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榕一直在家里没出去,就算出去也不会和那些三姑六婆道一起说话,所以一直不知道外面的闲话。嘉宁来回跟着秦婆子,就算爱八卦看到本人来了大家也都知道避着点,也没听说过这些。
只有段明明偶尔听见了,知道嘉宁和秦巍两个人之间有事情,但是陈嘉榕在家,不敢说出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时间也到了腊月二十八。
今年没有大年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夜,二十八算是年尾最后准备东西的一天。
陈嘉榕心疼妹妹上辈子受过的苦,一心想给妹妹一个完整的新年,准备自然多了些。
今天一早看到厨房里只剩下一块肉,二话没说拿着肉票和钱就走,还带了篮子,打算多买点东西。
在镇上转了一圈,临近新年,供销社的摊位已经摆到了门口,陈嘉榕被一抹红色引起了注意,走近了才发现是头花,头花不大,但是很精致,中间坠了几个喷了金粉的塑料珠子。陈嘉榕看着挺适合妹妹,刚要开口,旁边有人手快的把头花拿走了。
“多少钱?”
陈嘉榕听着声音熟悉,转头一看,可不熟悉吗。
秦巍也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大舅子,本来不想过来,只是他觉得的头花太适合嘉宁,不想错过,现在看他回头知道也是买给嘉宁的,庆幸自己抢得快,不然让他拿走,哄得小没良心的开心了,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还记不记得自己。新想早点回去给嘉宁惊喜,顺便趁陈嘉榕没回去多跟嘉宁说几句话。只是想着想着发现自己怎么跟偷情似的,他明明是光明正大的追媳妇。
只是让陈嘉榕发现肯定捣乱,秦巍给了钱,立马往回走。管他像什么,早点见嘉宁才重要。
陈嘉榕看到秦巍付了钱没理会自己,拿着头花慌慌忙忙的就走了,好像迫不及待的见什么人,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年轻人静不下心,肯定是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人,至于头花,拿了就拿了吧,只要别在纠缠妹妹就好。因为这件事,陈嘉榕心里高兴,又多买了点东西才回去。
只是一回家险些被气死,陈嘉榕看着妹妹头上的头花,忍了忍还是没沉住气:“嘉宁,你头上的头花哪来的?”
“啊?”嘉宁抬起头,往头上摸了一下,拿下来才发现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头花,什么时候戴上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摇摇头,“我不知道。”
“今天谁过来了?”陈嘉榕皱眉。
“秦婶子。”嘉宁说完心虚的看了哥哥一眼,她没说实话,秦巍过来了,但是她觉得说出来以后哥哥会不高兴。
这点小心思根本骗不了陈嘉榕,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跟妹妹说:“嘉宁,秦巍这种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今天哄你哄得开心,明天在外面指不定就碰到了什么人把你忘了,听哥哥的话,以后离他远点,不然哥哥担心,行吗?”
“哥,”嘉宁犹豫了一下,“秦巍不会,他……”
话还没说完被陈嘉榕打断了:“这些哥哥知道,嘉宁,把头花给我。”
“好。”虽然有些舍不得,嘉宁还是递了过去。
“唉,”妹妹这样,陈嘉榕知道在说什么都晚了,想到过几天自己就要走,忍不住担忧,“嘉宁,哥哥回家以后你要乖乖的等我过来接你,别乱出去,特别是秦巍,别跟他接触,知道吗?”
“知道。”嘉宁小声回答,哥哥果然不喜欢秦巍。
因为中午说了妹妹一顿,晚上陈嘉榕特意做了几个好吃的,又把自己买的东西拿出来。嘉宁很快就把中午的不快忘记了。
陈嘉榕看她这么不记事,一时不知道该喜该是该忧,只能拜托段明明多照看着点,然后想办法回城。
大队里回城的名额只有一个,陈嘉榕知道想靠这一个名额让妹妹回城可能性不大,只有推荐大学这件事靠谱,其他的方法,陈嘉榕没想到。
打算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早点想出办法,嘉宁就能早点回去。抱着这个想法,接下来的几天陈嘉榕尽可能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重点强调离秦巍远点。
秦巍回来第一天就问清楚了,知道陈嘉榕过几天就会走,这两天一直在家老老实实没出来。直到初三上午,陈嘉榕前脚刚走,秦巍就在院子里开始喊人了。
“嘉宁,过来。”
“干嘛?”哥哥走了,嘉宁正不高兴呢,听到秦巍的话语气不大好。
“这么凶?”秦巍挑眉,“几天没见长脾气了?”
