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上,隋禾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荒凉景色。
挑了安全的路线连夜赶路,他完全没休息好,但也不想补眠。
他复盘了一遍昨天在研究所的言行,暗自觉得还好他遇上的是一群比较不沾人情世故的研究员。要是他面对的是事业有成的商人,或久经风浪的政治家,他那些漏洞百出的小伎俩可是完全上不了台面。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隋禾认识到这一点,不由有些泄气。
在原争不帮忙的情况下,他的力量不足以威逼,更无法窃取,就只能利诱。直接说明这些人正受到怪物威胁大概率无法取信于人,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他只好自己付出一点牺牲。本来他想的是用深渊的信息换取,但看到研究员们对预知者血液的渴望,他便改了主意。
这下,他面对程才时也会好办多了,他可以用信息换。实在不行……等事情彻底解决后,他就加入程才他们好了。他的预知能力说不定会成为科学院眼中珍贵的素材。
“这一趟要多长时间?”隋禾问身旁一个士兵。
士兵说:“灾变前七八个小时就能到,现在为了安全,差不多要个十六个小时。”
隋禾算了一下:“我们昨晚七点出发,途中休息了八个小时,现在是下午三点……还有四个小时。”
他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指关节,心中是淡淡的忧虑。程才还活着,但他会有变化吗?灾变前和灾变后的他,还会是同一个人吗?
他忽而又自嘲的笑了一下。自己不也变了很多吗?以前没有亲眼看到的死亡都能带给他浓重的阴影,现在面对残破的肢体也能无动于衷……或许这就是灾变后的常态吧。
程才那边有三片鳞片,再找到一片之后,他和原争之间就不会再有牵扯了。这样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他还有点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路上因为一处山体滑坡,他们绕路多耽误了一些时间,到京城时已是晚上八点。
想着徐博士他们为了打时间差此刻应该还没有告知程才,隋禾疲惫地走下车,准备找一个地方随便对付一夜。
却听到一声喊:“隋禾!”
他猛地抬头,困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白色褪了大半、剪成整整齐齐短发的程才笑着看他,身上是规规矩矩穿好的白大褂。
两人对视,一时俱是感慨万千。
程才走上来,张开手。隋禾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
退开后,程才说:“很高兴你活着。”
隋禾笑起来:“我也是。”他看向程才的左手,“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灾变时断了,没能接回来。”程才说着握了握机械组成的左手,“这样也挺方便的。”
“走吧。”程才说,“先带你去特情局,找个地方住一晚,有什么话等你睡一觉我们再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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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禾很早就醒了。
他走出房门,找人问了问程才所在,前往餐厅找他。
程才看见他:“起这么早?”
隋禾说:“昨晚睡得早。”主要是睡不□□稳。他问:“听说你现在是科长了?还有一个研究小组。”
程才面露不屑:“那都是糊弄人的。”
他把隋禾带到一张最偏远的桌子,开口道:“上面为了方便掌控预知者,就给我们塞了个‘特别情报处’的名头,我自然就是预知情报科的科长。我负责收集预知梦透露的情报,然后上报特情处。那个研究小组就更是鬼扯了,灾变后我们可以感应到Y01,就是玉佩上的能量,还能区分怪物的特殊能量,上面就让我们协助研究那个能量……其实要我说,我们这种凭感觉的,就是儿戏,也不知道让我们配合有什么用,还特意开设一个研究小组,嗯,就是我们的Y-Z小组。”他比了个“三”,“整个Y-Z就只有三个人。哦,不对,现在是四个人了。”
“四个?”隋禾问。
“昨天又找到了一个。”程才的三个指头变成四个,又变成五个,“要是你也加入,我们就有一只手了。”
“你想要我加入吗?”隋禾问。
程才感受到隋禾的认真,稍稍挺直了脊背。“这里不算好也不算坏。”他说,“好处是安全、有工资、生活有保障,坏处是你要被做实验,要每天与怪物打交道并分辨它们身上的能量类型。”他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眼神,“当然你也可以学我,有事没事就往外跑来躲避实验,或者出去找预知者,提供更多信息……”
隋禾:“那些针对你们的实验……很难以忍受吗?”
程才说:“主要是现在一切还没有走上正轨。如果我提供血样,最后不知会到哪个实验室,更无法确定其真正用途。三个月还是太短了,基地还在完善,一些研究人员甚至还没从心理阴影中走出来……我如果想安全的保住自己,并且让自己的价值扩大化,就只能拖延。”他收起没动几口的餐盘,神情莫测,“如果有一天,你血液的价值比你自身大……你会怎么选择呢?”
