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主觉得这人可真是不上道。
不死川哪里像自己哥哥了,他才十七岁!才十七岁!
自己呢?自己刚才可是说已经十九岁了!
之所以不把年龄往二十上靠,还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模样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更没有可信度。
再怎么说…不管从哪方面看,也是自己看起来要更像哥哥吧。
若是个心细的,这会儿通过白藏主的表情肯定能察觉出什么,继而换一个话题。可男子心思敞亮,从来不会看人脸色,便接着开口:“是呀,对了,你哥哥是受伤了吗?该不会…也是那桩夜鬼案的受害者?”说到‘夜鬼案’三个字时,他声音明显低了几分。
白藏主抿抿唇,“不是。”
他并不想旁生枝节。
不死川因何受伤,白藏主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可以拿出来跟人宣传的事。
归根结底,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对方。
若是他能够强一些,如今也不会这般被动。
见他态度莫名冷淡了许多,男子摸了摸后脑勺,心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却一头雾水,找不着头绪。
也不怪妻子总说自己是个榆木脑袋。
要是心思活泛些,说不定工资还能再往上涨涨。
药锅开始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水泡,饶是盖着锅盖,也不可避免的溢出了几许药的苦香。
见白藏主专注的盯着药锅,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男子讪讪笑了笑,自觉理亏,摸摸鼻子没再说话。
药弄好后已过了半个时辰,重复了一遍昨天的内容,白藏主端着药汁上楼回了房间。
一开门才发现,不死川实弥已经穿好衣服从床上坐了起来,正搁那研究着手中的日轮刀。
“怎么不多躺会儿?”白藏主问。
边说着边把奶糖倒出来,搁在药的旁边,一齐放在桌子上。
听他进来,不死川实弥动了动耳朵,放下了手中的日轮刀,视线随之看过来,“躺的骨头都松了。”
他是闲不住的性子,躺这两天已是极限。
白藏主不是很赞同的摇摇头,说:“多躺一会儿是一会儿吗,加速伤口的愈合。”
闻言,不死川实弥勾勾唇角:“我伤的又不是腿,这是哪门子说法。”
他俩倒是默契,谁也没提之前那茬,却能隐约感觉两人之间的相处氛围较之以前不同的许多。若要说个明白,大概可以用‘暧昧’来形容。
光是简单的对话,便叫心里熨帖。
不死川实弥说不上这种变化是好是坏,直觉上却并不抗拒,甚至产生了‘任其发展下去’的想法。
他不说,白藏主也就装作不知,该干什么干什么。
比如…
身体力行的阐述自己的追求大计。
“药刚好,可能会有些热,凉一凉再喝。”
声色柔软缱绻,听的人耳朵一苏。
他从以前就好想用这种语气说话来着,但因着怕被不死川实弥发现自己对他的情感,也就歇了心思。现在可不一样了,反正该暴露的都暴露了个痛快,原本歇下去的心思自然也死灰复燃,重新冒了头。
听他语气比以往温柔了好几个度,不死川实弥倒是没什么耳朵被苏到了的感受,心跳却到底漏了一拍。
当下只好掩饰般的将目光移到日轮刀上,低低回了句嗯。
看他低下了头,白藏主霎时笑的跟只偷了腥的猫一样,心里悄悄比了个耶。
不死川,是在害羞?
呀…
白藏主垂眸笑了笑,在心里偷偷想着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
黄昏夕下,转眼便要入夜。
将不死川实弥的绷带们笼在一块儿后塞到床上,白藏主帮他换了新绷带,又往上抹了不少气味苦涩的药粉,这才将人扶到了官衙准备的安全之地。
不死川实弥受了伤身体不便,自是不好参与这种围杀。
镇上的官员很是重视这次的案子,以往虽说也会发生恶性案件,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似的传播范围如此之广,搞的整个镇子都人心惶惶。
武士们跟白藏主的商议自然逃不了他的耳朵,权衡一番后,这位官老爷拍了板,把整个旅馆都征用了起来,让武士们埋伏在各个角落,争取一举歼灭那只作恶的鬼。当然,与之相对,若是今晚鬼未曾赴约,等待白藏主的可就不单是罚些钱财就能了事的后果。
有利也有弊。
官衙可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于他而言,政绩才是最重要之物。政绩光彩,才有机会升官,调到更繁华的城镇里。
这次的事要是解决不好,便会成为他光辉生涯中挥之不去的败笔。
知道今晚蹲守的人多了数倍时,白藏主在心里暗自骂了官衙里的老爷们八百遍。
说增就增,全按自己的心意来。
将不死川实弥安顿好,白藏主从官衙中的武器库里挑了一把打刀。
唰的一声,他将打刀从刀鞘内抽出。
打刀的刀身锋利,在光的折射下发着森然的冷光,挥动之时则伴有破空之声。白藏主今晚是要参战的,那么多人在场,他自然不能把自己那一手红爪子露出来。
不属于人类的利爪露出来,到时候那些武士们怕不是要先把自己给料理掉。
“你还是带着日轮刀吧。”
看着白藏主在那试刀,不死川实弥蹙了蹙眉,平白产生了一丝心悸。
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
很奇怪。
白藏主收了刀,目光潋滟,软声央求:“不是说好了吗,这把刀你要带在身边,好好保护自己。”
他的计划并非算无遗策,自然也会有漏网之鱼。
不死川实弥能多一分保障,白藏主便能安心一分,却到底不可能完全放下心。
不死川实弥还想多说些什么,却见白藏主朝自己笑了笑,而后便听他道:“放心,你不是知道吗?我跑的可快了,要是打不过我就跑来接你。”
他笑起来实在好看,嘴巴一咧露出雪白的牙齿,看起来温暖又开朗。
看着这样的笑容,不死川实弥紧绷着的心弦松了几分。
是了,白的速度很快的。
当初带着自己他都能从鬼的手下逃脱,现在没了自己这个累赘,他的速度说不定可以更快。
所以…刚才的心悸,大抵也只是因为自己担心则乱。
他摇摇头,把那些不好的想法晃出脑袋。
“那…你早些回来。”
白藏主点点头:“一定。”
说完,他手指上下翻动。下一秒,一只与当初在船上时别无二致的红色狐影跃至不死川实弥的肩头,又消影无踪。
不等不死川实弥发问,白藏主便主动解答:“这个能连接我们两个,若是你受了伤,我能替你分担一些。”
不死川实弥一听,沉着声音道:“那若是你受了伤呢?”
白藏主眼都不眨的回:“当然也是一样的。”
其实不是。
他的技能说白了就是个挡刀工具,并非椒图那样能够链接友方然后平摊伤害。
可若是不这样说,依着不死川的性子,肯定放不下心来。
果然,在白藏主说完那句话后,不死川实弥一直严肃着的表情也放松了些许,释然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