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川实弥定的位置在二楼。
踩着楼梯,白藏主在心里咋舌。
他本以为那个红发少年的发色已经算是奇怪的一类,没成想更神奇的还在后头。
想起甘露寺蜜璃那头樱粉色和嫩绿色相结合的长发,他不由在心中惊奇。
“想什么呢。”
连着叫了两声白藏主没收到回复,不死川实弥蹙起眉,有些不快的道。
他也说不清自己这份不快是从何而来,只知道心里闷的慌,情绪来的蹊跷却不想掩饰,恨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不开心才好。
听见这话白藏主终于回了神,下意识就说了实话:“啊…我在想刚才那位甘露寺小姐。”
这话一出,不死川实弥的脸色更臭了。
“她头发颜色可真奇怪呀。”
不等不死川实弥说话,白藏主默默补充完了后半句。
看着对方立马回了春的脸色,白藏主在心里微叹。
瞧我这求生欲。
杠杠的。
害。
“这种话不要在人面前说。”
听他说想甘露寺蜜璃竟然是因为对方头发的颜色很奇怪,不死川实弥压住想要上扬的唇角,一本正经的道。
白藏主乖乖点头:“放心啦,我只跟实弥说。”顿了顿,又笑着道:“偷偷的。”
他笑起来实在好看,看的不死川实弥心里最后的那点儿疙瘩都消弥一空,不由也挽起唇角:“甘露寺是鬼杀队的恋柱,和我同属一个阶级,你别看她长相很甜美,其实实力很强。”
说完,又心有戚戚的在后面加了句:“力气超大。”一拳下来能捶死人的那种。
很多男人都比不上她。
听他特意提对方力气大,白藏主眨眨眼睛,“好,我知道了。”
“她旁边那个阴沉沉的家伙是蛇柱伊黑小芭内,那个人性格有些奇怪,没事不要去招惹他。”
给白藏主普及了一下两人的性格和光辉事迹,不死川实弥帮白藏主掰开筷子,笑他:“你表情怎么那么严肃?”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听什么大事似的。
闻言,白藏主一脸理所当然:“实弥在跟我说自己工作上值得信赖的伙伴,我当然要认真听。”
“…道理一套一套的。”
“哪有。”
他们闲聊的这会儿饭菜已经一盘盘的端了上来,念及自己和白藏主都不是超级能吃的大胃王类型,又不喜欢浪费,不死川实弥也就斟酌着只点了三个菜。
一道三汁焖锅,一道麻辣龙鱼,和一道香煎照烧豆腐。
两荤一素,店家在用餐半小时后还会送一道水果拼盘,也算是丰盛。
三汁焖锅里的酱汁是这道菜的闪光点,一口咬下去有滋有味,唇齿留香,叫人食欲大开,是这儿的招牌菜。另外两道菜也不赖,龙鱼够味儿,豆腐嫩滑,倒也对得起他们店挂着的那‘天香’的牌子。
吃完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饭后天色已经黑了个透彻,他们从二楼下来时甘露寺蜜璃和伊黑小芭内坐的位置早就没了人影,店里的人正搁那收拾桌子。
这儿离不死川实弥的房子算不上近,但俗话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距离也就权当饭后消食之用。
“话说回来,你那天为什么要划破自己手腕来着?”
月色投在树冠上带来一片阴影,耳边则传着微风刮着树叶的簌簌声,十分怡人。
白藏主脚下踢着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不死川实弥聊天,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听他旧事重提,不死川实弥不由把受伤的那只手往后缩了缩。
心虚。
“我太冲动了…那天。”
他仍旧含糊其辞。
想起来自己那天的举动,不死川实弥恨不能穿越回那天打自己一下。
完全是话本里面的反派角色行为,傻的要命,其程度和非要拆散男女主的恶婆婆可堪并论。
“太冲动是指…?”说着,见不死川实弥低着头在那思考,白藏主抓住不死川实弥的手往后拽了他一把:“小心,看路。”
路都走的歪歪斜斜的了。
见他还是心不在焉,白藏主索性没放开刚才抓住的手,就这样牵着走,极为自然。
不死川实弥忙着想怎么把这事糊弄过去,没注意他动作。
是的,糊弄。
要他跟白藏主说自己的反派行径,对不起,他说不出口。
就连自己跟其他柱相处的不好的事不死川实弥都不想说,更别提这个。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搪塞我呢?”
