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吃糖

阮疏星刚走出去,许亦然就从他们身后经过,只是他没碰到这两个人。

还是甘雯轩说,“刚刚好像碰到荣光的阮疏星了,你说长这么漂亮怎么不出道呢。”

许亦然指尖顿了顿,“阮疏星?”

“嗯,估计是带着他们公司那个小练习生出去玩吧。两个人看起来感情挺不错的哦。”

许亦然眼底毫无波澜,似乎这个人与他毫无关系,但转身的时候长睫颤了颤,再抬起眼时冷漠了不少。

而此时阮疏星跟谈霁正并排走着,她有一种带小孩出去玩的错觉。谈霁说,“如果明天的表演我们组赢,姐姐能不能给我一个奖励。”

“嗯。”

“嗯?”阮疏星答应得太快,谈霁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要?”她侧过脸看他。

“不是不是……”男孩脸上绽开笑意,“姐姐对我最好了。”

阮疏星要不是独生女差点真以为自己有个弟弟。

两个人进了游乐园,谈霁看了眼旁边,“姐姐等我一下。”

他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回来了。男孩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棉花糖,眯眼笑着说,“这个很甜的。”

阮疏星吃了一口,“一般。”

见他失落地低下眉眼,阮疏星忍不住别过脸笑。谈霁不小心看到了,“你很喜欢对不对?”

阮疏星不理他,独自往前走,谈霁就在旁边侧着身子跟着她往前走,“姐姐是不是觉得很甜?下次我还买给你吃好不好?”

她嗤笑了一声,眼底的温柔却溢了出来。很奇怪,跟谈霁待在一起就会觉得自己很有活力,他身上莽撞的青春感总叫人感到悸动。

阮疏星本来以为谈霁应该会喜欢碰碰车、旋转木马这样的,谁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坐过山车,阮疏星整个人都不好了,跟在他身后的步子也变慢了。

谈霁回过头看她,眨了眨眼睫,“姐姐是不是害怕?”

“……”在一个小屁孩面前说自己害怕,那未免太丢脸了,阮疏星慵懒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但是我觉得你好像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谈霁有些担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玩了吧,我们换个项目。”

阮疏星直接拽过他的手,“走吧。”

谈霁心露了一拍,女孩的手温热柔软,他反过来将小小的一团握在掌心,假装无事发生地跟着阮疏星走。

好像很多年前阮疏星也是这么带他走的。

上去之前谈霁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姐姐要是怕的话,我们还是玩旋转木马吧。”

旋转木马?瞧不起谁呢?阮疏星抬眼看他,“别啰嗦了。”

她直接坐在了位置上,谈霁无法,也跟着坐在了她旁边,“姐姐,等会你叫两声就不害怕了。”

后面坐了一对情侣,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谈霁也脸红了,“他们在笑什么?”

“……”阮疏星低着头,假装不认识他。

过山车开始的时候非常慢,阮疏星心想不过如此,谁知道上去的时候它突然加速。阮疏星恐高,她紧闭着眼睛,身体紧绷着,她感觉自己的位置在不断升高。

一只宽大的手突然伸过来盖在她的手背上,谈霁欢呼了几声,“姐姐别怕,不会有事的。”

逞强的后果就是下来之后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谈霁半蹲着问她,“没事吧?我给你买瓶水。”

过了一会儿他走回来,拧开手里的水递给阮疏星,“慢点喝。”

阮疏星喝了一口,原以为谈霁会嘲笑自己,没想到他看了阮疏星半晌,撩起唇,“姐姐这样也很可爱呢。”

她一抬眼就撞见一双温柔的眼睛里。

阮疏星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还要玩别的吗?”

谈霁看她身体不舒服,“我有点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走到旋转木马旁,阮疏星看到一个小男孩在路边哭,于是蹲下身子温柔地问,“你怎么了?”

“我……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小男孩抽泣着,大大的眼睛里包着一团眼泪。

阮疏星牵起他的手,轻声安抚他,“没关系,姐姐带你去找爸爸妈妈。”

最后是通过广播帮小男孩找到家人的,谈霁迟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帮助小男孩?”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阮疏星抬眼看他,“难道刚才是小女孩我就不帮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

谈霁想到她刚刚蹲下身温柔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

他小时候妈妈就去世了,父亲娶了继母,虽然家庭条件很好,但是因为父亲不在,他大多数时间都要看继母的脸色。就连家里的保姆,都因为他孤僻不会告状而欺负他。

那时候的谈霁没有人偏爱,在学校里被欺负了也不敢跟任何人说。学校里的混混把他当成冤大头,没事就会堵着他要钱。

那天谈霁背着小书包往前走,又被两个人堵住了,“小朋友,哥哥最近手头有点紧。”

八岁的谈霁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摇了摇头,意思说自己没钱。

刚刚路过图书馆的时候钱就已经被抢走了。

“这小孩不肯给……”

其中一个说完就立刻上来抢他的书包,谈霁差点被他们提起来,他呆呆地看着这两人翻找自己的书包。

“什么都没有?”那人显然不敢置信,“他不是最有钱了吗?”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

谈霁双手放在裤兜里,又往后退了一步。他两只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们,里面充满了戒备。

“直接搜身吧。”

“等会儿,他脖子上的项链好像挺贵重的。”

本来没什么反应的谈霁顿时瞪大了眼睛,两只小手捂着项链,“不……不行。”

那是妈妈的遗物。

“不行?不行那肯定很值钱了。”

谈霁转过身跑,一不小心摔倒在凉亭旁边,他的膝盖和手腕被磕破了皮,痛得他完全站不起来。小谈霁有点急,他眼眶发红,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喂,你们俩在干什么?”

