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再不济也是个陪嫁丫鬟，谁知道老祖宗直接给她降级成了宠物。
乔苏郁郁地扔了颗小石子，正好滚到离渊的脚下。
黄泉的天色永远是一副昏蒙蒙的样子，此刻，天空中下起了细沙，远处的风声擦着秃山刮过，带起一阵令人颤栗的呼啸。
乔苏蹲在路边，想起自从自己穿越后一直跑偏的剧情，不禁悲从中来。
本来以为打个酱油就可以回去，谁知道这祖宗不按剧情出牌，莫名其妙把她带来黄泉不说，现在还非要去选什么鬼夫。
她摊牌了，她lui了。
她好饿好饿啊。
一只靴子踩过石子，停在乔苏面前，黄昏的光照映出来一道修长的影子，将乔苏笼罩在其中。
自从镇主那里离开之后，这个小女修就一直没说过话。
“起来。”
离渊叫了她一声。
乔苏换了个方向，依旧背对着离渊蹲着。
离渊眉头一皱，他能感到这朵花身上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情绪，就像一朵招摇的太阳花突然垂下了头。
奇怪的是她这副模样，比在他面前滔滔不绝时更让他烦躁。
可却似乎不是对这朵花的烦躁，而是对他自己。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老祖宗压了压眉心。
乔苏头动了动，耷拉着脑袋说了一句：“魔神大人，您杀了我吧。”
离渊垂眸看向她，心中那股烦躁更甚。
他从未有过正常人的情绪，自然无从知晓乔苏现在的心情，却突然想到昔年魔族中有人养过灵宠，那宠物没有东西吃时，便是这一副模样。
离渊：“起来，本座给你吃的。”
乔苏转过头来，面上狐疑：“真的？”
离渊这次真的没说谎，他离开了几柱香的时间，也不知去了哪儿，回来时，扔给乔苏满满一袋干果和各色各样的种子。
乔苏眼睛瞪得老大，“魔神大人，您在哪儿找到的？”
离渊没有说话，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聒噪。”
乔苏却一点没有被骂的火气，这袋东西对现在的她来说，可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啊。
尤其是那些种子，乔苏自小跟着奶奶在乡下长大，奶奶家有个小菜园，她才会走路就拿着小锄头摇摇晃晃地下地帮忙了，此刻便认出那袋中有自己熟悉的许多种子，还有其他叫不出名字的一堆小籽。
她抱紧小核桃，第一次真情实感地笑弯了眼，这下也不颓唐了，揪住离渊的袍子，笑眯眯的说道：“您真是三界最好的魔神大人！”
离渊看着她的笑脸，心里突然划过丝奇怪的感觉。
三界最好么？
他看向兴高采烈的乔苏，半晌，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凡人之言，伪善可笑。
乔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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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渊转身离开，乔苏将东西放进储物袋，追上去问：“魔神大人，您在哪儿找到的呀？”
“……”
“您怎么知道我木系灵根啊？”
“………”
“您说这些种子种在沙地上能长得出来么？”
“……”
尽管离渊一直没理她，但乔苏心情却一下变得好了起来，她哼着歌，和离渊一前一后回到了鬼婆的院子，一进门，鬼婆便在院子里等着了。
她一双绿色眼睛看向乔苏，哑声问：“你们去哪儿了？”
乔苏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为了不让离渊这位祖宗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她忙主动接话道：“姑祖好，我们就是...四处走走，哈哈，四处走走。”
鬼婆听完，一双绿色眼睛幽幽的看向乔苏，哑声道：“这样啊”。
乔苏心下有些奇怪，鬼婆第一次见面时，脸上的笑容并不作假，反而让人隐隐感到一丝亲切，可这一次却明显不同，那笑便像刻意笑出来的一样，虽说不出哪里不妥，可乔苏总觉得违和。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鬼婆一眼，嘻嘻笑道：“多谢姑祖关心。”
鬼婆嘴角僵硬地笑了一笑，“房间里有给你准备的衣物，我让小四带你过去。”
从他身后钻出来一只绿眼睛，也不说话，伸手便来拉乔苏，乔苏无法，只得跟着他走在了前面。
她回头，拼命朝离渊挤眼睛。
这位祖宗，麻烦你保持低调！
离渊从她脸上收回目光，余光扫到鬼婆正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他兴趣缺缺，正要离开，便听见鬼婆叫了他一声：
“你。”
鬼婆问：“你可认识一个叫封义的魔族将军？”
封义？
小白花提过的那个？
离渊脚步顿了顿。
几千年前杀掉的蝼蚁，他能记起已是那只蝼蚁的荣幸，又有何理由去在乎另一个蝼蚁恨不恨自己？
蝼蚁不管在何时，都是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东西。
他轻嗤一声，一句“本座杀了”已到嘴边，不知为何，便想起了那朵花掐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对自己说话的模样：
“魔神大人，我们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所以能不能......稍微低调一丢丢？”
笑话。他是魔神，三界的堕落之主，在他眼中，想杀之人皆可杀，什么时候轮到他去在意别人的感受了？
离渊心中一嗤，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变成了：“不认识。”
离渊愣了一瞬，随即皱起了眉。
他是跟那朵花呆久了，也被影响了吗？
离渊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未有第二个敢这么对他说话的人，那第一个试图用道理要求他的，已经被他把脑袋砍下，扔在魔渊里喂了几千年的鹰了。
可在听那朵花说出那句话时，他心中更多的，是觉得她要求太多，实在是麻烦。
是因为暂时还无法取回另一半灵力，所以他才更容易受到凡人的影响么？
离渊的笑意淡了下来，半晌，眸子中划过一丝烦躁。
于他而言，只要将黄泉的灵力收回，那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至于那朵小白花....
反正她迟早会死。
想到此，离渊顿了一顿，心里那隐隐升起一丝莫名的烦躁，他不耐烦地闭了闭眼睛，任凭那股熟悉的戾气将那丝烦躁压了下去。
“魔神大人！”
乔苏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没敢换鬼婆准备的衣服，见他才来，不由问道：“怎么那么久？姑祖跟您说了什么？您没有说错话吧？”
一连三个问题问出，离渊看了她一眼，想自己或许是太纵容她了，才会让她现在变得对神如此不敬。
他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小白花，谁允许你如此质问神明？”
乔苏：……
他是吃了炮仗吗？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精神病的情绪真是变得比他妈六月的天都快。
“尊敬的魔神大人。”
乔苏双手合十，虔诚道：“小的十分想知道这个问题，请求您——”
“三界第一好的魔神大人，信女在此，虔诚地祈求您赐予我答案吧！”
少女眸子一弯，小脸上满是期待，离渊看了她许久，终于道：“你当本座跟你一样蠢？”
这朵花明明对着自己不怕死，对别人却怕死的要命，难道在她眼里，他还没有别人可怕？
老祖宗眉目间又浮起一丝戾气，他轻嗤一声，转身进了里间。
乔苏松了口气，至少能确定离渊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果然，中二病还得中二医。
乔苏噎不再管她，兀自坐下来，正准备美滋滋地打开乾坤袋，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与此同时，窗外也响起了万鬼嚎哭。
乔苏心中咯噔一声，她往里面瞥了一眼，见离渊盘腿坐在榻上，似乎在闭目养神，心中稍定，小心问道：“谁？”
“乔苏，是我！”
是鬼婆的声音。
乔苏一愣。
鬼婆的语气与之前完全不同，而且，听起来为什么这么着急？
她正打算回话，却听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下沙声，与此同时，那惊悚的鬼哭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