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进了八月天儿不旱了,北边儿战事频频告捷,镇上还多了个吃过叫人咂咂舌的小古栗子,云家集的有钱人们表示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葛老板,你这点心啥做的?闻着怪香的!”一位三五天总要来买一回栗子的老客人见了葛歌摆在八仙桌左边挨着炒栗子边上的一个白瓷碟子,上头摆着十来块儿切成指甲盖儿大小的浅黄色点心,便好奇地问到:“这点心做得稀碎,可咋吃?”

葛歌从碟子旁边的竹筒里取出一支竹签扎了一小块点心,递给对方:“这是小店新研制出来的赤豆栗子糕,香甜可口,这是给各位贵客试吃的,您尝尝。”

那妇人一听说是新品,也好奇地接过葛歌递过来的竹签,一口下去,蜜红豆沙的甜味与栗子的香糯口感完美交融的香甜气味随着咀嚼的动作充盈整个口腔,蜂蜜的甜味十分香浓却没有喧宾夺主夺走栗子与红豆这二位主角的戏份,反倒还把栗子与红豆的香味逼出许多,才小小一口,就足以叫那客人两眼放光,连价钱都没问就大声喊道:“太好吃了!掌柜的快给我来一份、不,两份!”

“夫人,咱们这个赤豆栗子糕用料都是精心挑选的,一份八块儿,要一钱银子一份,您确定要两份是吗?”以防对方闻价而退,葛歌并不着急去打包点心,而是先将栗子糕的价格告知:“上好的蜂蜜、赤豆,原料价钱不便宜,定价有些高,您看?”

大业国并无专职养蜂人,蜂蜜价格也一直居高不下,一听说这栗子糕里还有蜂蜜,那妇人都忍不住眉眼都睁大了,而后豪横地挥了挥手:“没事儿,小掌柜的你给我来两份儿!我好带回家去叫我家那口子尝尝!”听得后边儿排队的人那是一个接一个地倒抽冷气,这是一个敢要价,一个敢付钱啊!

“您稍等。”葛歌点点头,转身进铺子里帘子后边儿的桌子上很快包好两份点心,一份用麻绳捆好,另一份则是先放着托出来给那妇人瞧:“夫人您看看我们家这点心,都是极好的。”

葛歌为着做这些点心,可是专门去找木匠定做了圆形雕花,中间拓印了“小古”儿子的饼印子,做出的赤豆栗子糕一个个圆圆胖胖的,大人三四口能吃完一个,一排四个摞得整整齐齐的糕点光是瞧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那妇人瞧了瞧后便十分豪爽地付了二钱银子:“掌柜的你们家这手艺是真好!快给我包上,我带家去好叫家里人也尝尝鲜!”

“好吃您再来。”葛歌垂眉,送走赤豆栗子糕开张的第一位客人。

葛歌的栗子糕从选料到试验,再到上架售卖,中间可是花了五六日的时间,如今开始售卖,那也是提前一日备好作料,第二日开始营业后先炒出一锅栗子,再开始做栗子糕。春梅如今也都上手了,前头卖栗子、收钱找零都没问题,葛歌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栗子糕。

不过这赤豆栗子糕定价高,葛歌也预想过买卖不好做,今日又是第一日试水,所以葛歌只准备了二十份的用料,不过就算卖不完也不怕,葛歌可以直接存系统仓库里,等明日开张再取出来,依旧是新鲜的。

葛歌有预想过卖不出去,可没想到竟然会不够卖。

“实在抱歉,赤豆栗子糕已卖完了。”葛歌抱歉地送走又一位想买栗子糕的客人,心中还忍不住叹息,她还是太低估云家集有钱人的数量了。

卖完最后一份炒栗子的春梅将大大的竹簸箩翻过去敲干净,又打湿个帕子细细擦干,才挂回墙上,见小里正又送走一位客人,也心疼得很:“哥儿,咱们要不明日多做些栗子糕出来卖?你瞧今日那么多人上门来买,指定能卖出去的呢!”一钱银子一份,今日少说少挣了五六钱啊!

葛歌将洗干净的圆碟放回干燥的木盆里,再拿另一个与木盆大小相当的竹簸箩覆上遮盖住,以防落灰,听完春梅的建议后还是摇摇头:“倒不如一日就卖二十份,好叫大家伙知晓小古栗子有个赤豆栗子糕不是人人都能吃到的。”

“可这样咱们不是少挣很多银子吗?”春梅自然不晓得甚叫饥饿营销,她只想着多做些就能多挣钱,是以对小里正这有钱不挣的做法颇为不解。

收拾完里间的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铺子,葛歌将大门一带,锁好后两人隔着一步距离走在已过午时还有不少人的街市上,葛歌看着过往行人,慢悠悠地说到:“春梅你想,若是人人都能吃到的东西,那叫稀奇吗?”见对方摇头,葛歌才继续说:“人人都能吃的不稀奇,可有钱都不一定能吃到的东西,吃过的人还都说好吃,要你晓得了会不会也想尝一尝?”

