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乐心的目光太过意味深长,白大褂委屈得险些哭出声来。
“我刚刚不是胡乱说的,虽然我在产科,可我――”
“谢谢。”
从乐心突然的道谢打断了白大褂接下来的解释,白大褂眨了眨眼,嘴里蹦出一声:“诶?”
从乐心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清浅的微笑,但在他察觉到白大褂正盯着他的脸看呆的时候,立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就如昙花,美得令人心悸,却只不过花开一刹。
这个白大褂有些啰嗦,也有点呆,不过或许是他本身给人的感觉很是无害,所以从乐心对他并不反感。
不过就算是这样,从乐心还是婉拒了白大褂要陪他一起办理入院的好意。
“喂,从乐心!我叫沈飞翮,‘愿为比翼鸟,施翮起高翔’的翮。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啊!”
已经走出几步的从乐心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白大褂正巴巴地望着他的方向。
真是白瞎了那张斯文俊逸的好脸。
从乐心摇了摇头,懒得计较某人擅自看了自己病例上名字的事情,只是胡乱挥了一下手示意自己知道之后,便离开了。
没有太费功夫,从乐心便办好了入院手续,买了些日常用品,当天下午便住进了医院。
他住的是双人病房,同屋的是个十七八岁的白净少年。大概是没料到会有人住进来,从乐心推门进去的时候,少年正在捶床悲嚎:“卧槽,他杀我,他又杀我!这个关羽太过分了,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我这么楚楚可怜的小妲己他都下得去手!”
大概是听到了开门声,少年抬起头,在看到从乐心的时候明显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又被游戏将注意力吸引回去,只见他瞟了一眼屏幕,眼睛倏地瞪圆,大声喊道:“干他!阿阙干他!噢耶,噢耶,阿阙你太帅了,我要为你打call!”
穿着病服的少年完全沉浸在游戏里,根本无暇顾及从乐心这个“新房客”。不过从乐心并不在意,他大概知道白净少年正在玩的是今年特别火的一个游戏,叫丧者农药。
从乐心对游戏没什么兴趣,他收拾了一下,放好东西之后,觉得有些累了便躺在病床上寻思着小憩一会儿。
只是没想到,这一休息,竟然就真的睡了过去。
等到从乐心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捏了捏太阳穴,看了一眼隔壁空荡荡的床铺,心里奇怪这么晚了人会跑到哪里去。
不过从乐心也没多想,他拿出手机,本来想看看有没有电话,没想到手机一直显示没有信号。
从乐心皱了皱眉,拿着手机出了病房。他沿着走廊走了一会儿,信号却始终没有变化,从乐心抬头,脚步却是忽然停下了。
从刚刚出了房间起,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手机上,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偌大的一个楼里,竟然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甚至就连护士站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从乐心还记得他刚刚看到的时间,晚上八点,根本就不该没有人了才对。
从乐心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强稳着心神回到自己的病房前,却发现竟然死活转不动门把手。
整个走廊静到可怕,除了他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之外,竟连一丝杂音都听不到!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笼上心头,偏偏就在此时走廊上的灯又闪了闪,发出嗤嗤的声音,映得整个走廊晦暗不明。
不能再待下去了,这里绝对有问题!
从乐心的心开始砰砰直跳,他脚下动了起来,沿着长长的走廊一路狂奔,在经过安全通道的时候脚下一顿。他看了一眼那条隐于黑暗之中,仿佛深不见底的通道,咬了咬牙,最后还是离开了。
他拐了个弯,来到电梯口,只见电梯恰好停在十二层。从乐心想也没想,拍开电梯就冲了进去,毫不犹豫地一连按了关门和一层两个键。
从乐心很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候,他的手按着关门按钮一直没有松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仿佛外面随时会冲进来一个怪物一般。
不过幸好,直到电梯门缓缓关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看着头顶上逐渐下降的数字,从乐心终于松了口气,脱力般的地倚在电梯上。
但那口气还没松完,从乐心的眼睛再次睁大,他惊恐地看着电梯门上突然出现的密密麻麻的血手印,一声尖叫被他死死压在了喉咙里。
叮咚。
电梯走到五楼停了下来。
从乐心已经顾不得去想为什么电梯会停在这里了,门才刚一打开,他便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然后撞了一堵人墙。
从乐心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人,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正想去看那人的脸,却不料来人竟然顺势揽住了他的腰,一把把他按在了胸前。
“快滚!”
低沉的声线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不耐,还没等从乐心想起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究竟是谁,一阵凄厉刺耳的婴孩啼哭声便骤然响起,直直划破夜空,几乎要震聋耳膜。
那声音根本不是属于一个孩子,倒像是几十个孩子一起哭的样子!在医院白惨惨的灯光下,这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简直恐怖到了极致。
从乐心全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他根本忘了现在还被人揽在怀里,下意识地便想拔腿就跑。下一秒却只听身前之人一声冷哼,随即那喧闹不已的啼哭便瞬间消失,就好像刚刚那只是从乐心的错觉一般。
可那怎么可能是错觉!
从乐心出了一身冷汗,衬衣紧紧贴在后腰上,提醒着他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许久没能缓过劲儿来,直到真的确定了那声音彻底消失之后,才试探的抬起头。
这一次,那人没有再拦住他。而他,也顺利的看到了那人的脸。
同样还是那副俊美无俦的五官,可摘掉了金丝眼镜之后,白大褂的那双眼睛却似乎隐隐泛着腥红,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冷漠得恍若极地寒冰。
从乐心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戴着眼镜和不戴眼镜的气质竟然可以差距这么大。明明白天的时候还像是一只大金毛,可此时此刻眼前这人竟然会让他感到恐惧。
许是看出了从乐心的防备,白大褂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不认识我了?”
这个声音!!!
从乐心的眼睛蓦然睁大,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尖叫起来――是他,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