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肥……”段明明被她问住了,自己虽然听说过化肥,但是没见过,“好像是上庄稼用的,听说上了化肥的庄稼长的特别快。”
“哦。”嘉宁有些失望,她本来以为化肥是一种很厉害的东西,“有多快?”
“快个,一两天吧。”段明明对这个也不清楚。
“哦。”嘉宁更失望了,母妃告诉过她百姓的庄稼要半年才能成熟,快一两天没有用。
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在后面聊着,前面的秦老头听着头上的青筋直跳,每年过来的知青,一个个连庄稼都不认识。什么化肥苗子每年都得跟他们讲一遍,今天他本来不想说的,现在也憋不住了。
秦老头在前面咳了一声,然后开始说话:“正好在路上,我跟你们说说事。咱们大队叫杏花村大队,是周围离公社最近的大队。咱们大队这两年每年都是公社的先进大队,所以你们回去之后要好好干活,不能给队员们拖后腿。”
说完回头看了几个人的反应,发现除了最后面的小知青,其他人都没怎么听自己的话,反倒是自己最不相信的小知青,听得最认真。
看来是自己冤枉她了,小知青只是年纪小而已,倒是挺好学,以后好好培养,肯定是一个好劳力。
“看看这两边的麦苗,过两天就要下雪了,雪越厚,明年麦子长的越好,所以队员们最不怕的就是下雪了。不过下雪以后天冷,你们多穿点衣服。别出来瞎玩,冻着了没人给你们花钱治病。”秦老头说着说着扯远了,然而后面一句话把他回来了。
“不是草?”嘉宁说完话以后感觉前面的人回过头,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不是草!”秦老头心想刚刚白夸她了,幸亏没说出来,要是说出来还不被别人笑话死,“这东西是麦苗,等明年割了打麦子的,过完年后,你们要下地锄草,谁要是把麦苗当成草给锄了,那就别吃饭了。”
“哦。”嘉宁点点头,她知道了,这是麦苗,不是草。
秦老头心里的气稍微消了点,虽然有点傻,但是听话,这就行了,听话就能好好教。
“等过了年,公社会给每个大队分化肥,咱们大队以前是十袋化肥,今年能拿十一袋。”秦老头说道化肥眼睛又眯起来了,化肥好啊,越多越好。
“二叔,今年为什么多了一袋?”怕累着牛,不舍得坐在车上,已经从车上下来的秦岗问。
“用她换的。”秦老头指了指走在最后的小知青,“副乡长说了,今年咱们大队多留一个知青,明年就少过来一个,下回分化肥的时候多给咱一袋。”
“那不亏。”秦岗算了一下帐,乐呵呵的笑了,“年年有这样的好事,该多好。”反正知青都会过来,能多一袋化肥为什么不愿意?
“不亏啥不亏。”秦老头本来也觉得这事不亏,但是越走他越觉得不对劲,这新来的小知青看着就是被全家宠着,什么活都没干过的,到了大队里她能干啥?
万一上工的时候,她什么都干不了,挣不到工分,大队又不能不管她,难道今年的粮食要大队里出?
知青是有补贴,但那个补贴吃不饱,还得大队里出粮食,而且看她那样,秦老头觉得别说今年,再来个三年五载也不一定能干的了农活,这样一看可真亏大发了。
只是人已经带到这里了,总不能再送回去?秦老头叹了口气,还是公社的副乡长精,自己这回又被绕进去了。
“二叔,那他们今年住哪?”昨天公社才下来的通知,让今天去接知青,只是本来说好的六个,现在带回了七个,这么多知青往哪里住?
