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五福这才察觉到,原来这位付得启也是位公安。不过没有穿制服,而且现在又觉得这人流里流气的。
胡五福都没在吃牛肉的问题同付得启多纠缠,因为那位曹公安站出来替她说话了。
曹公安走过来推了两下付得启,语气里还是挺不满意付得启的,
“你快行了,别登鼻子上脸了,你家那祖宗,啥肉没吃过。”
胡五福没听懂他俩说的啥,但是心里头感觉着,付得启家里有个了不得的“祖宗”。
可是在曹公安提到这个什么祖宗时,就见付得启的脸色更难看了。
胡五福悄悄吸了口凉气,完全不懂他们是怎么回事,不过付得启却指着胡五福的牛肉饭盒说,
“你还有这个吧。”
胡五福点点头,之前就听曹公安说,这个姓付的是个“大户”。虽然没说背景什么的,但是现在看出来确实是气势不凡。
付得启和胡五福说了家里要请人吃饭的事,不仅想要从胡五福手里买牛肉和带鱼,只要胡五福能带来的,他都愿意花钱买。
胡五福就在那点点头,什么话也不说,可心里头却是如惊涛一样。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
虽然这个年代大家都吃不上饭,甚至在很多年以后,又有许多人要经历一些不好的事,但是有些人就是有法子过上好日子。
虽然这种人表面上和别人一样,其实是不同的。
胡五福这会儿明显从付得启的那里明白了这样一件事,即使将来发生很不好的事,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有办法,让自己隐藏起来。
曹公安确实是像个公安,而这个姓付的却不像,还穿着便装,一看就不像个干活的样子。
不过让胡五福大吃一惊的是,这个人居然还当过兵。
胡五福回想了下庄四文那板正板正的样子,再看看这位,就跟没睡醒似的,恨不得整个人瘫在凳子上。
胡五福离开这间屋的时候,把菜留给曹公安了,她还让曹公安记得把饭盒回头还给她。
曹公安被胡五福逗乐了,一边笑着一边带着胡五福往外走,
“胡家闺女,你那饭盒里的东西可比饭盒贵多了。”
而胡五福却叹了口气说,
“我三哥把东西看得可死了,少一点都不行。”
曹公安又同胡五福说了胡二哥的事,让她不要太担心,
“他们工厂出了证明,而且库管的那位女同志,也都能证明你二哥是清白的,一会儿我们领导那头就会审批完的,你二哥应该今天就能跟你们回去了。”
胡五福一听就特别地激动,真是太好了。而且胡三哥实在是太抠了,什么也觉得是浪费。
虽然胡三哥不出声说胡五福,但是那双眼睛就盯着胡五福在做事情,胡五福觉得这种日子不应该这样。
不过现在胡二哥终于能回去了,但是胡五福是真的想到个问题,以胡三哥这么抠的性子,那他追求那个什么女人,会不会嫌弃他?
就在胡五福坐着瞎想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福宝,福宝啊。”
胡五福一听,是胡二哥的声音,胡五福立即从屋里跑出去。刚跑出去,就被冲过来的胡二哥给搂住肩膀了。
胡五福是没想到胡二哥居然这么热情,但是也够受罪的。
胡五福拉着胡二哥说,
“二哥,是你们厂的蒙冬月来帮的你,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蒙冬月已经回去了,胡二哥没有看到她,但是却说了和胡五福一样的话,
“这次多亏他们帮忙了,还有连主任,到时候咱在家炒几个菜,请他们过来坐一坐,好好谢谢他们。”
胡五福立即同背着被窝走在前面胡二哥说,
“二哥,三哥一听说你出事,都从城里回镇上了,工作的事都不管了。”
“啊?”
胡二哥这才转身发现,他身后除了胡五福外,还有个胡三哥。
而胡三哥却是轻“哼”了一声,崩着脸对着胡二哥说,
“实在不行,就别在厂里干了,和福宝回村去。”
胡五福是知道胡二哥是多热爱那厂子呢,但是现在即使他回去继续工作,也会碰到很多麻烦事。
胡五福不得不想胡二哥以后的处境,那位吕师傅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
胡五福想了想,立即就转了转眼珠子,半开玩笑地同胡二哥说,
“二哥,我觉得你得找个靠山,只要比这个吕师傅更厉害,他这种人肯定不敢惹你了。”
胡二哥没明白胡五福说的靠山是什么意思,就直接问了句,
“靠啥山,全厂有谁还能靠得上的?”