程才站起身,隋禾跟在他后面放了餐盘,然后被程才带去程才的办公区。
路上,隋禾还是告知了程才实情:“可是我已经把血样给H省那边的研究所了。”
程才脚步停了停。“啊。那个临时的小组。那还可以,虽然徐博士人不怎么样,实验研究还是有水平的。”他偏头看了看隋禾,“你可以放心,他们不会对你本身做什么。”
“嗯,对了。”隋禾抬头看了看天色。京都基地大,人口多,自然也会面对更多的袭击。所以这里的天空时刻笼罩着一层黑雾,不厚,但是压抑。他问:“预知者除了做预知梦,还有什么其他值得重视的特殊之处吗?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研究我们?”
他们已经走到了办公室,程才推开门,说:“你知道昨晚我为什么在等你吗?”
隋禾:“不是徐博士告诉你的?”
程才在桌子后坐下。“不,是我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还活着,并且在那个时候会出现在京城。”他指了指办公室的第三张椅子,“现在我直觉你会在那里坐下。”
隋禾刚好走到那张椅子附近,闻言惊奇地问:“你连这种东西都能猜到?你这是会预言了?”
“我不能预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比方说我不知道怪物下一次攻城具体会在后天的几点。”程才说,“我的直觉目前只针对一些小事,或者是与我有关系的人。但这越来越准确的直觉让我和普通人,甚至和其他预知者都不一样了。他们是说我是,觉醒者。”
“觉醒者?是像我们的预知梦里那样,对有特殊能力的人的称呼吗?”隋禾在第三张椅子上坐下说。
程才:“是的。但是目前还只有我一个人有特殊能力的苗头。我们猜测,要在第二波怪物大爆发之后人们才能觉醒出异能。”
隋禾:“我能相信你吗?”
程才挑了挑眉:“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信任建立在我需要付出什么的基础上,我就不是一个可信的人。”他又笑了笑,打破了一瞬间凝滞起来的气氛,“如果对我没有潜在的危险,我就是天底下最可信的人。”
“那如果信任本身对你无功无过,”隋禾直视着程才,“而背叛能带给你好处呢?”
程才目光不闪不避,慢慢地说:“既然一开始做了选择,我就不会改变。”
隋禾收敛了锋芒,脸上又露出轻松的笑:“其实也没什么,按你们的说法,我应该也是个觉醒者。”他看着程才意外又不意外的表现,接着说:“我的能力体现在预判上,预判怪物的袭击角度、以及对危险的感应。这些也没有太出格,久经沙场的老兵应该也会有吧,那种生死一线的直觉。不过,我不是通过无数战斗获得的能力,而是莫名其妙就有了。”
“你这个确实没我的有价值。”程才说,“你这只是告诉他们,预知者比普通人先成为觉醒者是极有可能的。”
“这个先不提。”隋禾郑重其辞道,“我主要是想来谈一场交易。这个交易牵涉很大,恐怕你一个人也做不了主。”他说:“我要用怪物世界的大量情报,换你们这里四个Y01。”
程才沉默几秒:“好,我帮你联系处长。”
隋禾被程才带到会议室,里面只坐了几个人。想来他们并没有太重视。
隋禾刚坐下来,就听得主位一个年约40的中年男子说:“你好,我姓杜,是特情处的处长。”
隋禾:“杜处长好。”
杜处面容严肃:“小程说你是预知者,会为我们带来许多信息?”
隋禾说:“是的。”
杜处沉吟一声:“嗯,你为什么想用情报换Y01?Y01的特殊性,相信你不会不明白。”
隋禾沉着道:“我知道。但是,你们对Y01的研究永远不会有结果。因为我接触过它真正的主人。”
杜处平静地问:“真正的主人?”
“是的。”隋禾说,“这些本来就是某个怪物的东西,他是深渊,也就是怪物世界的王。我们目前绝无可能破坏其上的能量层,Y01对现在的人类来说没有实际意义。它既不能创造更多的预知者,也无法让你们分析出它的成分。因为,它其实是怪物身上的鳞片。”
杜处依旧不动声色:“你怎么证明这是鳞片?怎么确定它不会创造出新的预知者?怎么认为我们在未来不能找出研究的方法?”
