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鬼和之前那两只不太一样。
至于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这只鬼,性别为女。
她身着一身浅绿色的和服,栗色的长发整齐的盘在脑后,光看面相倒是一副秀外慧中之色,端庄优雅。
只是她刚才的动作已经将自己的形象破坏殆尽,白藏主此时看她只觉面目可憎。
那条金鱼…
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一只金鱼!
见他这般盯着自己,鬼漆黑的瞳孔中闪过几分深色。
她向来喜欢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
这个年纪的肉质最是鲜美细腻,正值青春,每嚼一口都是一种享受。若是再长些年纪,口感反倒不如现在,尤其是那六七十岁的老翁。
——一口咬下去简直跟柴一样,乏味的很。
今日她行事本也不该这般莽撞,但前段时间作案次数太频繁,没忍住多吃了几个,近日来总有搜查队在附近巡查。她自恃强大,却也不想同这么多人类纠缠,倒也缩头缩脑的安分了几日。
看着面前两名鲜活的少年,鬼舔了舔唇,眸中满是垂涎。
这两人中,有一人是‘稀血’。
在嗅着稀血的气味而来时,鬼都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这样的好事。
年龄合适,还是稀血。
鬼那像是在打量些什么的眼神令白藏主很是厌烦。
尤其这些眼神还是对着不死川实弥。
若是看自己,那最多也就是凶狠的回瞪过去,可一旦看到她用这样的目光去窥视不死川,心中反而生出无限烦躁,恨不能当场把鬼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更别提这只鬼就在刚刚还弄死了他的金鱼。
数罪并罚,这东西今天必须死!
——
战斗结束的很快。
这只鬼连血鬼术都不会,以往几次捕食全靠先天优势的速度和力量。在两人的合理压制下,她很快便败下风来,被白藏主反剪双手跪倒在地。
战斗末尾,不死川实弥抽出腰间的日轮刀,一步一步朝其行去。
这把刀到底能不能斩鬼他一直心有疑虑,而现在,便是最好的证明时刻。
随着他的身影不断朝这边逼近,鬼的神色也就愈发惊恐。
她不知道对方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身体中的血液却像是认识对方,不断叫嚣着自己的恐惧。
那把刀对自己而言是最为致命的威胁。
她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人吃鸡鸭和牛羊自认为理所应当,我吃人难道不是和你们人类一样?!物竞天择罢了!凭什么我要受到这种对待?”
听到她的诡辩,不死川实弥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因为你曾经也是人类。”
鬼,由人类变化而成。
曾经亲手‘杀’死了母亲的他,最是清楚不过。
人类…
我曾经…是人类?
她眸中的疯狂之色一顿,慢慢浮现出几分荒诞的意味来。
哈…
我,是人类来着。
※※※
“晴子,帮我把这个送到川藏家。”
“好~”
得了母亲的嘱咐,一身青衣的少女提着一筐衣服出了门。
他们家是镇上专门订做衣服的铺子,母亲负责裁剪,父亲负责去采买衣服的材料,收入不算高,日子却也过的美满。
这筐衣服里面是镇东的一家人上周订的和服,因着是女儿的生辰礼,要求也就多了些,今天才做完。
一出门,少女才发现今天天色似是有些晚,霞意落满天际,像是很快便要日暮。
犹豫的回头看了眼家门,她最终还是挎着竹筐出了门。
反正…都出了家门,自己走快些,赶在天黑之前回来就是。
将衣服送到了川藏家后,交谈了许些时间,晴子委婉的谢绝了他们家‘留下来吃顿饭再走’的邀请,挎着空竹筐开始踏上返程的路。
她哼着今天经过集市时听到的歌曲,虽然有些不成调,却仍然唱的开心。
而此时夜幕西沉,这条她惯走的路上只有熹微灯光,灯柱在地上映出几分重影,看起来吓人的很。
被这环境吓的有些心急,她不由加快了脚下步伐,嘴里哼着的歌也停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了别人的脚步声。
在心里做了几秒的心里建设,她大着胆子回了头。
随着她回头的动作,不待反应,紧接着便是一张白色的毛巾捂了上来。
是湿的。
带着刺鼻的味道。
之后的事晴子其实已有些记不清。
人的大脑很奇妙,在崩溃到极点时,反而会下意识模糊掉那件事的过程。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
可她最终没有。
回过神来时,她半边身子浸着男人的血液。
血…是从脖子中流出来的。
很腥,很涩。
——却又很甜。
她怔仲着抬起头。
那名救了他的男子有着一双如红宝石一样的双瞳,比…
比血还要红。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下一秒,她听见那人说:“真可怜。”
可怜?
我吗。
“求救眼神简直像小狗一样可爱。”
说着,他那双红瞳愈发鲜亮。
可我不是救人于水火的剑士。
而是会将人推向更深渊处的恶魔。
“谢…唔!”
感谢的话还未脱口,那名救了她的男人却瞬间出现到了她的面前,动作快的叫人看不清。
少女的下巴被强硬的卸掉,与此同时,温热的鲜血也被迫灌入口中。
随着那血液流入胃部,晴子睁大了眼眶,灼烧感从身体各处袭来,身体的各个肢节也随之发出咔咔的碎响,青筋布满整个身体。
好痛…
好痛苦。
好想死掉。
可即便这般痛苦,她也未能如愿。
反而。
——变成了食人的恶鬼。
她永远不能行走在阳光下。
那对她来说是最为致命之物,只要一点就能让皮肤被烤的焦黑。
回到家后,原本活泼开朗的少女开始变的沉默寡言,不愿出门。
父母问及发生了什么,也总被随便找个理由给岔过去。
晴子永远也不可能告诉他们自己身上的遭遇。
变成鬼后。
她吃的第一个人,是那名强迫她的男人。
连皮,带肉,哪怕是一根骨头都生生嚼进了肚子里。
肉和血的滋味在她身体里种下了恶之花,一旦尝到,便会渴求更多。
她吃的第二个人是一名年逾古稀的男人。
对方无子无女,即便死了也不会在镇上掀起什么波浪,还是有名的老无赖。
之后。
一切都如她所预料的那般。
她吃完后将一切处理的很好,什么痕迹也没留下。老头没有什么能被称作深交的老年好友,邻里关系也不和谐,直到少女开始下手第三个人时他的失踪也没掀出什么波浪。
继而有了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恶欲和贪婪,变成了真正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