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病房里的李爷爷先看见?的云知。
他松开孙子,冲儿子低语两句,之后摆手让云知进入。旁边的一家三口合时宜的退出门外,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手好些了吗?”李爷爷看着她藏在袖子下的手腕,关切询问。
“好多啦,爷爷好些了么?”
“不碍事。”李爷爷眼神温和,拍拍身旁的位置,“坐下说话。”
云知坐了过去。
“爷爷准备去美国了。”
云知怔了怔。
“经过这?事儿,孩子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让我和他们一起回去。”
云知骤然失落,慢慢低头扣动着食指尖。
“塞翁和失马带不走,如今只能找合适的人把它们托付出去,我相信会有好人家收留它们的。”
说到这儿,老人语气?染上不舍与叹息。
云知心里沉沉的,嗓子干涉说不出话。
她控制着眼睛中的酸涩,缄默着压下胸腔传来的不舍与难过。
其实云知很想大大方方说她来养塞翁失马,让爷爷什么都不要?担心,好好去和孩子过好日子。
可是她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去照顾两条狗。
现实很苍白,也很无力。
“所以在找下家的这?段时间里,还要?麻烦你继续照顾它们。”
云知揉揉眼,重重嗯了一声。
李爷爷慈爱摸了摸云知的头发,“云知是个好孩子,以后也一定会有更好的人去保护你。”
爷爷说这?话时的眼神像极了她的师父,充满对小辈的慈和爱怜。
她眼圈刹那泛红,实在不想当着老人家的面掉眼泪,小声叮嘱两句后,安静走出病房。
云知离开医院,跟着路星鸣去他家看望塞翁失马。
车内寂静。
她长盯着外面转瞬的风景迟迟未语。
路星鸣时不时斜睨她几眼,没有出声。
回了家,两条狗见?到云知出现,顿时兴奋地不能自己,撒丫子冲过来在她脚边打转。哼唧哼唧撒了会儿娇后,失马晃动着尾巴去把地上的毛绒公仔叼在嘴里往云知手里硬塞。
路星鸣觉得那公仔有些眼熟,那不是他放在书房里的……
路星鸣眼皮子狠狠跳了跳,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鞋都不换的进入客厅,待看到眼前混乱的景象时,路星鸣硬了,拳头硬了。
抱枕全部阵亡,沙发腿儿被啃出一个口子,木屑满地,毛絮四处飞,简直就像是遭了贼。
他眸光冷下,环视圈捞起地上的棒球棍,对着两条狗招了招,语气很是平静:“过来。”
失马折成飞机耳,夹着尾巴缓缓坐在地上,并且紧紧贴着云知大腿。
“过来,快点。或者你们想去锅里。”路星鸣不耐地威胁着。
失马哼唧两声,叼着公仔意思性的挪动了两下屁股。
路星鸣拎起抱枕,“谁干的?”
塞翁吐着舌头,圆溜溜的眼睛坦坦荡荡,不用想都知道罪魁祸手是某只阿拉。
路星鸣头痛的按了下太阳穴,弯下腰认命收拾着满地凌乱。
云知小心翼翼瞥了下路星鸣背影,乖乖巧巧跟在后面一起收拾。
她本来想拜托路星鸣养它们,这?样她就能时时刻刻过来看望它们、
但是从现在这个局面来看,路星鸣不把它们炖在锅子里煮就不错了。
云知在心里悠悠叹气,拿出梳子走到失马身边,一下一下梳理着它那厚重的皮毛。
它们不反感梳毛,老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着两条狗听话的模样,云知小声嘟囔:“李爷爷要走了,你们马上也要?走了。失马你要?听话,不能再随随便便拆家,你要?像塞翁那样懂事,要?不然别人不喜欢你,会把你卖掉的。”
她说了很多,可它们听不懂。
云知任劳任怨当着铲屎官,没注意坐在沙发上的路星鸣正如若有所思盯着她看。
给狗梳完毛,云知又准备了狗粮给它们吃,大型犬食量大吃的也快,没一会儿便将满满一盘子狗粮消灭干净,望着它们吃饱喝足满地打滚的样子,云知心满意足的去准备路星鸣的晚餐。
“路施主,给你做完饭我就回去了。”
“嗯?”路星鸣微微抬眼,“你不一起吗。”
云知摇头:“昨天我就没回去,今天再不回去,哥哥嫂嫂是会生气?的。”
她让韩厉告诉哥嫂,她是在新认识的女同学家里玩儿。好在她平常乖,家人对这个借口并没有产生怀疑,如果?今天再不回去,哥嫂肯定会问个所以然。
“我送你。”
“不用不用。”云知急忙拦住,“这?俩天你一直在帮我,都没有好好休息。外面就是地铁站,我坐地铁回去,你好好休息。”
路星鸣眸光幽幽,似乎有些怨念。
云知遭不住这种眼神,软绵绵地说:“我担心你累着嘛。”
路星鸣挑眉,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她很快做好了饭,看了眼时间准备离开。
玄关处,云知一边穿鞋一边低头叮嘱:“米饭五分钟后就熟了,汤差不多要?十分钟才会好,你记得不要?超过这?个时间,不然就不好喝了。”
路星鸣斜依着门框,耐心听着她絮叨。
“塞翁失马,我要?走了喔。”
她接过路星鸣递过来的大衣,朝他身后的两条狗子告别,然而它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送别。
云知皱皱眉,总感觉不对劲。
“怎么了?”