不死川实弥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冷不丁旁边的白藏主突然问了一句,把他吓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少顷。
“怎么会。”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不死川实弥闲着的那只手抓了抓头发,试图挽回一些余地:“我、我就是在想措词。”
捏了捏牵着的手,白藏主在心里摇摇头,无奈的道:“实弥,你每次骗人都会不敢和人对视。”
就好比现在,头都要低到地上了。
要不是自己牵着,这会儿都该撞树上。
“是觉得不好说出口吗?”他柔声道。
不死川实弥抿抿唇,半响才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白藏主点点头,“那我就不问了,这个事就这样跳过去,但…”他拉长语气。
被他这故意拉长的音调听得心痒,不死川实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追问道:“但什么?”
“以后能不受伤就不要受伤,也不准自己伤害自己。”说完,他松开一直攥着的手,双手捧住那人的脸:“可以吗?”
说这话时他的语调实在温柔的过分,尾音跟小勾子似的一下一下撩拨着不死川实弥的心弦。
“…那,那行吧。”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低下脑袋,不死川实弥悄悄红了脸,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白藏主忍俊不禁,忍住笑意:“这时候要说‘可以’或者「好的」呀。”
“…”
“嗯?”
“…可以。”
——
回到家中,坐在椅子上,不死川实弥犯了难。
昨晚是自己喝醉了酒强行拉人上了床,今晚他可头脑清醒,自是不能像昨天那样再睡在一床被子里。
要白藏主去别的屋睡不死川实弥也不怎么乐意,可还在一个床上睡他又不好意思,两相权衡下来心中两种观点各执一词,也是纠结的要命。
白藏主惯会看眼色,见他一回来就坐椅子上一杯杯的往肚子里灌水,看出他在纠结什么,立马抖了抖机灵。
“今晚有些晚,我先跟实弥挤挤…我记得你有两床被子来着。”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现在说是因为天色晚才不去别的屋睡嫌麻烦,之后睡上一张床可不管这些。
他上了实弥的床就没想过再下来去睡别的床。
至于明天。
明天再找别的借口嘛。
两人一拍即合。
不死川实弥今天起来时特意晒了被子,此时一窝进去整个窝里都是太阳的味道,催人睡意。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床被子,白藏主把一半脸埋进被子里,视线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
在心里查着数,约莫着过了半小时,他转转身体,被子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都半个多小时了…实弥应该睡着了吧?
怕被抓包,他特意眯着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
这样即使是实弥没睡着也不会被抓包。
白藏主美滋滋的想。
屋里很暗,今天不死川实弥特意拉了窗帘,月色被挡在外面透不进来,房间里完全称得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度。
昨晚白藏主一整晚都在紧张的情绪中度过,又被计划外的拉上了床,直接导致他忘记拉上窗帘,有了今早被太阳照醒的那一幕。
当然,窗户也没关。
不死川实弥能被乱起来,小鸟们的叽叽喳喳功不可没。
旁边人呼吸很均匀,像是已经睡熟。
听着他的呼吸声,白藏主在心里下了结论。
为了确认,他还特意把一只眼睛睁大了些。
作为一名夜视能力极好的妖,这种程度的黑暗他仍旧能够细细描绘出对方的现状。
他看过去,入目即是那紧闭的双眸,睫羽静静垂着,十分好看。
仍不敢轻举妄动,白藏主耐心又数了五百秒,这才大着胆子撑着床坐起来,贼兮兮的亲了一下不死川实弥的脸颊。
晚安吻get!
舒服了。
偷香成功,他毫无压力的躺了回去,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啊呀。
可开心。
白藏主不由泄露了一声笑。
听着那短促的笑声,不死川实弥:“…”
我就知道。
他想。
和白藏主躺一张床上,他自然不会毫无压力没心没肺的说睡就睡。
闭着眼睛,不死川实弥脑袋里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
我和白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暧昧期?
