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战起

低矮的瓦房旁种着几颗大树,木板钉成的大门形成了一间古朴的农居。农居前,林嫂一手拿着食盆一手往地面上撒上鸡食,小鸡像是收到号召般纷纷上前低头啄食。林嫂喂完了鸡,正待转身回屋时,一个声音却阻挠了她。

“这位大嫂。”女子擦了擦脸上的细汗,白润的脸上泛起了微红。

林嫂回头,只见自家院子中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女子,她身着淡绿色长裙,长发及腰,碧绿通透的玉簪轻挽发丝,簪子上垂有细小珠链。显得那女子十分恬静。

“姑娘这是有何事?”林嫂放下装有鸡食的小碗,在破旧的衣服上擦净双手。

“我想向大嫂讨碗水喝。”那女子说话燕语莺声的十分动听。

“那姑娘进屋来。”林嫂于是引领那女子进屋。

那女子跟着林嫂走了进去,并细细打量这间屋子。这是间破旧的房子,墙皮早已脱落,墙上凹凸不平。一进门便看见一方木头制作的方桌及两条长凳,因着年代久已有细小缝隙盘庚交错于桌面上。

林嫂从隔壁间的厨房中盛了碗水来递给那女子,那女子微笑着接过:“谢谢大嫂。”

“姑娘,这从哪来?”林嫂在那姑娘边上坐下。

那姑娘喝完了水,看着那碗上的缺口,泪眼朦胧道:“我…我遇上了强盗。家人也失散了…”说完眼泪就如珠般跌落下来。

“姑娘也怪可怜的,要不你在我这住几天等你家人来找你可好?我家房子虽然比不得你们大户人家的阁楼,但也还能挡个风遮个雨什么的。姑娘你要是不嫌弃我家简陋,我这就去向村长说说让你在我家安顿下来。”林嫂拍拍那女子的手以示安慰。

林嫂这才细看那女子,才发现这女子竟是生的如此标志。柳叶眉,桃花眼,特别是笑起来,眼弯弯的,好看极了。

“谢谢这位大嫂。”那女子起身行礼,“可是我答应了林大哥要去他家暂住的,大嫂的心意小女子只能心领了。”

“林大哥?可是剑仙城仲陵将军的徒弟?”大嫂会心一笑。

“正是!莫非.....”女子惊讶的看向那位大嫂。

“他正是我儿。这里简陋,还请姑娘不要嫌弃为好。”

“又岂会?若曦能有一瓦片遮头已经很好了,又岂敢奢求什么。”

林嫂拉起那女子,让她坐下:“你叫什么名?家住哪里?到时候我还可以让我那儿子帮你打听打听。”

“多谢大嫂。”女子接着说道,“我叫欧若曦,家住在信风镇。不知大嫂怎么称呼?”

“欧姑娘,你也别大嫂大嫂的叫,我夫家姓林,他们都叫我林嫂。”

“林嫂好,那林嫂你也别叫我欧姑娘了,叫我若曦吧。”

“那好,若曦啊你就安心在这住着,我先去跟村长说下你的事。村长识人多,也定能联系到你家人的。”

“林嫂的大恩,若曦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若曦你先坐着啊,我去去就来。”说完,林嫂就出了家门直接往村长家跑去。

欧若曦见人已走远,便走出民居,看着不远处河水潺潺的剑仙河,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午后的阳光从树缝之间穿插而入,树影斑驳。微风吹过惹得树叶沙沙做响。羽族士兵已在这片密林之中穿行多日。茂密的树木植被,一路风景如花,然而这些士兵无一人欣赏这眼前美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援兵至今未来。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是从原来的希翼慢慢便成了绝望。一阵鸟叫,士兵们都如惊弓之鸟般瑟瑟发抖,眼中的恐惧更甚,他们惶恐的看向四周。然,什么都没有,没有敌人也没有援兵,有的只是那些参天古树。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

远处传来凌乱又急切的脚步声,羽族士兵惊恐的站在原地,举起手中残破的武器,紧紧盯着前方。谁都不敢作声,翼天行将羽夕凰护在身后,紧张的对他说道:

“王子,如果是敌人,天行拼死与之一搏,您赶紧乘乱逃走!”

