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诸贝贝是十岁被耍贱这个真·魔鬼捡到的。

那时候她正在翻垃圾桶找吃的,小女孩蓬头垢面,因为到处东躲西藏防警察,她肚子饿得咕咕叫,都快三天没好好吃饭了。

她正翻得聚精会神,忽然却听到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贱贱的,语气还充满了愉悦,它大喊着:“哈!又一个快死掉的人类被我找到了!还是个肉嫩的,这下可有口福咯!小妹妹小妹妹,大哥哥是一个无所不能的魔鬼!所以大哥哥这里有很多好吃的哦~你快来大哥哥这边,大哥哥就给你吃——”

十岁的诸贝贝:“死变态恋|童癖,滚。”

魔鬼:“………”

魔鬼委屈得咕噜了一声,“小妹妹,你为什么不按套路来?你知不知道就算你这样找下去,真找到你的父母也没用?我跟你讲啊,你小时候不是和爸爸妈妈走丢了、才被送到孤儿院的,你就是被他们扔啦!你那个时候生了几次病,他们又不想花钱给你治病,当然就把你扔掉啦!你弟弟可比你健康多了,所以哪怕你真能找到他们,他们还是会把你送走的!……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因为我·是·魔·鬼·啊~魔鬼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所以,你只要听我的话,我起码能让你最后再吃顿饱饭~”

诸贝贝看到一条黑白色的小鲸鱼,在她面前笑嘻嘻地晃动着肥嘟嘟的鱼尾巴,它说,“只要跟我走,我就给你香喷喷的大鸡腿吃——别吃这个被狗咬过的,太脏了。”

于是那天,诸贝贝为了一顿肯德基,她彻底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本来这是个公平的买卖,卖火柴的小女孩吃到了人生最美味的一顿餐,饥肠辘辘的恶魔也填饱了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这应该是件彼此都皆大欢喜的事。

然而,从诸贝贝走进KFC店开始,事情的发展却如脱肛野狗般,完全超出了魔鬼的预料。

……

因为诸贝贝她太·能·吃了。

一顿开封菜,她统共一口气吃了十对奥尔良烤翅、两个香辣汉堡、六盒上校鸡块和三盒烤蛋挞,尤其因为从没吃过这种快餐,发现里面竟然还送儿童玩具,小女孩很好奇,就把有玩具的也全点了一遍,这样吃到最后,魔鬼它直接崩溃了。

“诸贝贝!你能不能遵守下和魔鬼交易的基本法!你知不知道我是个很穷很穷的魔鬼!你把我害得一滴都没有了!不行,从来没有人类敢在我头上这么作威作福,你要赔偿我,你必须要赔偿我!”

于是继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后,诸贝贝又和它签订了一项新协议:“——以肉身为祭品献给邪恶,成为吾在人间恣意妄为的代言人,让无数悲戚的灵魂哀嚎,让——”

诸贝贝:“对不起我急着吃薯条没心思听,麻烦你精简点快点结束?”

魔鬼:“………”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说话每个字都在欺负我TAT,我不是魔鬼,她才是魔鬼!

那份协议的意思,说人话,就是诸贝贝需要帮魔鬼做点小生意,让别的生物也把灵魂卖给它,起码是灵魂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诸贝贝成了一个为魔鬼带盐的二·道·贩·子。

这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特别会看人眼色行事的诸贝贝来说并不算难。

毕竟,等价交换谁不会?

不过是从几耳光换一点食物、变成完成一个愿望就换一小口灵魂而已,又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买卖。

魔鬼说人类的灵魂其实跟指甲似的很皮实,除非濒死才会变得虚弱,它咬那么一口的危害,还没现在的秃头青年熬一夜伤身体。

而且它理解人类对魔鬼的无知恐惧,会专门提供贴心的售后服务,帮他们把跟魔鬼交易的记忆清除干净。

“……所以该死的人类们!你们快来找我做生意啊!!!我这么物美价廉,你们为什么都不找我做生意!!!!!害得我只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呜呜呜┭┮﹏┭┮”

魔鬼看着正帮一只难产野母猫接生的诸贝贝,他们的合作人生中接到的第一单……

它哭得好大声。

-

诸贝贝又挣到了一个月的寿命。

她坐在教室里,想了半天该如何挥霍这一个月,结果没等她想到,讲台前的班主任忽然对全班同学宣布道:“大家最近要好好复习,学校下个月开始期末复习月。”

诸贝贝:卧槽无情。

耍贱:“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好大声!”

好不容易辛苦一场,收获就这么被期末复习收割,诸贝贝无精打采地走出教室,等上完卫生间回来,她听到同班女生在讨论八卦,也兴致勃勃凑过去听——

“……所以说谈诺昨晚之后一直在找她?真的假的?我的天,这不就是《灰姑娘》的剧情吗?!‘王子拿到了水晶玻璃鞋,他每家每户挨个试,希望能找到那天和他跳舞的姑娘’……太浪漫了吧!呜呜呜,我现在好嫉妒那个女生啊!”