这会儿正好到院外了,胡五福先去开了院门,和胡二哥胡三哥去了他们住的那屋。
胡二哥坐在炕沿上歇息的时候,胡五福立即就坐了过来,还冲着胡二哥眨了眨眼,
“你们厂最大的靠山啊。”
“哎哟,我的天。”
胡二哥被胡五福的想法,吓得差点没从炕沿上摔下去。
胡二哥又不是真蠢,马上就明白了胡五福的意思,先是白了眼胡五福,又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脖子,无不感慨地说,
“你二哥有几两重,我还是清楚的,人家蒙家家里条件特别的好,咱们一个村里人,瞎想个啥?”
胡五福觉得胡二哥应该是想过,只是没胆儿。
旁边正在倒水的胡三哥,听了后却是轻笑了一声,“哗哗”地水伴着胡三哥的声音,反而显得胡三哥每个字都是那么清楚,
“怕啥,看上了就试试呗。”
胡三哥的想法,正是胡五福的想法,胡五福刚点头,却被胡二哥瞪了一眼,
“福宝啊,你快别和老三瞎掺和了,他就看上个追不到的女人。”
而胡二哥的话一说出口,却被胡三哥给否决了,胡三哥眼皮子一撩,声音特别轻佻着说,
“那有啥呢,男人嘛,总得去尝试尝试。况且,我们俩最近也走近了些。”
胡五福知道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情长,只是没想以自己三哥居然是这样的。
胡五福一直还不知道三哥看上的那女人是啥样了,正想问两句,却听到胡二哥在旁边就给说开了,
“福宝,你肯定没见过那白青。你三哥大学时候同学,家是市里的。要不然以你二哥算帐的本事,当时就留在学校给推荐的单位了。”
胡五福这才知道,胡三哥上的大专还是个不错的学校,当时被学校推荐去当地的财政部门,只是胡三哥却回到当地了。
胡五福觉得像胡三哥这种人才,不去好单位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个女人叫白青,这名字听着挺别扭的。
胡五福是完全站在自己两个哥哥这头的,只要是让自家人不开心的,都是胡五福的敌人。
之前是姓吕的,现在又多了个姓白的。
胡五福完全是看出来,胡三哥一直都是一根担子一头热啊。弄了半天,人家白青,根本就没看上他。
这种事稍微一琢磨还是能弄明白的,胡五福学着胡三哥的音调轻“哼”了一声,
“恐怕她是瞧不上咱是村里头的吧,这年月,她在城里头有咱在村里头吃得好吗?”
胡五福忘了是自她来了后,家里生活条件有改善的。结果就听到胡二哥很直接地说,
“确实比咱家好啊,人家家里在市城是当官的,福宝,你这自信是打哪来的?”
胡五福立即大声地说,
“打我是个厨子,就有这自信,我……”
胡五福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外面的拍门声给打断了。胡五福看了看,觉得这会儿也没啥人来啊。
胡三哥是头一个出外的,胡五福站在门口看,等她看到一抹绿影时,嘴巴立即咧开笑了。
胡五福这头是笑了,而门口的胡三哥却阴着脸问庄四文,
“你是谁啊?”
庄四文个头比胡三哥高点,一眼就看到胡五福明媚的笑容了,同样咧着嘴朝着胡三哥喊了一声,
“三哥啊,我是庄四文,你可以叫我妹夫。”
胡三哥没搭理庄四文的那谄媚样,而是转头看着已经到院子里的胡二哥,眼里充满了疑惑。
而胡二哥却是很随意地说,
“他就是咱上门的妹夫,不过他这人就这样,脸皮特别的厚。”
庄四文是听说胡二哥出了事,立即请假又出来了。最近没有新任务,图营长给的假很痛快,而且还特别支持庄四文去找自己对象玩儿去。
图营长还告诉庄四文说,
“庄副连长,带你那小对象去看看电影,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你别总崩着一张脸,多笑一笑。”
庄四文和图营长请好假后,刚要从图营长的办公室里出来,却又被图营长叫住了。
图营长先是拍了拍庄四文的肩膀说,
“区代团长那里,我听那边的护士说了一些闲话。”
庄四文没说话,眼睛盯着图营长。
这次回到部队的营区后,庄四文才知道代理团长区团长,因为喝糊糊喇嗓子,差点没呛死。
可能是把嗓子呛破还是怎么的,听说医生不让他从卫生所里出来,得再继续观察观察。
不过这种事对于庄四文来说可是好事,他本来就不想就会姓区的。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而且那个小的是蹦跶得更欢。
对于这些事,图营长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专门又叮嘱了庄四文,
“不管是区团长,还是他闺女,现在都跟饿狼扑着肉似的,都盯着你这块肥肉呢。你看看你,成天黑着一张脸,有什么好的。”
庄四文几乎连表情都没有变,背挺得直直地,同图营长说,
“营长,过两天你上市里的时候,我和我媳妇请你在家里吃饭。”
庄四文的话让图营长直接大吃一惊,
“媳妇?你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