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且娇且妖》
晚来风徐/文
(031)
四月二?十八是姚黄的生日,因这?天是药王菩萨圣诞,打小姚夫人就给姚黄在药王庙里点?了长?明灯,生日前一天总要带她去庙里给药王菩萨磕个头,以保她百病不侵,长?命无忧。
今年也不例外。
是以二?十七这?天一早,姚夫人收拾停当?,便要带姚黄出门去药王庙。
姚黄无可无不可,横竖出门去外头散光散光是她求之?不得的事,也就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出门。
姚夫人爱怜的替姚黄掖了掖鬓发。
自己的闺女身子一天比一天见好,就是额间伤疤也好得七七八八,她又总是这?样天真、童稚,欢天喜地,即使是太子的亲事纷纷扰扰,姚黄也没受影响,姚夫人就更疼爱她了。
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嘱咐:“知道你不耐烦跪菩萨,但今年你大?抵冲撞了太岁,波折从?生,这?回去便好生给菩萨多磕几个头,让菩萨看看你的诚心,哪怕少喝几碗苦药汤子,也算没白尽心。”
姚黄点?头:“我知道了,一定给菩萨真心真意?的多磕几个。十个不够我磕一百零八个?”
姚夫人无耐失笑。
还?磕一百零八个,她当?是磕大?头呢?
磕大?头是七支供修法的一支,“摄尽集净诸扼要处”,是净除业障的,讲的是身口意?三门一心。
既要全身心的专注,又是个体力活,依着姚黄跳脱的性子,姚夫人可不觉得她真能?慎始如一。
既然做不到尽善尽美,还?是别许空口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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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少叙,母女到了药王庙,先去了寮舍稍事休息,接着便去正殿敬香。
这?会儿不是初一、十五,上香的人不多。
倒正便宜了姚夫人和姚黄。
姚夫人满心诚挚,当?真是心无旁骛,手指拈香,神态虔诚,在心里默默祝祷。她此时只想求药王菩萨保佑姚黄百病不生,至于她的亲事,不急就不急吧。
人的命运,天道上早就谱好了,再急也是徒劳和白搭。
像许氏自己,亲事说得倒早,成?亲也不晚,可她子嗣不旺,这?会儿同龄人有的都做祖母了,她的姚黄才?堪堪及笈。
所?谓命中八尺,难求一丈,她又何必奢求?
姚黄一反常态,敬香也敬得十分?谦恭。
她倒不为自己的身体康健担忧。好歹也是活了一世的人,不敢说勘破生死,但终归是没那么恐惧的。
若菩萨有灵,只求能?保全姚家安好,哪怕没了权势富贵,只要人在就好。
再有,不知道本尊小姑娘的魂魄去了哪里?经?受过那样的人生颠簸,噬骨绝望,不如去望乡台喝盏孟婆汤,望却一切前尘,托生个富贵人家,重新做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小娘子。
姚夫人敬祷完毕,见姚黄还?跪在蒲团上,神色谨肃,倒是难得的认真,便没扰她,去听方丈讲经?,顺带给姚黄消除业障。
姚黄身边自有人服侍,这?庙里香火虽旺,今日却信徒稀少。
想来安全无虞。
姚黄跪了一时,由露霜和婪春扶着起身。
她揉了揉膝盖,疼的直龇牙咧嘴。
露霜便忍笑低声道:“姑娘不是向来不信这?些?怎的今日这?般虔诚?”
婪春也取笑她:“便是太太跟前不得不装装样子,可姑娘也装得有些过了。”
姚黄伸手各捏了二?人脸颊一下,道:“佛祖跟前,不许口无遮拦。”
露霜和婪春一时也不敢再放诞说笑。
姚黄真不是装。
本尊芳灵不远,可真正惦记她的人怕是只有自己。
姚将军夫妻满腔慈爱尽皆给了自己,姚黄受之?有愧,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己之?所?能?罢了。
姚黄让人打听着长?明灯供在后殿偏殿,便和露霜、婪春去添香油。
殿里高阔,却只有上层一排菱扇格窗,阳光照不进来,只有一线浮尘在光柱里回旋,越发衬得这?殿里阴沉如晦。
长?明灯的香油味,檀香味,薰得这?殿里更有几分?阴凉和寒森。
姚黄本来不信神的,可这?会儿难免寒毛乍竖,总觉得这?满满的铭牌上的人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魂魄。
姚黄找了半天,找到为“自己”供奉的那盏长?明灯,一时百感交集。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这?会儿却没来由的涌上心酸和难过来。
长?明殿里没人,她便打发了露霜和婪春,道:“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你们两个在殿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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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偏殿里出来,姚黄的眼睛已经?习惯了昏暗,被外头刺目的阳光一照,有些不大?适应。她站在原地眨了半天眼睛才?好了些。
不经?意?的抬头,见远处有棵老树,枝头开满了层层叠叠的花,白如玉,莹如雪,有一种?聚沙成?塔的热闹和震撼。
空气里满是浓郁的芬芳。
姚黄眼睛一亮,不由的问:“那是什么树?”
露霜看了一眼道:“是梨树。”
如今已经?进了四月底,京城里各花早就落英缤纷,寺里的梨花怎么才?开?
不过姚黄略想想就明白了。
山里气温低,花期要比京城晚,不是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吗?
