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是想着把庄斯南手上有的毒粮食,都赶紧给处理好了,全弄成白面了,她离开那些日子,也就轻松得多了。
不过庄斯南却摇了摇头,很遗憾地说,“没有了。”
而庄斯南用更加遗憾的语气说,
“我到处去打听,也没有再见到有坏了粮食的,我琢磨着,很多人也就那么吃了,只要吃不死人的。”
庄斯南的话里充满了无限的惆怅,胡五福也跟着难受,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年代本来就困苦,但是她也只能帮一点点小忙。
胡五福把之前准备好的大部分的白面,装在了一个小的空间盒子里,就慢慢地从兜子里掏了出来。
现在厨房仓库里的白面,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够吃。好些未来人知道上古时期某个阶段“特别的苦”,来买东西的时候,除了给钱外,有的时候会给留下点金饰的小玩艺儿,有的时候会给留一些面。
未来人都是有空间装备的,胡五福手上拿的这个就是。
有个人是充满无限同情心的,感觉上古的人类实在太可怜了,就留下一点白面。可能是随便买了点,但是装白面的空间盒子里面的空间挺大的。
胡五福之前给庄四文带了一堆饭盒,等到她发现这个空间盒子的时候,庄四文都出发好几天了。
后来胡五福就把仓库里的白面一股脑装这里面了,没想到居然装走了一大半。
而现在,胡五福决定把这个盒子送给庄斯南。这家伙反正已经知道自己有很多事了,也不再多这一件。
而且庄四文带那么多吃的,庄斯南和庄斯东也从来不问为啥能装得下,都从来是假装当看不见。
胡五福把手里的巴掌大的灰蓝色的小盒子,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又轻轻地摁着推到了庄斯南的跟前。
胡五福眼神里都是平静,而庄斯南的两只眼睛盯着桌子上的小盒子,明显地眼睛都要滴出泪来了。
肯定是激动的呀,庄斯南两只手把灰蓝色的小盒子捧在手上,然后一脸的不相信,转头看着胡五福时,还带着很多的疑虑,
“小弟妹,这里面装的也是炒饭?”
胡五福差点没翻了白眼,甚至从凳子上掉下去,她微微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拍了拍庄斯南的肩膀,声音带着点对我辈的期盼,
“二哥啊,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等以后呢,盒子空了再来找我,但是还得和先前一样,和我没啥关系才行啊。”
胡五福的语气还显得有点发飘,而庄斯南木然地点了点头,甚至把鼻子凑到盒子跟前儿用力闻了闻。
看着庄斯南一副陶醉的样子,胡五福慢慢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也没有再多说,让庄斯南自己胡乱想像的。
胡五福回屋睡觉去了,准备第二天大早去找付得启一趟。这头胡五福挑上帘子到厨房空间站的洗澡房,去泡了个美美的玫瑰澡。
而在另一头屋子的庄斯南,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哦哦哦,喔喔喔,欧欧欧……”一阵呼喊。
胡五福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可是和庄斯南在一个屋的老首长,本来都快睡着了,实在受不了庄斯南发神经似的叫个没完,他坐起身从炕上拿起了个扫帚疙瘩,扔在了庄斯南的身上。
老首长半眯着眼,话里差不多是带了点怒气,
“你不睡就赶紧打开门出去。”
庄斯南两只手上还是捧着那只灰蓝色的盒子,这会儿他还不知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真以为是一饭盒炒饭。
“哦呵呵,噢噢呵……”
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的庄斯南,趴在了炕沿上,又是傻笑了一会儿,两只胳膊肘倒腾了几下,挪到了老首长跟前儿,
“爷,你知道这是啥不,噢呵呵,你可得仔细看看啊。”
老首长低垂着眉,看了看庄斯南如捧圣物一样,小心奕奕地把一个看着有点破旧的划痕不少的盒子,慢慢地捧到他眼跟前儿。
而且庄斯南一脸的傻笑,明明30出头的人,快把自己笑成小老头了。
“噢噢噢噢,哦呵呵……,爷,快看啊。”
在庄斯南一阵阵的瞎吼声中,老首长先把破盒子看了看,最后无奈地“唉”地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在庄斯南脑门子上摸了摸。
老首长把手从庄斯南头上挪到了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行了,睡吧,啊,这盒子我看到了,这么大点儿能装啥呀,赶紧睡。”
老首长说完庄斯南,转身就要再躺回炕上了,却被一条胳膊给拦住了。
是庄斯南拦住了老首长,他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呢,
“爷,四文走的时候带了好些吃的,你忘了,他上次在边镜,又给别人分肉分衣裳的,哼,明白了么?”
