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等等,”诸贝贝和谈诺两个人从学校侧边绕出去,一直走到了大马路的商业街上,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都满十八岁了吗?”

三天前他还举行了成人礼生日晚宴,怎么转头就又成了未成年?

谈诺买了两杯热奶茶,递给她一杯,“那是虚岁。”

原来如此,可听起来还是有点为了装嫩狡辩的意思。

诸贝贝接过奶茶吸了一口,发现是红豆味:“我以为你们外国人不过虚岁生日的。”

谈诺:“说来你或许不信,但我们外国人还会背古诗呢,要不我给你背一下《唐诗三百首》?”

诸贝贝:“………不了不了,被路人听到会很奇怪!”

不熟的时候,诸贝贝觉得谈诺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给人很有距离感的完美王子形象,熟了之后,她发现他这人其实挺皮的。

她捧着那杯热乎乎的奶茶,微微侧头看他,黑发黑眼的王子穿着件白色的衬衣,领口的扣子没系好,露出了一点精致的锁骨。

他手里捧着奶茶,却并不喝,只是很绅士地跟在她一步之遥的位置,慢慢悠悠地走着,一副散漫清闲的唯美少年样。

真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毫无瑕疵,神仙下凡的漂亮啊。

“我爸爸……就是那只魔鬼,它说它今天肚子疼,所以就不出来了。”作为颜狗,诸贝贝一向对好看的人比较宽容,不忍心告诉谈诺魔鬼很不喜欢他的事实,便随口编了个谎,“等下次我再带你认识它哈。”

谈诺的好奇心立刻上线:“魔鬼也会肚子疼?”

诸贝贝一脸欺骗未成年的表情:“还会发烧感冒流鼻涕!”

谈诺:奇奇怪怪的魔鬼知识又增加了。

前脚答应了别人的事,后脚却无法兑现,诸贝贝有点愧疚,又觉得这样闲逛下去还蛮无聊的,想了想,她跟王子建议:“不然我带你去撸熊猫吧?”

谈诺正在认真地观察诸贝贝投桃报李给他买的煎饼果子,他看了半天手里的东西,思索着从哪里开始下嘴比较合适,闻言一怔,想他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知道上郊动物园有个地方可以偷偷进熊猫山,而且它的入口很隐私,就在猩猩山旁边,我跟那里的一只猩猩首领关系很好,它们每次都会放行!”

她拉起他的衣袖,“我有时候考试周压力大,每天晚上都去撸的——是那种脾气超好而且绝对不攻击人的熊猫宝宝唷,可可爱了,你肯定没撸过。走吧走吧,这个点动物园刚关门,天也黑了,如果运气好,我们还可以顺便撸下熊猫山旁边的长颈鹿宝宝呢!”

谈诺见诸贝贝不像开玩笑,而且她仰头催促自己,少女猫儿似的黑宝石瞳睁得很大,圆溜溜的特别可爱,他突然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就说,“好吧。”

于是,他们真的坐车去了上郊动物园,溜进去后,穿着消毒防护服的谈诺惊讶地看着诸贝贝,她十分熟稔地和一只身材特别雄壮威武的黑猩猩打招呼,对方一见是她,立刻招呼着几个睡觉的同伴起来,花了一小会,就把锁好的铁门从里面打开了。

还给诸贝贝递了一根看着就很新鲜的香蕉。

谈诺感觉心中再次涌上了无数问号,他挑了个最平平无奇的问题:“……它会开锁?工作人员不知道?”