别说,这?花开的还?真是繁茂。
婪春也道:“到了秋冬,药王庙会施一些自己晒渍的梨干,清肺去火,很是受京城百姓们的追捧,赶情就是这?棵梨树结出来的果子啊。”
姚黄不由得跃跃欲试:“咱们过去瞧瞧。”
主仆三人顺着回廊穿过一层院子,又越过一道洞门,到了一处跨院。
不知是哪位大?师的住处,已经?在后殿深处,周围是苍翠松柏,风一吹,能?听闻松涛的潮涌声。院里干净清爽,只有这?么一棵积年梨树,树下石桌石椅,除此再无别物。
屋里有叮叮咚咚的琴声,衬得这?院里格外幽静和清雅。
姚黄不由得驻足。
她不懂这?人弹的是什么曲子,但这?种?隐居山林的都是些有真才?实学的世外高人。人家正弹琴,她杵在这?里,不是偷听也有点?儿打扰的意?思了。
好在这?棵开的热闹的梨树就在眼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个饱。
有时候特别美好的事物的确让人欣喜,生出想要据为己有的私念,但很多时候是真的得不到。
姚黄再喜欢,既不能?把所?有的梨花都捋下来带走——真带走这?花儿早晚会枯萎,也失了最初喜欢的兴味——也不可能?把这?棵树连根搬走。
花开花落自有节,这?花正是一天比一天繁盛的时候,可终有花落结果那日,繁花褪去,满树只剩绿叶,相较开花时节,终是少了那份美丽。
还?是把她的喜爱留在这?里的好,即使将来回想起来会有那么点?儿遗憾。
孰不知遗憾越深重,回忆越美好。
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个年纪在十一二?岁的小沙弥走出来,朝着姚黄双手合什:“阿弥托佛,女施主,小僧这?厢有礼。”
姚黄脸一红,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手攀着月洞门,弯腰还?了一礼,窘迫的道:“对不起,是我不该乱闯,打扰了大?师的清修,我这?就走。”
小沙弥生得很是清秀,脸上带着不受世俗污扰的天真和稚朴,大?抵见惯了各式各样来上香来求菩萨保佑的香客,也见识过各色嚣张跋扈的面孔,却没料到姚黄这?么个衣衫华贵的小姑娘会这?么谦逊、识趣。
他摇摇头道:“大?师请女施主进去。”
姚黄想拒绝的,但想到自己不请自到,是为不速之?客,理当?向主人家道个歉,当?下又点?了点?头,对小沙弥客客气气的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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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面阔三间,正中一幅药王菩萨的画像,供案上摆着供瓶和供果,却不设桌椅,只有两只蒲团和一只小几。
几上两只简单的粗陶茶碗,热汽缭绕,茶香盈鼻,说明刚才?还?有人在。
姚黄犹豫了。
她想,是不是主人家已经?走了?
大?概就是不欢迎她的意?思。
虽然让小沙弥去请她,估计也就是看在她爹的情面上给她个台阶下。
要不她识趣点?儿,自己主动离开?
姚黄正想着退出来,这?会儿西面屏风后头有人道:“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
“昂?”听着声音怎么有点?儿熟啊。
姚黄心里生出戒备来,回身看了下露霜和婪春。
两人朝她点?点?头,就站在门外没动,意?思是只要她一招呼,她二?人就能?听得见。
姚黄把心一横。她有什么可被人图惜的?顶多就是看中姚阔的利用价值,最坏也不过是拿她作要挟罢了。
要挟呗,横竖她是个脸厚心狠的,能?撑就撑,能?拖就拖,实在走投无路,大?不了一死了之?。
想到这?儿姚黄迈步绕过屏风。
屋里仍旧是两只蒲团,一张小几,几上没茶,只横着一张琴。
姚黄视线落到坐在左首那人的脸上,大?大?的惊讶了一把:“怎么是您啊?”
说出口才?意?识到失礼,忙要跪。
景成?帝摆了摆手,道:“我微服来此,是见一位旧友,倒不成?想遇着了你。别跪来跪去的,你要愿意?跪,改天把你召进宫里让你跪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先跟大家排个雷吧,
一、姚黄和皇帝之间不会有太多感情戏。
如果要是感情戏多的话,那就是宫斗文了,
所以想看感情戏,或者想看两人尽快修成正果的,
怕是要失望了。
二、到现在作者君也没确定要不要让皇帝当男主。
我看小说时也喜欢双洁双处,但不会过分苛求,
毕竟现实生活里哪儿那么多双?人谁没经历过几段感情呢?
也不是谁第一次恋爱就能遇到真命天子,也不是谁都能初恋就结婚的,
写小说的时候也尽量双洁,
但如果剧情遇上了,不双也是现实。
但如果本文让皇帝当男主,女主要面临的处境就太复杂了,前妻,继子、女……
三、这本书严格意义上来说,感情不是重头戏,我主要是想写女主自立自强,
不论面对什么艰难险阻,都会尽自己最大所能,有勇气为自己开僻出一方良园福地的故事。
女主不是本尊,而且她是穿越的,所以她带有几分上帝视角的优越性,
她自己本身不会把爱情看得太重。遇到了爱情,她不会逃避,遇不到,被迫嫁人,她也不会痛不欲生。
四、很有可能,这是我第一本男女主不会在一起的小说。
我说过很有讨好型人格的潜质,因为本本小说成绩都不好,所以特别想投大家所好……
但是越想这样,文越卡,越写不下去。
所以破罐破摔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按着自己初衷写了。
不管怎么说,喜欢的亲们就请继续看,不喜欢的,咱们下本再见。
很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