谈霁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偏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短裙校服的女孩站在不远处,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看上去很甜美的样子。

“草,她怎么来了?”

阮疏星直接过去给了他们一人一脚,差点没让这两人栽跟头,“谁允许你们欺负小学生?经过我同意了吗?”

那时候的谈霁看谁都没什么区别,周围的所有人在他眼里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可是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见世界以那个女孩为中心慢慢染上颜色。

“喂,小孩。”阮疏星蹲下身,拿出一个菠萝味的棒棒糖递给他,“不哭。”

她说,“以后姐姐罩你。”

……

谈霁不由在原地停住了,他喉结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什么。阮疏星发现他没跟上去,转过身走近,“怎么了?”

“你还记得以前帮过一个小男孩吗?”

问完之后他有点紧张,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眸里也掺杂了点脆弱的情绪。

阮疏星拧眉,“小男孩?”

谈霁咽了口唾沫,心里无比希望她能想起来,谁知道阮疏星漫不经心地说,“不记得,我帮过的人太多了。”

说完她忍不住笑了,怎么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阮疏星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猜测,“难道我以前帮过你,然后你就想以身相许?”

谈霁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阮疏星噗嗤一声笑出声,怎么她开玩笑谈霁还当真了?该不会真想拿这种故事诓骗她吧,她挑起眼尾,“那看来以后只能帮小女孩了。”

说着她转过身往前走,谈霁有些失落地跟在阮疏星后面,走到外面的时候有五六个女生一直看着他们,不确定地问,“那个是谈霁吗?”

“他旁边那个女生也是明星吗?长得好漂亮。”

“我……啊啊啊……我感觉谈霁比电视上好看很多。”

很多明星现实都是比镜头上好看,谈霁又高又瘦,整个人白得发光,人群里很容易变成焦点。所以几个女孩随意一看见就发现了他们。

她们相互推搡着来到谈霁面前,带头的女生声音都是颤着的,“你……你是谈霁吗?”

后面的人激动地小声尖叫起来,“好帅啊……天哪……”

谈霁怔了一下,随即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有什么事吗?”

“啊啊啊啊……声音好好听。”

“我耳朵要怀孕了。”

又是一阵尖叫。

带头的女生星星眼,“我们是你的粉丝,星辰之名里面你真的好厉害。”

谈霁完全没有被冒犯的表情,低下头甜甜地笑起来,“谢谢夸奖。”

“我们会一直pick你的,谈霁弟弟加油!”

“弟弟冲鸭。”

他站在这群女孩面前,像个小太阳一样耀眼又温柔,“我会努力的。”

“啊啊啊……我要晕过去了。”

阮疏星多看了他两眼,在旁人面前他终于不是嗲精哭包了吗?

跟粉丝说完话之后,谈霁朝他们挥了挥手,他赶上了阮疏星,“姐姐,没想到我现在就有粉丝了。”

他看起来很愉悦,但也没有到激动的地步,自信又张扬。阮疏星难得不怼他,“我也是你粉丝。”

“真的吗?”

刚才还稳重得让阮疏星刮目相看的谈霁这会儿兴奋地围着她打转,满脸都写着“我太高兴了”,她失笑,这小孩怎么跟小奶狗似的。

谈霁看到旁边有个便利店,似乎想起什么,赶紧进去买了根棒棒糖递给阮疏星,“姐姐,这是你喜欢吃的。”

也许看到这个姐姐就会想起往事了。

她不解,“我不喜欢吃棒棒糖。”

男孩纤长的手指顿了顿,怎么好像姐姐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阮疏星感觉他还真是小孩子,喜欢糖果、喜欢冒险、喜欢用自己喜欢的东西去讨好别人。她叹了口气,从他的掌心里将棒棒糖拿走。

谈霁眼底的光一点点亮起,阮疏星问,“高兴了吗?弟弟。”

“你为什么叫我弟弟?”他开始慌了。

“你都叫我姐姐了,我还不能叫你弟弟吗?”阮疏星逗他,“你不是说了吗?姐姐是尊称,那我这声弟弟就是对后辈的爱称。”

谈霁:“……”

阮疏星看见他委屈巴巴地看了自己两眼,忍笑,“那你想让我喊你什么?刚刚那些粉丝不也喊你弟弟吗?我不能喊?”

“那……那他们如果叫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