本来要躺回炕上的老首长,听了庄斯南的话后,忽然就有点心动。
而庄斯南却又往老首长跟前靠了靠,俩人挤在了一块儿,他轻声地同老首长说,
“爷,你说这里面会不会装着一大盆炒饭?”
其实老首长想笑来着,可是看着庄斯南特别特别认真的脸,他就给忍住了。
老首长把手放在了盒子上,用手摸了摸材质,又用力捏了捏,发现挺坚实的。
老首长看了看庄斯南,而庄斯南又看了看老首长,然后还是很有人生经验的老首长,用下巴点了下盒子,
“看看从哪里打开呢,先打开看看。”
庄斯南这会儿已经兴奋到完全和平时不一样了,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老首长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然后庄斯南就一阵乱摸,找了老半天,试了好一会儿,横的口竖的口或者是直接打开,等等,这些方式,庄斯南在老首长的指挥下全试了个遍。
“这么试一下呢?”老首长又比划了推的动作,而庄斯南都不过脑子,马上就执行。
“嗒”地一声轻响,庄斯南两只眼睛露着吓人的光,看了一眼老首长,用力点点头,
“爷,好像这样可以呀。”
老首长虽然也挺高兴,但是没像庄斯南完全发疯一样,现在完全没一点平常的样子,傻里傻气地,不停地眨着眼睛,还崩着脸,嘴拉得老长,时不时动一下。
庄斯南用手把盖子用力捏了捏,然后才把盖子慢慢地向一侧拉开了。
这是一个抽拉式的小盒子,盖子打开后,庄斯南就觉得白晃晃的一大片。
指甲盖大小的白片片,数不清有多少,在盒子里齐整地码着,一排又一排,一撂又一撂。
老首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下盒子里的东西,问已经又傻了的庄斯南,
“我是看出来了,这个肯定不是炒饭,你说说,这是啥?”
庄斯南先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转头看着老首长问,
“橡皮?指甲盖?”
“啪”地一下,老首长终于没忍住,把今天犯傻到不行的庄斯南的脑壳给用力敲了两下,
“你们家指甲盖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庄斯南算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吧。
“橡皮。”虽然有点白,但是老首长以他七十来年的历练和经验,马上选择了一个答案。
虽然庄斯南不太肯定,但是也觉得更像是橡皮。
庄斯南咧着嘴,一边笑一边很轻松地就抬起了手,
“哎呀,小弟妹还说是送我的好东西呢,这咋是一盒橡皮呢。”
庄斯南坐在炕上脸冲着老首长,边说边笑,很随意之间拿着盒子的手就翻动了一下。
而老首长也是脸冲着庄斯南,可他的眼睛也正看着庄斯南手里的盒子。
当一个很大的白白的长方的袋子突然从盒子里掉出来时,老首长又以他七十来年的经验,感受到了危险,马上就大喊了一声,
“趴下,危险……”
庄斯南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身上被重物压到了。
“噌噌噌”不断有白色的物体从小盒子里溜了出来,庄斯南的手竟然还死死抓着小盒子不撒手,可是盒子口却仍然是头冲下的。
同一时间,好不容易睡着的胡五福,忽然听到几声很重的“通通”的响声。
半睡半醒的她,用后挠挠小脸蛋,不由地说了一句,
“谁啊,睡觉不能安静会儿,咋还掉地上。”
这会儿全身压着数不清面袋子的庄斯南,总算是脑子清醒了。
庄斯南一只手死攥着空间盒子,而和他挤在一块的老首长,感觉一身老骨头快被压碎了。
幸好俩人旁边放着一个炕桌,起到了点作用,没把俩人的脑袋给全压上了。
庄斯南喘着粗气,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爷,这就是四文说的‘高科技’。”
这会儿的老首长反而迷糊了,他想不通,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庄斯南,
“你赶紧啊,赶紧把盒子盖上,要不房子就要被毁了。”
庄斯南用力翻了下手,终于听不到面袋子挤门框“吱吱”响的声音了。
“呼呼”地用力喘了几口气,庄斯南就问老首长,
“爷,这个怎么再变成指甲盖。”
这回老首长也不说选择对错的问题了,反正都不对。但是从外形上看,也确实更像是白色的指甲盖。
虽然不知道是咋回事,但是老首长还是凭着他敏锐的感知,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小南啊,既然是咱不知道的高科技,那你就想想,让这些面袋子自己回去呢?”