隋禾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片鳞片,说:“我先给诸位做个实验。”他割破手指,滴一滴血,鳞片亮起白光,并使旁听的程才身上的鳞片呼应起来。他擦掉血,亮光逐渐消失。他指了指程才,“接下来请让他滴血到他的Y01上。”程才照做了,鳞片却并没有亮。隋禾说,“我们再交换一下,排除我做手脚的可能。”两人交换再试一次,仍是只有隋禾的血会使鳞片发亮。
隋禾没有关注其他人悄悄变了的脸色,只看着表情未变的杜处说:“我和那个怪物有联系,被他下了印记,才能控制Y01。程科长没有印记,自然不能唤醒Y01。”
杜处点点头:“我们现在姑且相信你和Y01有某种联系,或许与弗仑兹有关。”
程才小声在隋禾旁边提示了一句:“弗仑兹就是怪物世界。”
杜处继续说:“那么我刚才问的其他问题呢?”
隋禾深吸一口气:“我先提供一些信息吧。我认识的那个怪物,对弗仑兹的称呼是‘怪诞的深渊’。深渊覆盖在地球上方,我进去过。”程才吃惊的看了他一眼。
他继续说,“我从那里采集了一些植物,可以证明深渊的存在。我知道深渊的力量体系,知道下一波大规模怪物潮在什么时候,甚至怪物的进化……以及人类的生机所在。”他看着杜处,“我断定我们目前无法研究Y01的依据在于,我见过一点那怪物的力量,那的确是我们无法抗衡的。那股能量对Y01的保护,日后或许我们可以破解,但等到那时,研究Y01就完全没有意义了。我们还不如利用深渊的信息,多做一些准备。”
杜处问:“你的情报确实有价值……只是,你要Y01做什么呢?”
隋禾叹息一声:“程主任应该知道,灾变前许多预知者接连意外死去,死法诡异,不似常人所为。”程才点点头。隋禾说:“那些都是那个怪物害的。他给那些人留下能吸引怪物的标记,在那些人死后拿回Y01。灾变后,他的力量不再受束缚,可以亲手杀人。我来,就是想通过和平的方式解决。”
杜处神色不明:“那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怪物同意和平解决?你和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关系?”
隋禾苦笑:“目前来说,我是被他控制的人类。他可以监控我。我与他认识,是因为我也是他的目标之一……只是侥幸逃脱了好几次而已。”他又看向程才,“这点程科长可以证明。”
程才点头:“灾变前他确实数次遭到怪物袭击。”
杜处追问:“那你是与怪物认识的?又是怎么逃脱的?”
“这就是我与程主任不一样的地方了。我是怪物遇到的第一个人类,他把我作为锚点,就可以定位到其他预知者。”隋禾敲了敲鳞片,“所以我能控制Y01。”
话已至此,杜处脸上仍是没有波动,不知是否动摇。
隋禾暗暗有些泄气。这已经是现在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他想起出发前在“怪物湖”问原争能不能亲自去偷鳞片,然后被原争直接丢出山洞的场景……他闭了闭眼,睁开时又燃起了斗志。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里的人都死光吧?他要尽他最大的努力。
他说:“处长可能怀疑我的立场,毕竟我作为人类却认识一个怪物。但是。”他目光坚定,“无论我与怪物有过什么样的联系,无论你们对我持有怎样的怀疑,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的心一直朝向人类,所以,我绝不会就关于深渊的消息做任何隐瞒或编造。”
“如果关乎人类命运的筹码还不够,那么我再加一个或许不太重要的。”隋禾说,“作为可能觉醒了特殊能力的预知者,我已将我的血样交给H省S-T159研究组。”
“我身心都属于人类,并且永远属于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入v啦,谢谢大家的支持呀!我会继续努力的!
悄咪咪的再放一次预收(顶锅盖
《今天NPC掉马了吗[无限]》
作为逃生游戏中专业坑玩家的NPC,叶衔冬曾扮演过的角色包括但不限于怪物、恶魔、邪神、冤魂……以及红衣女鬼。
他本以为他可以在NPC积分排行榜永远占据第一名,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了一个玩家。
该玩家总是能以各种出其不意的方式扒掉他的马甲,害他被扣积分。
并且这个玩家,怎么整都死不掉!
从第一掉到倒数第一的那天,叶衔冬忍无可忍,把玩家堵在祭坛。
叶衔冬:你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不放?
玩家向他眨眨眼:因为我在追你。
~
后来,有路人目睹一个叫傅承秋的玩家,拥抱怪物、守卫恶魔、信仰邪神、拯救冤魂……甚至与红衣女鬼接吻。
路人们:你刚刚不是还在好心提供线索吗?
傅承秋:谢邀,那只是为了给对象增加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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