“是啊是啊,要我是那个女生,我一定留下来。哪怕明天一早被王子殿下看到我卸了妆的脸我也不亏,反正王子肯定比我亏嘿嘿嘿~”

因为身为校园男神的谈诺太过优秀出众,大家都很习惯地笑称他为王子殿下,这点连听了就牙酸的男生也无法否认。

“你们在说啥?”诸贝贝一坐到正哄笑的女生堆里,就自然而然地接了话题,还喝了口有个妹子递过来的奶茶,“啥卸妆水?谁要买护肤品吗?好用那我也求个链接。”

诸贝贝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她可以在不同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不同的样子,也就是可盐可咸可萌也可御——这是她打小为了生存下去养成的习惯,但却很利于社交。

所以虽说她长得漂亮,在班里男生那边很有姓名,却并没有被班里女生排斥,反倒特别受欢迎,罕见的属于那种“被两个不同群体”都接纳且喜欢的人。

“我们在说高三那个王子殿下的事啦。”李胜男,就是递她奶茶的妹子耸了耸肩,“昨天他不是开生日party嘛,然后据说,我们是听梅梅说的,”梅梅是他们班上的富二代,“有个仙女跑到他宴会跳到中央灯上,给他拉了首惊天地泣鬼神的《生日快乐》,就把王子殿下还有他周围的那些富家子弟全迷住了。那女孩只在现场留了双鞋,他们就疯狂在找她——还有人信誓旦旦说他绝对见过那女孩,她一定是我们学校的,哈哈哈笑死我,我看他们做梦呢!”

诸贝贝听完,也乐得直拍桌:“那她留的什么鞋?难道真是水晶鞋?”

她旁边有个姑娘噗嗤一笑:“听说是双名创优品买的高跟鞋……我觉得这才是让我最爆笑的地方——难怪是灰姑娘,哈哈哈哈哈!”

诸贝贝和少女们一齐笑了会,然后又一起羡慕了半天,等到打铃了才各自依依不舍地回座位。

耍贱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等她提笔开始解数学题,就开嘲讽:“你可真能装啊,她们说的不就是你嘛,亏你还演得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诸贝贝微微一笑,嘴里同样回讽不停:“你有那闲工夫烦我,不如赶紧去找几个新客接,再不接我怕你饿成傻逼。”

耍贱怒了:“逆子!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你是在和一个魔鬼说话!女人你不要试图激怒我!给爸爸注意点你的说话态度……”

诸贝贝随魔鬼在那逼逼了一节自习课,听若罔闻,全当它在放屁。

她埋头写了一整道数学大题,还连后面第三问的最后一小问都解出来了。

解完那感觉真叫一个爽。

……

虽说听了一耳朵女生八卦,不过诸贝贝压根没把什么“王子拿着水晶鞋找灰姑娘”这事放在心上。

她觉得那就是有钱人闲得无聊给自己找个乐子。

他们学校是全国都很有名的私立高中,每个年级都会分平行班和国际班。前者是成绩优秀但家里条件一般的孩子,学费普通;后者学费则贵的令人咋舌,因为国际班里的学生非富即贵,和前者虽然同处一个学校,但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国际班那帮人闲了什么做不出来,诸贝贝听听也就罢了。

诸贝贝拿一个期末动员的班会课,把这段时间每天需要看的复习资料都分类整理好,放学铃声一响,她也不慌不忙,和几个平时关系好的女生有说有笑地离开教室。

她们高一没有晚自习,正商议放了学去哪儿玩,看电影还是逛街,刚快走到学校正门,就看到几个带着红袖章的学生会干部像是在门口挨个做检查。

“他们这是在干嘛?”李胜男好奇,找了个人问情况,“为啥要挨个拍照?拍宣传手册也用不着这么麻烦吧?而且我看只拦女生不拦男生,这又是为啥?”

“他们在录全校女生的ID,包括面孔和个人信息。”对方回答,“好像是会长要的。”

李胜男兀地愣住了。

胧高一中的学生会是出了名的国际班天下,从普通成员到会长本人基本都是国际班的人,很少有平行班的,这说来很不公平。但讲真,你一个三年都必须兢兢业业准备高考、殚精竭虑所有心思都用在学习上的人,其实也没啥必要和那些随心所欲没有压力的富二代争这个。

所以这样一来,胧高的学生会肯定呈经典的金字塔结构——家世越好、个人能力越高、越受同学追捧的,肯定职位越漂亮,那么这一届的胧高会长是谁就毋庸置疑了。

谈诺。

是谈诺让这些学生会干部在录全校女生的个人信息ID。

李胜男想通了这点,她的心就猝然砰砰直跳起来。

……录ID和信息,就意味着谈诺他真的在找人,说不定,他就是正全校撒网地寻找那个从他生日宴消失的女孩子!

她和同行的少女们对视一瞬,看到彼此眼中的激动,几个小姑娘立刻就激动地尖叫出了声——

“我的天啊,王子殿下他真的在找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