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欢歌

栾鹤一睁开眼睛就是下午一点半,没拉开的窗帘遮挡了大半阳光,屋子里昏暗又安静。身体的酸痛提醒他又一次熬过了艰难的发.情期,他记忆有点模糊,看着身边那些性冷淡风的装修家具,脑海中升起疑问:我昨晚发.情了?这是哪?谁办了我?!

当红.歌手失身的热搜可不是闹着玩的,栾鹤不顾全身乏力的状况,一骨碌爬起来,脚踩在地上差点腿软得摔了一跤。

太奇怪了,从前的发情期可没有这么弱不禁风的后遗症!栾鹤慌死了,一开口竟然嗓子都是哑的:“有人吗?”

他喊了两声,小猫叫一样,自己觉得应该也没人能听见,便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卧室房门。

Omega的敏感神经令他立刻闻到了充斥在房间里的玫瑰味信息素,栾鹤耳朵有点红,这个浓度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到底什么样子,说不定浪得没边了。

可是还没等他继续慌张,他的视线便定格在客厅的沙发上,细腻真皮的触感仿佛贴着他的手臂,栾鹤猛地捂住胳膊,昨夜破碎的片段呼啦啦闯进脑子里。

对了,他记得自己裹着棉被在这沙发上磨蹭,然后死活抱着照顾自己的人不松手,那个人是——姜诗珩!

姜诗珩……这里是她的家,昨晚他心情激荡突发情热,然后就被带了进来,后来……后来他的意识就在那种气氛下成为了一团浆糊……栾鹤瞬间整张脸都红了,是真的,他没有在做梦,她的触碰她的怀抱统统都比梦中有温度得多!

“是她帮我度过了发.情期,她要我了?”栾鹤心脏怦怦跳,下意识挡住身后……一股难言的羞涩涌上来,他满心欢喜,想笑,又不太好意思地绷紧嘴角。

肯定是的,栾鹤想,自己来到这边一年多,从来没有过在发.情期激动到信息素泛滥的情况,而且,往常情期导致的瘫软至少会持续三天,他躺在床上根本爬都爬不起来,每每结束时都饿得直抽抽。然而这次居然除了刚起床时有一点乏力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感觉。

是谁激起了他的欲.望,又是谁帮他解脱?难道姜诗珩不是一个普通的女生,而是像那个世界里一样,是一个女Alpha?

进展太快了吧。栾鹤害羞地低着头,抬手搓了搓脸。

……

普通人类姜诗珩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教学报告,她工作时永远认真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误会着长了一根那玩意儿。

同事哼着歌起身,路过姜诗珩时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揶揄道:“下班了,你还不走呀?”

姜诗珩笑了笑:“我快了。”

“哦,那你要抓紧,别让男朋友等急了。”同事笑嘻嘻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男朋友?姜诗珩心里一紧,下意识以为同事说的是栾鹤,心想:坏了!他不是出门被拍到了吧?

姜诗珩连忙摆手解释:“哪……哪有的事,你听说什么了?可别乱说,现在媒体最会捕风捉影……”

“你说什么呢?”同事朝门口努努嘴,“人家在走廊半天了,那眼神儿,就没从你身边挪开过哪怕一会儿,我哪有捕风捉影?”

“什么?他来了?”姜诗珩连忙回头朝走廊张望,同事捂着嘴笑:“看看你那样,人家看你快要下班就到楼下去等着了,你可要抓住机会,这么帅的男人真是不多见,何况又知名又有钱。”

完了完了完了,栾鹤是疯了吗,跑到学校来?

姜诗珩一把捂住同事喋喋不休的嘴,拎起包就往外跑,比起悸动,她更觉得震惊,栾鹤是这么高调的人吗?不会引发交通大堵车吧!

很快,她跑到楼下,远远看见校门口有些喧闹,大学门口平时都没什么人,但是今天竟然聚集了一小撮,而且似乎都是女生。姜诗珩不太喜欢张扬,好在这阵仗比想象中要小得多。

临近见面,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些许紧张。昨夜一场闹剧不知给栾鹤留下了怎样的印象,早晨她也没交代什么就跑了,他会不会不高兴呢……

姜诗珩整理了一下跑乱的发型,又迅速补了个口红,这才状似无意地朝门口走去。她摸不准栾鹤打算干什么,为了不惹来无意义的绯闻,决定先装不认识。

然而心跳好快。

姜诗珩低着头从人群边边挤过去,果不其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姜小姐,我在等你呢。”

人群骚动着渐渐分出一条路,露出后面靠在车上的男人。

贵气反光的商务轿车,穿着修身西装的男人,背头、眼镜和一束香水百合。男人嘴角挑起轻笑,看着姜诗珩:“我说过,我会再来找你的。”

姜诗珩顿时黑脸:“许放?如果我没记错,我当时告诉你不许来。”

“女人都是欲拒还迎的,”许放朝姜诗珩走去,自信满满:“你知道吗,我如今拥有这一切地位、身价、都是因为我只听自己的主意。”

姜诗珩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这男人着实令人手痒!许放刚好走到她身边,将香水百合递给她:“姜小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放弃一切机会的,你迫于长辈压力需要一段婚姻,而我又刚好对你一见倾心,难道你就不能跟我试试吗?”

