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回想起之前两次见面时,这群人看似迟缓的神情举动处处都透着一股异常,如今看来若是老化废弃的机器人的话,那么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按照地球的公元纪年算,估计是二十多年前国家研究院有一名工作人员在这里执行任务,后来因为种种因素导致被困在这里至少五十多年,按照那本被发现的日记来看很有可能那名工作人员至死都没能回去。
按时间推断,江沅猜测应该和那时世界各国突然一夜之间宣布解体,成立人类各区联盟有关,那段时间有很多研究项目因此中断失联。
在那名工作人员死后留下了这批年久失修的机器人替他继续完成任务,而定期带着这群所谓的“神鸟”下山送火种或许就是被写入程序的任务之一,却因为常年无人维修,机器神经系统的故障导致这批机器人在下山时会袭击山下的村民。
长此以往,山下的村民便会以为要向这批人进贡人祭才能换得火种,就自发地形成了各个部落抽签送人祭的历史传统。
而今年东越部落决定不再送人上山后,紊乱的神经系统依旧在向这群机器传达饥饿的信息,失去了肉食来源的它们只能不知疲倦地吞食野果,不仅不能缓解症状,且人造的消化系统并不能及时地处理的这些食物,最终导致这批机器人被“撑死”了,以至程序终止,也算是走到了机器人意义上的寿命终点。
当然以上猜想也只能勉强自圆其说,这片荒星与地球上时间流逝的比例以及距离定位等问题依旧无法解释。
“所以,现在怎么办?”江沅把匕首递还给梁澍成,有些头疼地看着躺了一排的机器人“尸体”。
梁澍成接过匕首,用衣服袖口一丝不苟地擦干净收起来后,才抽空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回道:“没记错的话,这些皮肉骨骼乃至毛发都是用的可降解材料,直接埋了就行。”
“这些电线还有导体类材料等金属应该还可以重复利用,先埋在这里,等程序完成自行降解后再取出来即可。”梁澍成想了想,又补充道。
江沅点了点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再抬头一看,才发现刚刚停在这里足有百十来只的火烈鸟早已不见了踪影,光秃秃的泥地上只剩下一排排爪子踩过的痕迹……
江沅顺手摸了一下口袋,果然那两只小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飞走了。
江沅不由地眼皮一跳,总觉得这群让人不省心的鸟会惹出什么祸端,便让梁澍成留下处理这些机器人,自己则转身去寻找它们的踪迹。
最后果然在鸡窝旁找到了正扒拉着装满蔬菜的麻袋口子,上飞下窜,时不时地用鸟喙去啄麻绳封口的两只小不点,而它俩的身后则安安静静地站着一群火烈鸟,正瞅着前方两只小家伙,异常乖巧地等待分食。
高大的肌肉鸡扭了扭长脖子,微微低下头瞅了瞅这群不速之客,又侧过来看了看背后围着麻袋急得飞来飞去,却怎么也解不开的两只粉红色毛团子,淡定地收回了视线,一动不动地站着,看到江沅走过来,土黄色的爪子才刨了刨脚下的泥土,咯咯叫了两声。
江沅看到眼前的景象,一阵无言后,还有点庆幸这群巨鸟没一拥而上,否则好不容易整理好的粮食估计都要散乱一地。
江沅走上前去,从鸡的背上取下了一麻袋的青菜。
两只毛绒团子似乎这时才发现江沅的到来,立马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扑棱着小翅膀躲到了肌肉鸡的羽毛下面,还掩耳盗铃地扒拉着四周的鸡羽毛试图把自己藏起来,只不过自身粉红色的羽毛在土黄色的鸡毛下面格外显眼,怎么遮也遮不住,一眼便看到了它俩的位置。
不料,那只临时充当庇护所的肌肉鸡打了个喷嚏,抖了抖浑身的鸡毛,两只小鸟颤颤巍巍地抱着晃动的鸡毛躲在下面,不时地探头打量着,在猝不及防地和江沅的眼神撞上后,又一下子缩了回去。
没想到,那只肌肉鸡像挠痒痒一样,用鸡翅膀“啪——啪——”两下就把身上的两只东躲西藏的小鸟给拍了下去。
被拍得晕头转向的两只小家伙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委屈地用翅尖揉了揉脑袋瓜子。
江沅故意板着脸,没去理它们,而是低头解开了捆在麻袋口处的绳子,拎着麻袋后面的两只角,一边走一边将里面的青菜倒在地上呈“一”字铺开。
不一会儿,地上的青菜便铺了长长一条路,不过站在两边的火烈鸟依旧安安静静地站着,歪头看了看江沅,又看了看面前的青菜,没有半点开吃的意思,仿佛刚刚不是在等食物一般。
江沅几乎都以为是他领会错了这群巨鸟的意思,正打算重新将菜收起来的时候,一旁嘤嘤叫唤了一阵子、见没人理会的两只小鸟厚着脸皮抖了抖羽毛,自顾自地凑上来啄了啄江沅的手指,顺着手臂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原本故意板着脸的江沅也不好再摆脸色,抬手顺了顺两只小家伙的羽毛。
觉得自己偷菜的行为得到了原谅的两只小鸟似乎高兴地拍了拍小翅膀,在半空中转了两圈后便冲到了那群火烈鸟面前,同它们叽叽喳喳了几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后,便带头停在了一地的青菜叶子上埋头啄了起来。
站在两旁的火烈鸟这才跟着吃起了青菜叶子,不过与两只小家伙饿虎扑食一般直接扑在青菜叶子上、抱着菜梆子啃的姿态不同,这群成年的火烈鸟踩着竹竿一般的细长腿自动散开,一左一右排成两排,每两只之间的距离都刚刚好差不多。
而中间地上的一排青菜就像是自助餐台一般,两旁的火烈鸟不紧不慢、姿态优雅地低头吃着自己那份“自助餐”,每咀嚼两下,还会刻意停下来用鸟喙理一理自己火红色的羽毛,以确保自己仪表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