诸贝贝剥开那根香蕉,吃完之后,雄壮威武的黑猩猩显然很高兴,它亢奋地拍打了几下自己毛茸茸的胸膛,然后吃掉了那根香蕉的皮。

诸贝贝回答谈诺:“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不过来动物园玩的普通人一般都不知道,不然他们就不敢来了。其实黑猩猩是很聪明的小动物,智商不比人类差很多的。”

谈诺被一只黑猩猩牵住了手,拉着朝前走,它看起来像是一只母猩猩的样子,好像很开心自己又有了新的人类朋友,而且终于来了个雄性。

他从善如流地跟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如此自然淡定,不过今晚他经历的一切,本身就像个童话,所以管它的呢。

谈诺抱着那只可可爱爱、模样黑白分明的熊猫宝宝,有些舍不得撒手——这是他第一次抱熊猫,它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像只软乎乎的毛茸玩具,胎毛还没完全褪完,圆胖的小肚子却早已吃得鼓鼓,不停地试图往他身上攀爬,他一拖住它的后背,小毛绒玩具就发出了一声细细黏黏的“啾!”。

他顿时有点手足无措地转过头,“怎么办,它冲我啾了。”

诸贝贝正趴在另一边的地上,和小毛茸玩具的妈妈聊天,虽然彼此都是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的状态,但她们聊得还挺高兴的。

“没事,”诸贝贝说,“它在和你撒娇呢,娜咪可喜欢撒娇了,对吧妈妈?”

熊猫妈妈睁着那双黑黑的清澈小眼睛,也朝她温柔地“啾~”了一声。

“接下来该去看看长颈鹿宝宝,”诸贝贝在这玩了一个小时,感觉玩爽了,打算换地方继续玩,“我一个月没去看它,不知道它现在是不是已经比我长得还高了。”

谈诺却没走。

他还处在人生第一次抱熊猫、被这种黑白萌物缠得完全舍不得离开的新鲜状态,而且他家养过长颈鹿,是他小姨送他的十岁生日礼物;长颈鹿虽然漂亮高壮,但味道很难闻,于是他就坐在原地,看诸贝贝从书包里拿了一套全新的消毒防护服,和一捧不知她什么时候摘下来的嫩绿树叶。

少女的书包里仿佛是哆啦A梦的口袋,藏着无数宝藏,连给熊猫宝宝喂奶的注射器都有,就是没有课本和作业。

华灯初上,诸贝贝带撸够了熊猫宝宝的谈诺又偷偷溜出上郊动物园,回去的路上,谈诺说了他的感想,被她立刻否认:“那是你没见到我在学校拼命赶周末作业的样子!”

谈诺发现她鸦黑的长发里掺杂了一根草绿色的叶子,顺手帮她摘掉,问她,“那只长颈鹿宝宝很可爱?”

诸贝贝点头,“它已经成长成了我可以骑上去的大个子,是个大孩子了。”

谈诺莞尔,其实他之前来过好几次这家省内最有名气的野生动物园,还在这领养了一只属于他的濒危东北虎,不过他从来没觉得这种地方这么好玩过,就像儿时第一次被父母带去游乐园,对那里久久地留恋不舍,让人不想离去。

可能这就是忽然被可爱的小动物们从【冷漠敌视厌人类】阵营拉进【友好亲切爱人类】阵营的感受,不得不说,他由衷地慕了。

“因为有了那只魔鬼,你每天生活都过得这么精彩吗?”

“……也没有吧。”诸贝贝虽然没有听见谈诺的心声,却像是心有灵犀般知道了他的意思,“人可比动物贪婪多了,他们的灵魂声音都很吵闹,又容易纠结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大部分时候,我都在处理人的愿望,动物的倒是很少。”

“它们的心愿也往往很简单很单纯,只会说‘我好饿’、‘我想妈妈’、‘我想回家’……之类的,而且你一旦帮助过它们,它们就会用后半生的所有热情来回报你,比如每次见面都请你吃东西。”

说到这里,诸贝贝忽地看向那家野生动物园海洋馆的方向,她记得,那里面曾经有一只原本和魔鬼一样,家乡在海洋深处,自由自在的虎鲸,但却被人强行抓到了陆地,每天被逼着拼命表演,最后伤痕累累,没活几年就得了抑郁症,很快就死了。

甚至死后,它的皮还被海洋馆扒下来做标本,供无数人围观惊叹,魔鬼告诉她,那只虎鲸想回家的愿望再也不能被满足了,它的灵魂也永远无法得到安息。

“不过人类其实也不错,大多数人都是知道感恩的。”

等车的功夫,诸贝贝跟还沉浸在可爱动物世界里的王子说起了她心爱的大黑儿子,疯狂夸它是如何乖巧聪明全宇宙最棒,谈诺听她吹得神乎其神,也产生了好奇心:“那我下次可以去你家看看它吗?”