满满一屋子面袋子,听着门窗不断地“咯吱”声,说明已经全部挤满了。
要是不把这些面袋子装回去,老首长估摸着他和庄斯南,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儿早上的太阳呢。
老首长的建议其实差不多,不过庄斯南不会啊,他用力想了想,“面袋子快进来?”
可是没啥反应,然后庄斯南就再用力想了想,“面袋子快进来?”
可面袋子还是挤得满堆,没一点变化。
庄斯南苦着脸,实在没啥办法了,就大喊了一声,
“面袋子大爷啊,你赶紧进盒子里吧。”
也就是庄斯南大喊了这一声后,满屋子的面袋子,瞬间全不见了。
忽然身上一轻的庄斯南和老首长,俩人都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人生经历还算丰富的老首长,伸着两只胳膊呈一个大字在炕头上,脑袋还和庄斯南挤在炕桌跟前儿,一动也不敢动。
除了用力的喘几声,庄斯南和老首长,连根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俩人摆着别扭的姿势,僵着不敢动,也不敢睡,一直等到天大亮了,庄斯南才用略微的略显粗哑的声音,叫了一声老首长,
“爷,你还在不?”
老首长叹了口气,慢慢地坐起身,眼睛看着庄斯南手里握着的盒子,这才发现早就被他给合上了。
老首长伸手一下就夺过了庄斯南手上的小盒子,用力地在庄斯南眼跟前晃了晃,大骂了一声,
“蠢货,都合上盖子了,你咋不早说?”
俩个人僵了一晚上,动也不动,老首长差点心脏病给犯了。而庄斯南却撇了两下嘴,嗓子觉得特别的干,声音也有点粗,说话声听着也是干巴喳喳的,
“爷,那会儿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哪知道啊。”
老首长低头看着已经是一脸白面一身白面的庄斯南,然后再抬头看看这间屋子,房梁都弯了,而门窗就更别提了,像是被洗劫了似的,全都挤得变形了。
“呼……”
老首长其实挺喜欢这房子的,然后就问庄斯南,
“咋办,搬家还是修?”
庄斯南想都不带想的,立马就说,“修啊,这地方风水好啊。”
庄斯南伸出手还摸了摸装着数不清的白面袋子的小盒子时,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首长也是觉得哭笑不得,伸手指着庄斯南说了句,“你呀你。”
同庄斯南笑了一会儿,老首长突然正了正脸色,一脸正色地盯着庄斯南,
“这么多粮食,你准备咋办?”
庄斯南眦了下牙,
“没办法,不过我想着要不要运到边镜去,先放一部分。”
老首长同样是点了点头,“这也是个法子,这样一来,你们的队伍吃点好的,也不太能引起别人注意了。”
边境可比京都附近,甚至更多的地方还要苦,庄斯南想着反正都是给人吃,只要是自己人,给谁都一样。
庄斯南这边一大早就去叫了人修房子,一身白泥猴似的,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把早已经起来在帮忙做饭的贾老农吓了一跳。
而萧虎正熬着白米粥呢,忽然就感觉有个白影冲出了院子。
“啊哟我的妈呀。”萧虎差点没把大铁勺子扔了外头,幸好用力一探胳膊又把勺子把给拉住了。
“呼,大早上,这是闹哪出呢?”
萧虎摸了摸胸口,感觉心都快从嗓子跳出来了。
在门外堆柴禾的贾老农,正好应了一句,
“噢,不知道庄家的小子化成个白脸作甚呢?”