旁边围观的一群人跟给情景喜剧捧场似的,在这样关键的时机同时嗷嗷叫着起哄,姜诗珩有种自己正在被当猴耍的感觉,她额角一跳一跳,懒得跟许放废话,直接推开他的花就要走。

突然,许放抓住了她的手臂。

“姜小姐这么匆忙要去哪?其实我已经提前跟你就职的医院打了招呼,请他们将你今晚的时间留给我,就吃一顿饭,好吗?”

姜诗珩感觉自己好像沾上了什么病毒,被抓着的手臂都恨不得扔了,同样是男性的触碰,为什么许放就总是让她从里到外的难受?

她轻轻一挣,甩开许放的桎梏,冷声冷脸道:“许总请自重,我不知道你用多少钱买医院放我一天假,不过既然如此我就回家休息了,多谢。”

“哈哈。”许放像是被她逗笑,饶有趣味地看着姜诗珩,索性把百合花随手丢给围观群众:“据我所知,姜小姐不是下了班就乖乖回家的人呀?怎么,莫非金屋藏娇,生怕回去晚了娇娇不高兴啊?”

本是玩笑话,谁知话一出口,许放看到姜诗珩立马变了脸色,不是刚刚对待他的那种冷言冷语,而是极力压抑地紧张、羞涩……

许放的笑容没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姜诗珩的手:“不会吧?你真的金屋藏娇了?这才几天?你不是跟我相亲之前就有对象了吧?你玩弄我的感情?”

姜诗珩服了这位总裁的脑回路,厌恶地皱眉:“差不多得了,我家里有谁关你什么事?你松手……”

突然,许放猛地往她脸边一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脸,男人像狗一样在她身边深吸了一口气。

“神经病!”姜诗珩抽手就给了他一耳光。

大庭广众闹到这地步,真是够难看的,姜诗珩趁着许放愣住的档口儿,转身快步走了。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谈论八卦,本想围观帅哥美女求婚现场,结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未免主人公尴尬,大家心照不宣地散了。

许放捂着被打的脸,眉头拧出一个川字,眼神幽暗,似乎在思索什么。他刚刚在姜诗珩身上闻到了一股特别的香味,清甜的玫瑰香气,不同于市面上人工勾兑的香水,那种味道仿佛让人置身真正的玫瑰花田。

这么特别的味道许放曾闻过一次,就在公司与当红.歌手签订秘密合作条约的时候,他路过那个房间,闻到了扑鼻的香气……

会有这么巧吗?

脸颊火辣辣的痛,姜诗珩真是一点没手软,许放叹了口气,眼底却隐隐闪着兴奋的光,心道:好有个性的女人,我早晚让你知道,选择我才是正确的。

……

姜诗珩一路上都心烦意乱,发小曲莉约酒也被她直接拒绝,她在车流里等着红灯,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在昨晚之后被完全打乱了平衡。刚刚许放的接触让她发现,她厌恶男人,却唯独除了栾鹤。

也许她不是厌恶男人,而是讨厌自以为是,还以为是在为你好的人,讨厌谎话连篇,明明是不喜欢,却还要指责你冷淡的人,讨厌目的性强,为达目标不择手段的人……她之前的经历只给她带来一次次伤害,而栾鹤似乎与他们都不一样。

他没有仗着自己的明星光环要求别人,他礼貌、谨慎、小心翼翼,而当她见过了栾鹤脆弱的一面,之前的所有都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这种感觉是喜欢吗?是哪种喜欢?

绿灯亮起,姜诗珩神情沉郁地启动车子,如果她动心了,栾鹤却一声不吭离开,她要怎么办?

人烟渐渐稀少,车子开往坐落于自然保护区的独栋别墅,越是临近,姜诗珩便越发忐忑。

然而,这一路的纠结反复,在看到家里透出的灯光后便消失了。

姜诗珩几乎是惶急地推开门,屋子里亮着暖融融的灯,空调运转,电视播放着综艺节目,厨房飘来香喷喷的食物味道。

一张俊秀的脸突然从厨房探出来,栾鹤穿着粉蓝相间的布艺围裙,手上拿着一个饭铲子,见到姜诗珩立马露出一个捎带腼腆的笑:“你回来了。”

姜诗珩愣愣的站着,点了点头。

仿佛春暖花开,小草从地下钻出来,姜诗珩拿出手机,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给姜妈打了几个字:

[泪流满面.jpg]妈妈,我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