“当然可以!”

诸贝贝经常带同学回家,炫耀她聪明伶俐的小猫咪,所以大黑在她班里有不少云养它的爹妈,粗粗一数就有十几个之多,他们都爱它爱得要死,眼下不过是很快又会多了个王子爹罢辽。

“大黑很乖的,它还会叫我妈妈!不是那种猫叫,是非常清晰的‘妈妈’,你听,我录下来了……”

谈诺听完后想了想,他说,“你身边的一切都很神奇,感觉像是有魔法,”他顿了顿,“或者说,你像是活在一个梦幻又童话的世界里?”

诸贝贝扑哧笑了,“外号叫王子的说我画风很童话?”

谈诺一本正经,“王子什么的早就老掉牙了,现在最流行的明明是魔鬼,会说话的黑猫这种元素,论设定我比你土了一万倍。”

诸贝贝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回去的公交车虽然开得很颠簸,人也多,两个人连站得位置都没有,但谈诺一直把她护在身后,说说笑笑的也就不觉得时间难熬了。

他们回到城区已经接近晚上十点,王子一路把她送回了家,又给她买了杯热气腾腾的奶茶,他说,“我发现你的手好冰,我让店员加了很多红枣,你喝了可以补血。”

诸贝贝今天喝了三杯奶茶,早就撑到不行了,忍不住跟他科普,“其实红枣一点也不补血,吃多了只会长胖!”

谈诺:“你太瘦了,虽然这样已经很好看,但你胖一点会更好看呀。”

诸贝贝:“………”好吧我闭嘴喝就是了。

反正走到了楼下,诸贝贝就问王子,要不要看大黑。

谈诺心道小学妹她对男生也太没戒心了,这么晚邀请异性上楼会很危险,正想给她讲讲青春期的少年有多血气方刚,并打算把智障发小拿出来当负面例子吓吓她,就听诸贝贝说,“我把我儿子抱下来给你摸一下,就一下,摸完你就回家吧,你家保镖肯定都找你找了一晚上了。”

谈诺:哦,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

诸贝贝上楼前,又想起一件事,她很好奇地问:“对了,为什么你那些保镖都要叫你朱利安诺,不叫谈诺呢?”

谈诺一脸认真:“可能是因为他们嫌说中文烫嘴?”

诸贝贝忍着笑上楼了。

她哼着歌打开门,想她的宝贝儿子又在家睡了一天,这会要多带它出去遛一遛,因为大黑是那种很活泼的中华田园猫,非常喜欢出门玩。

可当她进家门时,小猫咪却罕见地没有出来迎接,这还是第一次。

诸贝贝顿时担心了起来。

“……大黑?宝贝儿子你在家吗?!”

她不换鞋就冲进家门,看到那团心爱的小猫咪像是失去了呼吸一般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瞬间,她感觉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她人生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

………

与此同时。

市内一家最高级私人医院顶楼的加重看护疗养病房里,艾聿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black!你醒了?!?!!”

伴随着他金发碧眼的经纪人欣喜若狂地惊呼,医生护士连忙冲进病房,好一阵抢救后,浑身插满了管子的影帝被人慢慢地扶了起来。

可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急救,他说出口的第一个句话,却令在场的医生护士家人经纪人都大吃一惊。

因为他说的那句话,竟然是——

【妈妈我饿了,给我鱼,我要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