“等我想想知青院还有几间房子。”
“就还有两间,七个人肯定住不下。”秦岗知道这个。
“等回去再看看。”秦老头背着手,要是能塞得下,就让她们四个人住一间。
他们村里的知青院是由大队分出来的一部分,因为刚开始住大通铺的时候,几个知青天天吵架。秦老头干脆让人在屋里加了几层土墙,分成小屋,每间屋里住两三个人,这样他们吵得就没刚开始厉害了。
秦老头想着,就指望这几个知青能省点事,别像前几年的知青一样,走几步路都说脚疼。只是怕什么来什么,秦老头刚想到这件事,后面就出了动静。
“明明,我脚疼。”刚开始走的时候嘉宁没什么感觉,加上刚刚在说话分神,没有感觉到不舒服,但是越走她感觉自己的脚不对劲,刚开始是有点痒,现在已经开始疼了。
“脚疼就多走两步,习惯就不疼了。”秦老头觉得这丫头生来就是克自己的,跟家里躺着的三儿子有的一拼。自己越不想出什么事,她偏偏就办什么事,本来是带着几个人走着回去,要是让她坐了牛车,等会肯定有人跟着学。
“但是太疼了。”嘉宁觉得自己走不动了,每走一下脚都疼。
秦老头回头看看,小丫头泪都快出来了,而且看走路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都活了这么多年了,真疼假疼一眼就能看出来。真疼就不能让她一直撑着,万一累出个好歹,那有点麻烦。
刚刚果然没猜错,这个知青在家里绝对没出过力,秦老头想着,忍不住想拿烟,他每次发愁的时候都想抽旱烟。
每年的知青就够头疼了,今年来了个什么都不会的,他这是做了什么孽,早知道这么麻烦,别说一袋化肥,十袋化肥也不换。
“算了,你去车上坐着歇一会。”不管怎么想,都走到这了,先把人带回去再说,秦老头说完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也太费事了。
嘉宁很听话,他让坐就坐,只是走过去以后看到牛车上有点脏,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垫在上面,然后把衣服铺平。
秦老头看到她的动作,感觉脑子抽抽的疼,那可是一件半新的衣服,只是看她这样子,在家怕是没少干。这么好的衣服,别人恐怕平时都舍不得穿出来,她倒好,直接铺上了。
嘉宁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垫好以后十分自然的坐上车。
“我也脚疼。”看到嘉宁说脚疼直接坐上了车,刚开始和秦老头吵架的那个知青眼闪了闪,转往前走了几步说道,有牛车干什么不坐,傻子才自己走呢。
秦老头一眼看出来她是装的,不耐烦地说:“脚疼也得走,不走就别回大队了。”有时让她上了车,一个两个都跟着学,那还不得坏事,大队里就这几头牛,平时都舍不得用,哪能这么糟蹋。
“凭什么她能坐我不能坐?”那个知青一脸不服气。
“就凭她是真疼,你是装的,别觉得这点小把戏我看不出来。”秦老头一点都没给她面子,这几年每年都是他过来接知青,一个两个打的什么主意,他一眼就能看明白,装脚疼,装肚子疼,为了上牛车,说什么的都有。
那人可能没想到这么快被拆穿,脸上十分尴尬,最后没再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在他们身后走,只是心里依旧不服气,在后面小声的嘟囔着什么。
秦老头听到了,忍了忍没把嘴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接下来这半段路也没心情跟他们讲了。
嘉宁坐在牛车上,感受到刚刚说话的那个女知青在看自己,好奇的看回去,只是没想到对方却在瞪她。
“你瞪我干什么?”嘉宁问。
“谁瞪你了?你别冤枉人。”
“我又没说你瞪的,你心虚什么?”嘉宁立马顶回去。
“我……”被嘉宁怼了一句,对方一时间找不到话狡辩。
“吵吵什么呢?别挑事。”秦老头朝后面喊了一句,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明明是她先冤枉我。”两个人吵架,只有自己被说了,那个人不服气。
“明珍,别说话了。”她身旁的女知青拉了一下,这时候不能说话,越说话越惹人生气。
“方知青,你有问题都可以反应,但是私下挑事,杏花村大队绝不允许。”秦老头停下步伐,语气严肃的跟方明珍说。
“我……”方明珍还想说什么。
“行了,下不为例,以后谁再闹事直接扣粮食。这都耽误多大功夫了,再不回去天都黑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找事。”秦老头不耐烦地打断她,事多。
车上的嘉宁一直不说话,她虽然不怕事,但是知道得罪了秦老头以后肯定不好过。
看到她安安静静的,秦老头稍微满意了点,虽然爱顶嘴,但是听话就行了。
接下来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说话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几个人到了杏花村大队。
嘉宁坐在牛车上,本来是朝后的,但是不想看到方明珍,转了身朝前坐,看到村口一条横幅好奇地看了两眼,然后和牛车上的木板比较,发现两边的字是一样的。
“杏花村大队?”嘉宁小声猜测。
“陈知青说对了,这就是我们大队的牌匾。”前面赶车的秦岗听到动静回了句,“这可是乡长亲自写的,好看吧?”
嘉宁看了他一眼:“我写的更好看。”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秦老头本来觉得一路上终于安稳的回来了,听到这句话脑子又开始疼了:“你写的好,下回你写。”
“好。”写就写,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