“想!”春梅用力地点点头:“我明白了!这样才叫大家伙日日都念着咱们的栗子,生意才能长久地做!”

“没错儿。”两人并肩走着,时不时闲聊几句,走到巷子口拐角的地方却被一个瞧着只有八九岁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儿撞了过来。

“哎哟!”春梅被那小子撞得一屁股墩儿坐到在地上,那小孩儿也跟着摔到在地。

两人一顿忙乱,小孩儿爬起来就想走,却被眼疾手快的葛歌抓住了破旧的衣裳下脏兮兮的小胳膊:“小子,撞了人就想跑?”又回头向春梅伸出另一只手将人拉起来:“你没事儿吧?”

春梅拍了拍自己摔到地上蹭得都是灰的衣裳,摇了摇头:“没事儿。”

“小子,东西拿出来。”葛歌见春梅确实没事,才转过头看向那小孩儿,眼神如同淬了冰一般寒冷,看得那本就心虚的小孩儿目光闪烁,拧过头去,磕磕巴巴道:“你说甚东西?我没拿你们东西!”

春梅一听,以为是自己撞上贼了,连忙拍了拍自己身上,却发现并无被盗窃的财物,有些茫然地望向葛歌摇了摇头:“哥儿,我没丢东西。”

“快放开小爷!”那小孩儿见状,立时嚷嚷着要挣脱葛歌的桎梏:“你小子有本事放开我,小爷我与你好好较量较量!”这话说得要叫那不知晓的人听了,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其实不过是个被葛歌单手反剪他双手在地的小可怜虫。

葛歌一手抓住他的双手,另一手直接拽出他怀中已掉了半个出来的粉色荷包,冷笑道:“你是没偷我们东西,不过偷了旁人的!”

“好漂亮的荷包!”春梅目光追随着葛歌的动作,直勾勾地瞧着那绸缎制成的粉色绣兰花儿的荷包,目光中尽是惊艳。

“还给我!那是小爷的!”小孩儿年岁不大,却打小是在市井中混迹的,如今钱财被夺走,自己又被人一只手压倒,不由得恼羞成怒,嘴里的话也变得不干不净,骂得十分难听:“狗娘养的杂碎玩意儿,放开小爷!”

葛歌单手掂量了下那荷包的重量后,左眉忍不住往上挑了下,这么多银子?这得是多大的冤大头啊?又听到那小子骂得难听,左手稍微一用力,那小子便顾不上骂人了,只哎呦哎呦地求饶。

“你一个半大小子,穿得破破烂烂的,还能有绸缎做的荷包?”葛歌放轻两分力气,不真的叫那小子胳膊都拧下来,不过也没松开他:“不实话实说,就跟我去见官!”

“别、别,我说!”一说见官,那小屁孩也吓得不轻,这小子瞧着没比自己大几岁,瘦瘦巴巴的还以为是个囊货,没想到还是个手黑的!拧得他的胳膊都跟断了一般。赵小猫心中恶毒地骂着,面上却只能认怂:“大哥,大爷,您要听啥我都跟您说,您手下留情放过小的这胳膊!”

原来这赵小猫还真是个小扒手,加上年岁不大,顶着乞丐的名头卖个可怜,哄得那丢了荷包的苦主掏荷包施舍他一点儿,见对方荷包鼓鼓胀胀,身边又只带了个小丫鬟,俩人都没啥战斗力的样子,得了施舍的赵小猫尾随对方,趁着俩小姑娘逛胭脂铺子时下的手。

这是才得手从对面巷子逃窜出来,正好跟走到巷子口的葛歌、春梅二人撞上了。

“果真?”葛歌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赵小猫,赵小猫生怕对方不信,还拧着脖子往后好叫对方看清自己诚恳的表情:“大爷,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骗你我就是臭水沟里的癞蛤蟆!”

“那我问你,那姑娘生得什么模样?”

“穿得一身粉,左边眼角长了个痣,挺漂亮的!她那丫鬟穿了个绿裙子的。”赵小猫深知自己不是这小子的对手,大丈夫能伸能缩,这时候肯定不敢再与对方较劲,是以葛歌问啥,他就答啥,意图保存实力,日后再找这小子算账。

葛歌瞥了眼赵小猫,思忖片刻后将人松开:“小子,今日我不送你见官,日后若再撞我手上,那就难说了。”

重获自由的赵小猫动了动发痛的肩膀,又晃了晃胳膊,才笑嘻嘻道:“多谢大爷大人大量,小的下回一准儿长眼睛。”说罢荷包也不敢再要,转过身脚底抹油溜了。

葛歌目光不明地望着赵小猫离开的背影,直到对方背影不见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收回目光:“走吧,咱们去找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