可他们早就做了超过暧昧期的那些事。
——那些吻。
可要说是恋人,却又还有余地。
好烦。
不上不下的。
就在这时,听到旁边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死川实弥掐紧了掩在被子下的手指。
他要干什么?
在看着我吗?
不死川实弥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竟然下意识选择了装睡。
在这种紧张的心绪下,时间缓缓过了数分钟。
就在不死川实弥以为白藏主真是睡觉不老实乱动时,旁边却又传来了声音。
他绷紧了身体,不过一瞬间,脑子里却闪过了千万种可能,最大的一种就是对方想要偷偷啾一下自己的嘴巴。
说实话,他对此并不抗拒。
于是,当那柔软的触感停留在脸颊上时,不死川实弥:“…”
这人白天的时候那么不矜持,到了晚上反而腼腆起来。
说不上是无奈还是好笑,不死川实弥偷偷弯起嘴角。
心中一片安宁,慢慢竟也睡了过去。
次日,没有宿醉的影响,不死川实弥像以往那样起的极早,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都还没全亮,蒙着一层薄雾,太阳还被云层掩着,一片静谧。
他睡觉很规矩,昨晚睡时是什么姿势,今早醒来时的姿势就是什么样,两只手安安分分的叠在一起,睡姿无比端正。
昨天不死川实弥为白藏主量身定做了一套训练计划,一睁开眼睛,他揉揉额角,不多时眸中茫然就消散一空,一片清明。
推了推身边仍旧闭着眼睛的白藏主,不死川实弥的嗓子还带着晨起时的低哑:“起床了,白。”
听着那过于性感的声音,白藏主:“…”
完蛋。
好想亲一下。
这个男人他怎么那么招人啊啊啊!!
他睁开眼睛,装出刚睡醒的朦胧模样,厚颜无耻的攀上不死川实弥的脖子上去亲了一口。
亲完还卖乖:“哎呀…实弥,早。”
看他亲完了自己就搁那揉眼睛,不死川实弥:“…”
完全拿对方没办法。
白藏主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他今早的训练比昨天更严格,稍有松懈就会被厉瞪。
——用比昨天更凶的目光。
当然,这在白藏主看来全都是小奶猫伸爪子,可可爱爱,让他满心荡漾,浑身充满干劲。
把不死川实弥定下的项目全都做了一遍后已是中午,烈日当头,又做了那么多剧烈运动,白藏主出了不少汗,衣服都湿答答的皱成了一团。
看着原本白白净净的小狐狸变成了灰扑扑的一团,不死川实弥弯弯眸子。
嗯…或许现在该叫大狐狸?
想起对方那两条格外好摸的尾巴,他笑意更甚。
“你去洗澡,我去镇上给你买饭…你想吃什么?昨天的面可以吗,还是换一下吃点别的。”
很是自觉的给自己和白藏主分配好了要做的事,不死川实弥递给他一张毛巾,好叫他擦一下脖子上的汗和有些濡湿的头发。
“…我要不要给你买个头绳回来。”
看着白藏主的长发垂在身后乱乱的,他不由在后面加了句话。
长头发就是这点不太好,有时候会很碍事。
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白藏主果断的摇摇头:“我冲个澡很快的,我们一起去嘛。”
最多五分钟!
对于他的黏人不死川实弥并不感到反感,闻言便道:“也行,但…你做那么多运动不累吗?”确定还有力气?
白藏主肯定的点点头:“不累,感觉还能再做两组。”
不死川实弥抽抽嘴角:“…那你还蛮厉害。”
该说是妖怪的体质与常人不同还是什么,当初他刚开始做这些项目时做了一半就被累的不行。
看来可以加大一下力度。
不死川实弥在心里下了决心。
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招来了怎样的‘福气’,白藏主此时还很高兴,闻言便道:“哪有。”顿了顿,又道:“我不是说过嘛,我很能吃苦。”
不死川实弥点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能吃苦’,“那你去冲澡吧,我等着你。”
他的小宅院有专门的浴室,很是方便。
趁着白藏主进去洗澡,不死川实弥从屋里翻了翻,把角落里的一些话本给收了起来。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不能叫白知道自己私底下还看这种情情爱爱的话本!