云知不说话,重新脱鞋走了进去。
见?她过来,塞翁的大尾巴着急摆了摆,看看她又冲着窝里的失马叫了两声。
失马看起来很没精神,呼吸急促,肚子剧烈欺负,窝里有一团水渍,像是吐出来的白沫。云知皱眉摸上塞翁鼻子,往日湿漉漉的鼻头在此刻发干发烫。
云知慌了神,着急看向路星鸣:“失马好像生病了。”
话音刚落,失马又吐出两口白沫。
她急了。
死活想不出为什么刚还好好的狗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喂食规律,狗粮也没有换过,零食都是外面买来的棒骨,更不会吃出什么毛病,加上她训练有加不让它们在外面乱吃乱咬,怎么想都不可能出现问题。
看着小姑娘着急上火,手足无措的样子,路星鸣立马去厨房关闭锅炉,穿上大衣,上前把失马从地上抱了起来。
云知抽了抽红红的鼻尖,语气不觉间带上祈求:“施主……”
“车钥匙在桌上,你拿上去把车门打开,我们送它去医院。”
路星鸣眉眼沉稳,清冷平静的声线无端抚平云知慌乱的情绪。
她不敢耽误时间,抓起钥匙跑去了车库。
钥匙上就那么几个按钮,她还是会开的。
按下按钮,车子上的灯闪了一闪,云知立马打开后座车门让路星鸣把失马放了进去,转而去拿东西。
塞翁站在里面,一直盯着车子的方向看。
“塞翁你乖,失马不会有事的,它很快就能回来陪你了。”
安抚好它,云知抓起东西狂奔上车。
路星鸣驱车前往就近的宠物医院。
他缴了费又登记好信息,把狗交给宠物医生后,两人坐在外面安静等候。
即使在假期,来看病的猫猫狗狗也不少,身旁不乏是和她一样不安等待的主人们。
此时失马的主治医生从诊室走出,她赶忙起身迎接上去。
“你的狗是急性胃扭转,需要?马上手术。请在这上面签一个字。”
云知瞥见了手术单上危险的几个术语,她脑袋空了两秒,握笔没有动作。
“急性胃扭转是什么?”
“当气?体在狗狗的胃中聚集到一定程度时,胃部会自行翻转,导致胃的出口和入口被阻断。胃扭转的情况多发生在饱食后进行剧烈运动的大型犬身上,所以我们不建议主人再喂饱它们后再让它们奔跑翻滚。”
医生顿了顿:“胃扭转的死亡率很高,希望你快点做出决定。”
死亡二字让云知脸色又苍白几分。
她紧握着笔不敢在上面签字,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路星鸣眉心轻蹙,上前抽出圆珠笔吗,在签字页上落上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之后将单子交到医生手上,“麻烦您了。”
诊室房门重新合上,云知神情恍惚的坐回到长椅上。
失马很活泼,一天24小时有12个小时都在跑跑跳跳。
它总能找到消遣的玩具,哪怕是从眼前飞过的毛虫虫都让它兴奋不已。
云知喜欢看它跑看它跳,认为那是健康成长的表现,但是她从来不知道那会给它造成伤害。
她自以为自己把它们照顾的很好,但其实她什么都不懂。
等候的时间格外漫长,云知忽听前面传来交谈。
“很抱歉,你们家的汤姆已经太老了,我们建议实行安乐,好减少它的痛苦。”
面前的重复医生正和某个宠物家属说话。
听到这句,年轻的女孩直接控制不住的在大庭广之中哭出眼泪,最后跟着医生进入病房。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云知往路星鸣身旁侧了侧,小声问:“安乐是什么意思?”
路星鸣同样压低声音:“安乐死,会让宠物离世前没有痛苦。”
云知呼吸一窒,大眼睛跟着布上水雾。
一脸的悲伤难过。
“喂……”路星鸣无奈地揪揪她的小耳朵,“又不是你的狗安乐,你哭个什么劲儿。”
“我、我怕嘛……”
云知闭闭眼把泪意强忍回去。
“万一……”
“没有万一。”路星鸣打断她,语气笃定地说,“蠢的人向来活得久,狗也不例外。”
“傻狗有傻福。”他说,并且宠溺摸了摸云知的小脑袋瓜子。
经他这?样说,云知心情好受不少,只不过——
“你说的是狗,干嘛摸我小脑袋?”
路星鸣默默抽手,但笑不语。
云知一眼的探究:“你是不是在讽刺我?”
路星鸣迅速收笑,目光移至别处,“没有。”回答的飞快。
云知狐疑看了他好一会儿,没有多问,继续耐心等待着医生从诊室出来。
路星鸣偷偷瞥了眼云知。
默默把心底的小情绪藏好之后,轻轻抬手把云知的小爪子攥在了温热的掌心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路星鸣:骄傲。
则周六完结,愉快决定。
我写塞翁的时候,一直在想老岳父家的撕家和墨爷,那是我的梦中情狗。_(:з」∠)_
本章一百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