“天行...”羽夕凰神情慌乱的躲在翼天行身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羽族士兵也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翼天行!”

前方传来女子的呼叫声。

走进一看,原来正是羽族的援军到了。那些重伤的羽族士兵看见来人后纷纷放下武器,软绵绵的瘫倒在地。

幸好,援军到了。他们长久的不安和惊恐在看清来人之后瞬间烟消云散。

“公主,你怎么来了?”翼天行不可思议的看向领队的女子。

正是羽族公主――羽夕鸾。

羽夕鸾带来的士兵上前搀扶起坐在地上的士兵。

“我刚回到积羽城就收到你们的密报,说你们被困在这里,我不放心就亲自过来了。”说着,羽夕鸾看见躲在翼天行身后畏颤颤的羽夕凰,神情严厉的说道:“天行打仗多年,经历资质丰厚。让你出来是来跟着他学习,你倒好却是拿着主帅之位任意妄为。这密林之中,到处皆是参天古树,枝繁叶茂。羽族在这里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你可知你害死了多少羽族士兵!”

“公主,有话还是出去说吧。”翼天行连忙出来打圆场,毕竟这也算是一场无把握的战,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

还未等羽夕鸾回话,前方树后走出一个人。

“出去?我看是出不去了!”一颗粗壮的古树后面走出一个人影,来的正是人族将军――仲陵。

树影斑驳间,人影晃动。很快,这块地方已被团团围住。人族、妖族和汐族都有。还有那个羽夕鸾再也不想见到的人――沙漓,也在其中。

他是鲛人中最出色的战士,是汐族将士的将军。

羽夕鸾淡然的看向四周,手中却是微微沁出冷汗来。

――密林,不利于羽族飞行。

羽夕鸾莞尔一笑:“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么。嗯?人族将军...哼,只是个守城将军而已。”

她侧过头不削的看着人族将军。

只见羽夕鸾深邃的眼中充满自信,高傲、淡然不惊的风华,告诉着他们眼前的女子是羽族的公主。他们原本高涨的士气硬是被压下几分。

她轻笑着回过身,对身边的翼天行交代几句。

翼天行不可思义的看着羽夕鸾:“公主?”

“放心,带走哥哥和那些士兵,我自己能脱身。”羽夕鸾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快走!”羽夕鸾推开翼天行,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弓箭射向人族。

又是一场战斗。

人族纷纷向羽族袭来,翼天行护住羽夕凰乘乱逃离战场。一把大刀不知何时一直尾随其后,眼看便要砍上羽夕凰。一道人影闪过,一个羽族士兵挡在身前,鲜血喷洒染红了羽夕凰的盔甲。见状,翼天行立马抄过士兵的武器,将那人族士兵斩于刀下

翼天行随后扶起倒在地上的羽族士兵,发现竟是那个哭泣的少年。

“我...回不去了....娘....娘....”少年口中鲜血不停的涌出。

“我会去照顾你娘。”翼天行紧握住那少年的手。

他征战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了泪意。

“真...真的?”少年眼神涣散“我叫小...义.....”少年渐渐垂下了眼帘,没了生息。

天,又开始下起了小雨。

而,另一边。羽夕鸾被人族层层围住。

“羽夕鸾,还不投降?”人族将军仲陵抚摸着他的爱刀,满脸的骄傲。

“是吗?”羽夕鸾丢下手中的弓箭,飞上天空。

羽夕鸾手结法印,口中吟唱:“九州风雷,大逞威灵;轰天霹雳,威震万灵。”

霎那间,漫天的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天空中雷光闪现,雷声由远处传来,声声作响。浓厚的云层中,雷电垂直下击,锯齿状的雷电击打上树木,震的人耳朵发麻。

