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比试一场

“这是……?”独孤一鹤甚至都没顾上先打招呼,而是先问到底什么情况。

这种交际的场合当然是陆小凤的主场,快速上前几步行了个晚辈礼:“这些恐怕是前辈的故人之子,却是我们招待不周!”

他自然是故意的。

独孤一鹤和已经站在他身后的四秀神色一肃,四个女孩子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陆小凤神色不变,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不知道几位,”独孤一鹤环视一圈,腰间铜黄色的古旧宽剑跟着摇晃起来,“此次前来到底是何意?”

“您是前辈,我们能有什么意思呢?”陆小凤手指抚上已经变成一片虚无的小胡子,“只是不知道,我们到底该称呼您独孤掌门,还是——”

“平掌门?”

独孤一鹤瞳孔猛然缩紧。

——

一把宽大的红木太师椅摆在大堂正中央,正对着门口,两边分别摆了一排四把梨花木椅,大堂中央的空地上,就摆着被捆成粽子的几个人。

小和尚并没有坐下,中间的这些人都受他的控制,这么重要的时刻小和尚怎么能缺席呢?

独孤一鹤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心绪起伏不平。

上官飞燕嘴里塞着的抹布终于被取了出来,可她紧紧咬着牙,并不打算开口。

陆小凤几个安然坐在两边,也不打算插手。

没有人能逃过小和尚的直线逻辑,等到真有这种人出现他们再出手也不迟。

至于西门吹雪,基本上就等于一个吉祥物。只要他在这里坐着,就是对其他人的威慑。

小和尚见上官飞燕不开口,只能自己把上官雪儿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认真地道:“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现在就可以说了。”

独孤一鹤没有理会小和尚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话,眼睛瞪着上官飞燕,脸上的皱纹甚至都快燃起愤怒的火焰。

“一派胡言!”独孤一鹤胸膛狠狠起伏,又被他强行压制回去。

小和尚根本不怕,严肃地道:“很好,看起来你好像有不同观点!那么接下来,请陈述你的看法。”

他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断案的青天大老爷,一丝不苟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从独孤一鹤的角度来看,和上官家的说法根本是截然相反!

独孤一鹤挺直了脊背,沉声道:“没错,我的确就是平独鹤!小王子也的确给过我们一笔财宝!但其他部分完全是无稽之谈!”

“嗯嗯,你继续!”小和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本子,手里握着根特制的毛笔涂涂画画。

“五十年前,金鹏王朝覆灭,我等逃亡至此,与小王子约好见面,但小王子并没有来。小王子不事生产,贪图享乐,将复国完全抛之脑后!”独孤一鹤痛心道,“我等无计可施,只好带着本金改名换姓外出经营。”

陆小凤静静听着,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小和尚连连点头感叹,手下笔走龙蛇,也不知道究竟写了点什么。

“我等一开始确实依靠金鹏王朝的本金起家,但这笔钱只能用于复国,若是小王子用完了自己继承的财宝,我绝不会给他一分一厘!”独孤一鹤没有看小和尚,而是直直盯着陆小凤,“所以,你觉得我有错么?”

“唔……”小和尚咬着笔尖发愁。

从小和尚本心来说,他们这样做自然是没错的。从道义上来说,已经过去几十年了,独孤一鹤仍然惦记着复国,好好保存着复国需要的财宝,更是一点错也没有。

所以错的当然就是逃避责任的小王子了。

小和尚把这份因果关系捋清楚之后简直浑身舒畅,但还是秉着公正的态度对上官飞燕问道:“他说的你承认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上官飞燕没有说话,反而独孤一鹤冷笑一声:“我才要奇怪,小王子躲了我们这么多年,现在怎么反而找上了陆公子来替他要债!这些年来不断有人伪装成小王子的人找上门来,这些人……哼。”

话没说透,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独孤一鹤这些年守着这些财宝,许是有知情的人动了贪念,假装成小王子来骗取这份财宝。被骗的多了,自然不会轻信,哪怕有陆小凤在场也不行。

“……他说的都是真的。”上官飞燕心思急转,现如今她落入这个臭和尚手里,别说行动受限,甚至连话都说出不来。所以现下当务之急,还是要从小和尚手里脱身。

她从来是识时务的。

哪怕前功尽弃,但只要她还活着,总会想到翻盘的办法。她还有霍天青,还有霍休,还有无数的男人愿意为了她送命!

只要她能逃出去!

“所以你们也是来骗钱的?”小和尚兴致勃勃。

上官飞燕脸上的易容已经卸掉了,这几日受尽折磨,脸色苍白到可怜。她身上还绑着粗苯的麻绳,眼泪如同珍珠一样滚落下来。

她已不必再说了。

漂亮女人的眼泪就是最好的武器,可这样的武器却不能常用。

也不能给木头桩子用。

可是不巧,在场的这几个人虽然不是木头桩子,却也算不上风流浪子。哪怕是陆小凤,也不是对所有女人都会怜惜的。

她之前的手段,可完全不是什么可怜小姑娘。如果不是恰好花满楼和小和尚都有一点本事,那陆小凤回来时恐怕就要给他们收尸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上官丹凤也早已遭了她的毒手。

这样一个手上可能沾染了数条无辜人命的女人,又让他怎么去怜惜呢?

但怎么处理上官飞燕,又成了新的难题。

她有一点武功,不算高却也不低。她长得很美,能够轻易诱惑每一个她想诱惑的男人、她也很会说谎,说的谎话连花满楼都很难识破。

这三点里能够有一点就让人头疼,更不要说上官飞燕恰好是一个很会说谎、又有武功的漂亮女人。

陆小凤很是发愁。

小和尚只管凑热闹,这样的事是管不了的;花满楼……花满楼更是与这样的事一点也不沾边,西门吹雪杀人可以,让他想办法简直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除了上官飞燕,还有三个又有名声、又有武功的男人,这三个男人还都与上官飞燕有一点纠葛。

小和尚终于在本子上画完了,一抬头看到陆小凤愁眉苦脸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啦?”

陆小凤看向小和尚,苦笑道:“你倒是好好过了一把瘾,可给我留下一个大麻烦!”

“?”小和尚听完陆小凤的苦恼,看向陆小凤的眼神异常惊奇,就像看一只自己撞到树上的兔子。

小和尚理所当然地道:“这还不简单吗?上官飞燕是来骗独孤掌门的,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的手,微微一顿。

西门吹雪看了呆住的陆小凤一眼,嘴角似乎挂起一点弧度,却又好像是幻觉。

花满楼听着小和尚理直气壮的话,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教错了些什么。

不得不说,小和尚的逻辑永远让人捉摸不透,可他永远不会吃亏,简直就像一只靠本能行事的野兽。

不过想想小和尚的成长环境,似乎又合理了起来。

事情总算是解决了——起码明面上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无非是上官飞燕行骗不成反被制裁,但这下面还隐瞒着无数的谜团。

陆小凤已经被这个谜团吸引住了,他忍不住去想这几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为什么陷入了这么多人。

但西门吹雪完全不在意什么谜团,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我用剑,你也用剑。”西门吹雪缓缓拔下背后的乌鞘长剑,像白玉一样的脸上发出了光。

“我们应该比一场。”

小和尚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