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一道轻声倏然从窗边轻弹了一下,接而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屋檐下。
殷季从屋顶跳下来,接而目光便放在了屋内。
夜色晦暗,看不清屋里。殷季当即便打算跳进纱窗一探究竟。刚落地,便听见一道淡淡的男声从小床的幕帏传来。
“殷季。”
殷季顿住,再抬眼,便看到主公那双熟悉的眼睛。
殷烬台坐在榻上,披了件薄衫,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来太迟了。”
他语气温和,甚至只是轻飘飘地望了他一眼,对殷季而言已经有千斤重。殷季汗涔涔答:“是近期赵国出了些变动......”
“赵王没死?”
殷季摇头:“王君已经回天乏术了。”
他答:“只是赵王在找您,为了掩盖踪迹耽误了些时间。”
见男人脸色平常,殷季松了口气,继续汇报:“公子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在城西布好了粮草,军守卫也换成了我们的人。”
“上次行刺的人被抓了,范谋士让人研究了解药,差我给公子送来。不出三日,赵国就该换新君了,到时候我们便可一雪前耻,不必再......”
说着,他忽然一顿,眼神愣愣地看向殷烬台身后。
床帐后光线昏暗,软榻上玉体横陈,卧着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子。
她身上盖了一块薄被,露出两只藕雪一样的玉臂和雪背。在暗色中,仿佛能窥见她被衾下玲珑有致的身躯。
殷季心一悸,吃惊之下再想看一眼时,已经被殷烬台遮挡住。
殷烬台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他才如梦初醒地收回目光。
“这......”
殷季心下吃惊,却低着头不敢再看,便问:“主公可要我动手?”
他来之前是调查过的,公子受伤后被一个舞姬救了,之后便住在乐坊中。这会看到人躺在他身后,当下便顺着本能反应问他要不要灭口。
殷烬台目光沉凝,落在越盈纤长美丽的脖颈上:“不需你动手。”
这话意思就是他自己动手了。殷季微微颔首:“是。”
殷烬台顺着身下人温暖柔软的脖子滑到被衾下,盯住她不着寸缕的身体,吩咐:“你出去,没指令不必再进来。”
他没那种把自己的女人给别人看的癖好。
殷季一走,殷烬台便把目光放在越盈身上,他服了解药,此刻内力充盈,要杀她简直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那么......现在让她去死,也挺好。
他这样一想,手已经比他的动作更快一步。
不知什么在剥夺自己呼吸,越盈第一反应就是殷烬台还在咬她嘴巴。昨天晚上就是他这么用力,仿佛要把她肺里的空气抽干了似的。
她下意识就去掰他,企图让他的嘴转移到自己胸口上。那里肉多,不怕咬。她的嘴不一样,要是再咬,怕是就要肿得疼了。
殷烬台掐她,却被两只小手抱到她心口上。他一怔,掐人的动作已经变成了帮她揉心口的动作。
她咬唇、含含糊糊嗔了一句:“疼,阿昭,别咬.....”
不知是手下温暖滑腻,还是别的什么。殷烬台杀意竟然奇妙地淡了下来。看着她眉眼难掩媚色的样子,他轻轻嗤了一声,收回了手。
算了,懒得杀了。
殷季站在门外等了一会,便见殷烬台收拾好从里面出来了。
他拱手:“可需属下去解决后事?”
殷烬台瞥他一眼:“不必了,直接回宫。”
没杀?殷季愕然,便犹豫问:“那人要一起带回去吗?”
“我很得闲么?”殷烬台墨黑色的眼眸透出几分不耐:“你今日话有些多了。”
殷季看他冷血无情的脸,这才顿悟过来,他们主君一向是佛面蛇心的,对人狠,对自己更狠,又怎么可能会被女子牵扯。
“还不跟上?”
一道声音从前面传来,他回头望了一眼,然后迅速跟随殷烬台踏入了黑夜中。
......
春季的赵王宫,花开争妍。
过了一个冬天,宫女们纷纷换上了轻薄的春衫。一时间,人花相映,看得赵斐那颗被锁了许久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王福瑞,那边奉茶的那个,你让她过来。”
王福瑞看着赵斐兴致盎然地盯着凉亭,不觉有些犯难:“公子,王君催得急要见您,咱还是先走,等回来了老奴再把人送到您宫里来,可好?”
赵斐不耐烦:“滚一边去,孤要个女人还得被你训?”
他走过去擒住小宫女的细腰,朝她耳边吹了一口气,见她小脸娇羞,一时间便和她在花间嬉戏起来。
王福瑞擦擦冷汗,心里既怕赵王怪罪,却又不敢阻止赵斐。
最近赵王生了场大病,宫内太医轮值、进出药医不断。前几日王君于殿上咳血,俨然日况渐下。
若是赵王薨了,那赵国之主也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太子赵斐身上。王福瑞眼珠子转了转,对赵斐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斐自然感受到了宫里人对他的态度不同往日起来。前几日去父王宫中,看着原本高大威严的父王倏然间虚弱的样子,他心里有一分害怕,但是更多的却是快要解脱的期待。
他行事越发肆意,往小宫女脸上亲了几口,便要拖着她往假山里去。眼见着假山弄出了些动静,王福瑞眼观鼻鼻观心,正打算找个石桌歇会时,一转头便对上赵王揾怒的脸。
“哎呀呀——王君、这、您怎么来了!”
赵王剜了夸张的王福瑞一眼,问:“太子呢?”
面对病弱但是仍然不减威压的赵王,王福瑞瞬间噎住了:“这、公子有事在忙。”
赵王怀疑:“他在哪?”
王福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假山后的赵斐也不敢吱声。他此刻衣不蔽体,怀中还搂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要是被发现了,一定是逃不脱责罚的。
“你不说,可是要寡人逼你说?”
眼见着赵王越来越不耐,王福瑞颤抖地指了假山一处。
知子莫若父,赵王一下便知道赵斐在假山处做了什么。他气得仰倒,吩咐周围侍从通通走开,这才一把抓起了假山后光着屁股的赵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