谁也不明白庄斯南化了白脸干嘛去了,睡得舒服得胡五福,在吃粥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口粥正好给卡在了嗓子眼儿,差点没把自己给没气儿了,
“咳咳咳……”
萧虎还特别贴心,给胡五福倒了水凉白开,可给她灌了好几大口,总算是让胡五福的气儿顺了。
萧虎就跟对小孩儿似的,给胡五福抚了抚后背,轻轻地,
“福宝啊,你别吃太急了,慢一点吃,没人跟你抢哈。”
胡五福摆摆手,随后又摇了摇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缓过劲儿的胡五福,朝四下望了望,没见老首长,就问萧虎,
“小虎子,我爷爷呢?”
萧虎撇了下嘴,用手又摸了下自己侧脸一旁的头发说,
“好像还在屋里炕上躺着呢,我看他也是一脸的白泥人儿,不知道晚上干啥去了。”
老首长累得睡着了,也不管这屋子会不会房梁真断了,或者是蹋了。
幸好没一会儿庄斯南带着人来了,拿着两根特别长的木桩子,先把屋领给顶住了。
也幸好是木头骨架的房子,即使墙壁塌了,砖和泥都落地上了,屋子也不会塌掉。
木结构还是好好的,就是换根粗的椽子,门窗再修整下,墙壁再重新抹抹泥,刷刷白泥,完全能住了。
胡五福站在厨房门口,听着那个修房子的人这么一说,就感觉这工程还挺大的。
不过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老首长,一身的绿衣裳,还都是胡五福之前给他的新衣裳,一直不舍得穿。
人确实得靠衣装啊,现在的老首长显得特别的精神,从屋子里慢慢地迈出了屋外,两只手背在身后,露着有点吓人的笑,径直走到了胡五福跟前儿。
就在胡五福心里头还在打鼓,暗自后悔自己昨天没把话说清楚,看样子白面袋子闯了大祸了。
而走到近前的老首长却是冲着胡五福眨了下眼,又眨了几下,连着眨了好几下啊。
然后老首长抬手摸了摸自己半黑的头发,朝着胡五福眦牙一乐,连音调都不一样了,特别的精怪,摇头晃脑地,
“福宝哇,你说爷爷我能活180不?”
胡五福赶紧点头,就像发誓一样,马上大声地说,“能,太能了。”
老首长听到了想听的答案,哼着一首“沙家浜”的唱词,出门去了,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里面把身藏。……”
老首长转身就冲出了庄家院子,而胡五福和萧虎互相看了看,尤其是萧虎姑娘,还挺敢想的,拉着胡五福的一只手说,
“福宝啊,你爷爷看上谁家的‘阿庆嫂’了?”
正和修房子工人交待事情的庄斯南,听到这话时,差点被口水给呛住了,轻轻地“咳”了两声,
“哈哈,哈,哈,真、真有意思呀。”
胡五福这会儿也是反应过来了,看来这俩人是受刺激过度了。
而把工人都安排好的庄斯南,走到胡五福跟前,居然是忽然冲着胡五福也是眦牙一乐,还挑了挑眉毛,
“小弟妹呀,我过几天就要去边境啦。”
庄斯南说的声音不高,但是整个表情看着怪怪的。胡五福默默地向后挪了一小步,不停地点头说,
“行、行啊,你要吃啥,随便讲。”
庄斯南继续是眦着牙笑,“呵呵,我就知道小弟妹有办法,嘿嘿……”
庄斯南转身出了院子,告诉胡五福,他要出去一整天呢。
胡五福长长地舒了口气,她也要出去呀,可是现在来了修房子的人,总得有人看着。
胡五福看向了贾老农,又看向了萧虎,这俩人一齐向胡五福点头,
“要干啥,说一声。”
胡五福觉得这俩人也不太靠谱,幸好胡三哥没出去呢,胡五福赶紧跑过去,把还在算题的胡三哥给拉住了,
“哥,我要去趟火葬场那头,你看着家里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本章中“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里面把身藏。”
引用《沙家浜》唱段中的49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