之前是时间太匆忙没想起来,白又一直跟自己黏在一块儿,现在好不容易对方去洗澡自己落了单,那可不得赶紧销毁罪证。
话本不多,也就三本。
不死川实弥将它们收到了衣柜最底层,还特意压在了里面放着的衣服下面。
自觉万事俱备,他满意的关上了衣柜。
“实弥。”
他正满意着,突然听见白藏主搁浴室那儿叫自己。
不死川实弥吓的关柜子的力道都大了几分,咣当一声,他指尖微缩,“怎么了?”
走到浴室门口,没过一会儿,便见从门内伸出来一只胳膊,朝他摇啊摇,“帮我拿件衣服。”白藏主道。
他都快洗完了才发现自己没把换洗的衣服带进来。
不死川实弥松了口气:“行,你等着。”
他正要转身去拿衣服,浴室里洗着澡的那人又开了腔:“浴巾我用哪个啊?”
不死川实弥:“…用我的就好,那条蓝色的,黑色的小毛巾是平常洗脸用的。”
昨天这买那买的,竟然忘了买新的毛巾和浴巾。
他不由心中暗恼。
白藏主接受良好的点点头,转而又想起两人隔着道门不死川实弥看不见,开口道:“好。”
哎呀。
用一条浴巾什么的。
我也没有很开心,就一点点开心而已。
完全不知道白藏主搁那暗自窃喜,不死川实弥帮他找了衣服递了进去。
递衣服时,从浴室伸出来的、带着热气的手碰到了自己的手指,像是被那温度烫到,不死川实弥迅速缩回了手。
…
等白藏主洗完澡,不死川实弥已经喝空了两茶壶水。
见他出来,不死川实弥正要说话,瞥见他那头湿着的长发时便把话咽了下去,微微蹙眉:“你头发就这样湿着出去?”他问。
白藏主没察觉出不对,犹自点头:“对呀。”
“会着凉的。”
“哎呀,不会的。”没把着凉放心上,白藏主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们妖怪不会生病的。”
“你…”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不死川实弥黑着脸,几步走进浴室从里面拿出来白藏主刚刚用过的浴巾,朝他勒令道:“过来坐下,我给你擦擦。”
白藏主:“…”
白藏主哪敢说话,乖乖走过去坐了下去。
刚才叫他过来时不死川实弥语气听着冲,这会儿上了手却温柔了起来,力道适中的给他擦起头发来。
起先白藏主还害怕他黑着脸的模样,到了后面反倒被擦的舒适,甚至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这种感觉没法说。
就像是被撸尾巴和耳朵一样,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追着那双手走,舒服的他差点就把耳朵和尾巴给露出来放放风了。
和他自己那随便擦上十几下糊弄过去可不一样,不死川实弥给他整理完头发后那漂亮银白色长发已经成了半干的状态,发梢干的差不多,只有发根还有些湿,软软的贴着头皮。
擦头发的手法一流。
“回来的时候再买个新梳子吧。”
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给白藏主擦完头发,不死川实弥很是自觉的从浴室里拿了梳子,帮他把那头长发梳顺当。
他是短发,平常用不着梳子,是再普通不过的木梳,用了好几年也没换过,平平无奇,一点也不好,和那条颜色漂亮的头发一比更是相形见绌。
白的头发…应该用更漂亮精致的梳子。
刚才训练时不死川实弥还嫌这头发碍事,这会儿反倒越看越顺眼,甚至还萌生出了给它买昂贵的配件的打算。
白藏主半响没说话。
就在不死川实弥要问他怎么了的时候,却听他语气低落的道:“我头发把你梳子的梳齿给弄断了吗?”
那么不丝滑的吗…
不死川实弥:“…”
不死川实弥险些要笑出声。
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脑回路呀。
但他到底忍了下来,无奈的道:“没有,你头发很好梳,我就是单纯想换个梳子。”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合一~
———
实弥:这长头发好碍事。
——…还蛮好看的,我要给它专门买个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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