人族惊惧万分的看着天空下击的雷电,纷纷四散逃开。竟是连将军的命令也听不进去,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羽夕鸾趁机急忙跑向翼天行逃离的方向,然而,她却没有发现在她的身后有一人人影一直悄然跟踪着。

“天行,快走!”羽夕鸾上前拉过翼天行,眼角突有寒光一闪。羽夕鸾已经挡在羽夕凰身前,一把匕首正刺在她的胸口上。

羽夕鸾反手一箭,以气形成的无色之箭径直飞向来人。

“原来是你!”羽夕鸾拔出匕首仍在地上:“还不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一阵飞沙走石,漫天尘土飞扬。天色昏暗,模糊了视线,只听见耳畔传来耳熟的说话声。

飞沙过后,羽夕鸾紧紧盯着前方空地。

“公主!你的伤....”翼天行连忙上前扶住羽夕鸾。

“无碍,天行先离开这里。”羽夕鸾用手捂住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

待走的远了,羽夕鸾的步伐开始蹒跚起来,脸色也苍白的像纸一样,脸上冷汗滴落。没走几步便晕倒在地,翼天行急忙抱起她,用最快的速度向积羽城飞奔而去。

“天...天行,我没事....你跑太快,士....士兵们....追不上,他们....也受伤了....”羽夕鸾虚弱的倒在翼天行怀里断断续续说道。

翼天行焦急又担心:“可是公主你的伤,而且不快走人族怕是又要追上了。如果只天行一人,大不了和他们拼了。如今王子与公主同在就是拼了天行的性命也要护送你们回去!”

羽夕鸾闭了下眼睛,虚弱的说道:“他...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

翼天行狐疑的看着羽夕鸾。

羽夕鸾自嘲一笑,喘了口气说道:“我赌。赌他,不忍心看我....死。刚刚,救出风凌的....就是他!”言罢,一缕鲜血从嘴角茵茵滴落。

翼天行担忧:“公主...”

他十分清楚公主与那个鲛人的过往。

而人族那边,原本绿意盎然的参天大树此时正散发出阵阵焦味,枯黄焦黑的树木告诉着人们这里曾经遭受过什么可怕的力量。人族将军仲陵好不容易从天雷下逃出,并将溃散的士兵重新整顿起来,清点人数。羽夕鸾的天雷真是厉害,使得人族、妖族及汐族竟伤亡过半。

“没想到这羽夕鸾引来的天雷威力如此之大。”人族将军仲陵狼狈的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身上的战甲也已破损。

“这是羽族世代相传的至高秘法。”沙漓站在仲陵将军的右后方,看着满目疮痍的森林说道:“没想到她竟然练成了...”神色却是显露出一丝担忧。

他知道这是羽族威力最强的术法,但是同样它的反噬也是最为厉害。

仲陵不管其他,一挥手大声喊道:“走,追上去!”

“慢着!”沙漓冲上前去阻止。

仲陵怒气升腾,瞪大双眼,语气也带上几分威严:“怎么?你想违抗本将军?还是沙漓你怜香惜玉不舍得那个羽族公主?”

沙漓泰然处之,道:“将军可知,前方不远处便是积羽城。”

仲陵不削的撇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沙漓只做看不见,继而分析道:“穷寇莫追。如今羽族公主已经负伤,此战又死伤无数。如果我们逼至主城,不难保他们不会殊死搏斗,到时候恐怕难以对付。再说,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是不是故意如此为之,好来个请君入瓮。”

仲陵眯起双眼,看着远方的积羽城思虑良久。他几乎咬牙道:“回城!”

仲陵转过身,士兵默契的分成两列让出中间道路。沙漓及风凌紧随其后。

沙漓心头一松,回过头悠悠的看着积羽城的方向:夕鸾,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完美历887年,四月,春。据记载:汐族与人族共约青龙湾无名岛于四月初订立盟约,在四月中一举大胜羽族直至羽嘉森林后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