“要你管。”哥哥临走之前还交代让离秦巍远一点,本来没想听,但是看到秦巍这个态度不高兴了,说完关上门就进屋。
“嗯?”头一回吃闭门羹,秦巍笑了下,将手里的围巾收起来,打算下回再找小混蛋算账,现在他有事情要办。
拿着这段时间每个公社要货的明细和货款尾款,秦巍去了村支书住的地方。
村支书不是村里人,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最大的优点是好说话,同样因为太好说话了,秦巍不放心把钱放在他手里,秦老头说了,这部分钱是用来给村里修大坝的,如果让人知道钱在村支书那里,少不得要去磨几次,说多了万一真被人说服了,把钱分下去,想再要回来就难了。
加工点的工分和平时的工分不分开,今年不算加工点,大队里的钱是负账,算账那天加工点已经挣了不少钱,几个队长和村支书一商量,拿出来一部分把账平了,剩下的大头留着修大坝,小头给大家买点东西,毕竟修大坝是体力活,技术性的工作只能找专业的人干,体力活就是村里每家每户出人,不给补补说不过去。
今年的加工点开始的太晚,加上前面几天不见效果,真正挣钱的也就十来天,大队一共赚了一千二,除去平账的一百三,剩下一千多用来修大坝怎么也不够。但是村口的大坝,谁看了都揪心,一千多只能修一段,最后大家商量出来一个结果,那就是加工点必须继续干。
今天是大年初三,秦巍拿这部分钱出来打算存上,家里那个条件,秦巍不觉得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能防得住谁。与其一家人担惊受怕,不如先存起来,只是存钱肯定不能用他的户头。村支书或者秦老头都可以,再不然其他大队长也行,今天就是商量这件事,秦巍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到齐了。
“杨支书,爹,这是所有的货款。”秦巍把钱拿出来,“去掉年前拿走的那部分还剩一千零七十。”
“这修大坝,也不够。”二队长发愁,村里的大坝谁看谁知道,二队的队员是离河最近的地方,下雨的时候,他半夜都睡不着,隔一会起来看一回,就怕听到大坝塌了的动静。
“不少了。”秦老头抽了口烟,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见这么多钱,“年前不是没来得及多加几个灶头吗,这钱留下来一点买砖买锅,咱加,公社年年没钱,咱不能真等他们给拨钱,我听说比咱这里厉害的地方也不少,钱肯定紧着那边用,咱自己得动起来,多挣一分是一分。对了,老三不是说要弄那什么爆米花机吗?你画个图,去镇上找个会打铁的融点铁块打出来。”
“要不边修边加工”二队长问道,说到底还是想早点把大坝修好,也不用天天这么害怕。等天暖和了雨水更多,到时候再修就难了。
几个队长一商量,决定边加工,不过要先把加工点扩大,原来的地方太小了。
说干就干,几个人又开始商量起扩大加工点的事。
“天冷,年前就冻得不行,这离天热还得几个月,总不能天天冻着。”
本来的地方是村里一块空地上,拿了几根木头支起来,用塑料布一围就行了,现在要扩大,怎么也不能像年前一样。
“盖几间土屋,等土干了就能用,做好了还能放屋里,不用往别人家里搬。”秦老头磕了磕烟灰,年前的地方太简陋,如果有当天没拉走的货,只能放在谁家里,第二天再搬出来,费事费工,盖几间土屋也免去了这个麻烦,算起来也不错。
“年后分分工,谁做那种定下来,我让他们提前订货,米面这边六伯伯多费心了。”秦巍口中的六伯伯是五队长,年龄比秦老头大一岁,也是个精明能干的老头,小时候在别人家做长工,专管粮食,所以看粮食是个好手。
“中。”五队长乐呵呵的答应,“肯定给你看好了。”
秦巍放心了,又安排起其他的事情,把从采购原料到加工包装再到后来的装卸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把所有的事情都谈好,秦巍才把钱分成两份,二百七拿来扩建,因为是土房子,用不了太多钱,剩下的八百准备存上,买米油面的钱不用愁,因为公社给了个方便,允许他们村一月结一次。
最后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钱应该放谁那。
“大队长存着吧。”村支书说,他也知道自己的脾气,更不想天天一群人在门前闹。
“我不拿,”秦老头摇头,“老三是我儿子,我避嫌,你们谁都能拿,就是我不能。”
“咱不讲究这个,这事就是你安排起来的,你们爷俩不管事谁管事?”修大坝的事情定下来以后二队长觉得自己心口这块大石头终于没了,也开始说话了。
“那也不行。”秦老头坚决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