊,我们也要去生产队吃饭么?”
胡五福斜着看着这个姓刘的,最近胡姥姥在镇子上忙乎着,自己也没功夫搭理她,看把她给跳得,真以为她能当家作主了啊。
胡村长一只手叉着腰,把大喇叭放在嘴跟前儿,用力喊着,
“姓刘的,你要是敢到生产队吃一颗粮,今年秋收时,你就等着扣粮吧。”
胡村长说的要“听从村里统一安排”,大部分人都能听懂的,知道是大事,都不要惹事儿,在家猫着就成。
可是,姓刘的不服,她叉着腰说,
“凭啥那家姓胡的能去生产队食堂,我们也都是胡家的,咋就在自个家吃饭呢?”
胡村长都没功夫同她瞎磨叽,把胡家大舅叫了出来,指着胡家大舅的鼻子说,
“这是关乎咱村能不能评先进拿到拖拉机的大事,你媳妇要是胡扯闲篇乱嚼舌根,坏了这天大的事,那就别怪我到时候不客气了。哼。”
胡村长甩了袖子,又正了正自己的蓝色布帽子,拿着大喇叭就走了。
胡家大舅妈却是一点也不在意,还同胡家大舅说,
“哼,就许胡五福一大家子在食堂吃香喝辣的,噢,我们在家里喝糊糊啊。呸,不让我去,我就要去。”
“啪!”
一声响亮的耳朵,就抽在了胡家大舅妈的脸上,把个人打得在原地转了两圈。
而胡家大舅妈脸上一个清晰的大巴掌红印子,这个打人的居然是胡家大舅。
胡家大舅这会儿脑子是很清楚的,用手指指着胡家大舅妈的鼻子说,
“鬼扯什么呢,你能干得过村长,你要是坏了村里的事,他就会把你赶出胡家村的。”
“他、他他……”
胡家大舅妈用力挺了挺胸,就是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胡家村能有今天,可是就靠着胡村长和老村长的努力呢,现在村里表面上也是黑馍玉米糊,其实谁还不知道谁呢,偷摸着吃着白面条的人家儿,越来越多了呢。
还不是因为胡村长秋收的时候,给大家分粮时,每家按劳动力分的白面,一年比一年多呢。
今年是个丰收的好年景,只要是在地里干活的,都清楚着呢。
这也是胡家村走向更前进位置的关键时候,胡村长要是带头说赶人走,有结婚证的都不管用。
何况像胡大舅舅他们这一辈儿的,大多没办过结婚证,可村里头就这样。
胡村长在村里走了几圈,没有再听到有一家敢提意见的,他很满意。
胡村长就去了生产队厨房,正好看到胡五福戴着大口罩戴着白帽帽,慢慢地熬汤呢。
胡五福说熬个粉汤吧,豆腐粉汤,自己家喝也成的。而跟在胡五福旁边的,是同她打扮成一样的大春,八岁的孩子还围了个大围裙。
这俩人在厨房里面,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胡村长挺满意的,只要在胡五福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胡五福已经把有□□层肉层的五花肉,做好了,一会儿直接往出端就可以,而大春在一旁还很认真地拿着一块面,一点点地和面呢。
这个是胡五福揪了块面让大春练手呢,因为是一块白面,看得胡村长心快疼死了。
胡村长皱着脸,用力闭了下眼,硬是逼着自己只看胡五福这头。
胡五福也看明白胡村长意思了,就问胡村长,
“他们啥时候来,肉酱也炒好了,和的大酱刘下好的老酱,闻着味就香呀。”
胡五福手指缝宽,胡村长是知道的,可是看着那么大一盆黄酱亮油色的肉酱时,也确实被吓了一跳。
胡村长看着这些酱,就有点嘴馋,胡五福立即就找了个小盆,给胡村长盛了一盆。
胡五福把小盆又放在大盆里,把篦帘子盖上,就把盆推进了胡村长怀里头,
“村长,那几个领导啥时候来啊?”
胡村长的两只眼睛,马上就闪着光似的,抱着盆就跑,跑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
“我去看看哈。”
胡村长把酱放回了自个儿家,又去了一趟胡家。
并不是去胡爷爷那头,而是去胡五福的新房。
确切地说,是胡五福新房里面的牲口院,那有好些个牲口棚,和一头快老死的牛。
胡村长差不多是一口气跑到了糊着泥巴土墙的牛棚跟前儿,把斜躺在牛棚草垛上嗑瓜子的曹家三口看了一遍又一遍。
只是这三个不太正常,看着像是每人穿着一件小坎肩,但是再看那坎肩的颜色,咋就那白呢。
不仅白,还白得有点奇怪。
就在胡村长准备问一下时,突然就听到一阵缓缓地脚步声,有力而沉稳,
“踏、踏、踏……”
忽然间,脚步声停了下来。
“你们三个,身上穿的是什么东西?”一个略显阴沉的声音,突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