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正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心,晚上莞尔却睡得正香,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坐在一张巨大的桌子前面,旁边开着中央空调,面前有无数道冒着热气香喷喷的吃食,书画殷勤地给她夹这夹那,神兽也比不过的快活人生。
可惜的是吃到一半,书画夹烦了,她叉腰怒气冲冲,“姑娘!不要再吃了!”
莞尔委屈巴巴,“好书画,给我再夹块酥□□?”
书画气得捏她鼻子,莞尔不喜欢别人冒犯她,而且用嘴呼吸很丑的。她也生气了,手重重一拍。
啪的一声,也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里。
莞尔看了看站在她床边的太子,又看看太子捂着脸的手,再看看自己扬起来的小巴掌。
“这……”她支吾了一会,先下手为强,“太子你这样,不太好吧?”
秦启宸气笑了,他舌头舔了舔发麻的脸颊内侧,右脸因此稍稍鼓起,配上狭长明亮的眼睛,显得整个人又有点可爱又搞笑。
“说。”他没忍住又捏她鼻子,还来回拧了拧,“你关心安王府干什么?”
莞尔知道男人的面子比天大,但本来就是他先捏她鼻子的。
她捂着发红的鼻尖,噘嘴不理他。
太子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要是他再不哄她,估计接下来三天都别想看她赏他一个笑。
于是坐下来抱着她的头放在自己怀里,替她整理黏在脸上的头发,“乖莞莞,我错了。”
“你让我给你动安王府的线,总要和我解释一声?”
莞尔挪了挪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着眼睛,“好困哦。”
“嗯?”
秦启宸伸手摸摸她的眼皮,又用手指刷她的睫毛,“困吗?”
被他弄得睡不着,莞尔睁开眼睛瞪他一眼,“放心啦,我又不喜欢秦屿。”
太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又觉得无奈。
这小祖宗,自己舒服了,他却因为书画的信一晚上睡不着。
真是。
看见莞尔又要开始睡了,秦启宸心中不平,他非要抓抓她的耳垂,摸摸她的脸蛋,偶尔还要动一下脚让她的头也跟着动。
莞尔被他烦的要死,一骨碌做起来,“你干嘛!我要生气了!”
太子双手环胸,看着她,这么多天,他早就知道怎么对付她了:“我来时外面下雪了。”
“真的?”她立刻往外面张望,可惜窗纸是纸糊的,因为是冬天,莞尔怕冷,太子又特意让人用皮毛做了帘子遮着。
此刻什么也看不到,她不由的失望,“你不要骗我哦。”
秦启宸轻轻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雪大吗?”她睁着尚且带着迷茫的眼睛,湿漉漉的,“我想看看。”
“等明早起来,外面必定银装素裹。”他表明雪确实很大,但不接她的茬。
然后转移话题,“外面雪越下越大了,本宫怕冷,不知道莞莞这里可否收留我?”
莞尔便伸出双手要抱抱,“我去看看雪下得多大。”
幽谷里四季如春,只有鸟语花香,从来没见过万径人踪灭。
秦启宸啧了一声,倒是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她穿得单薄,他却是舍不得让她受寒。
正要想办法说服她时,莞尔倒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攀上来。
嘴唇感觉到软软的湿意,太子愣在原地,双手忘记抱着她。
勾引他的姑娘还偶尔伸出小舌舔舔他微带凉意的双唇,这种懒懒的、兴起时才挑逗一下他的做法让秦启宸腹火渐起。
他终于动了起来,将她揉进怀里,反客为主厮磨撬开,舔舐到她的牙齿时,低低开口:“乖莞莞,张开嘴。”
莞尔乖乖张开,任由他侵略自己的领地。
长长的亲吻过后,莞尔皱着小鼻子深吸气,评价:“感觉怪怪的。”
秦启宸微愣,哭笑不得。
“好了,甜头给你了,快抱我去看雪。”莞尔急着完成自己的目的。
秦启宸再也不舍得拒绝,他拿棉被直接将她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张粉黛软嫩的小脸来,然后连人带被抱起来,到了门外。
“哇……”莞尔是第一次看雪,“好大。”
青灰色的天空落下轻飘飘有小拇指大小的雪花,地面已经积了一层鞋底厚的雪,白茫茫的天地一线,映照着整个院子。
她伸出手想摸摸,被太子拦下,“明天再看。”
莞尔已经满足了看雪的愿望,倒也没有太追究。乖乖随他抱着进屋,被放在床上后,利索地滚了一圈。
她睡到里面,拍了拍外侧的床,“快睡吧。”
秦启宸见她轻易答应自己睡了,眸中神采奕奕。他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
“不要占我便宜哦。”她说。
等到太子睡了进来,她又滚了一圈,缩进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声音染着困意,软软的:“明天我想去湖边玩。”
秦启宸低头看见自己胸前娇小的一团,眼中笑意深深,他伸手揽着莞尔,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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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外面果然如铺上厚厚一层棉絮,视野所及都是白茫茫一片。
瑞雪兆丰年,大多数人对于这场大雪都是欣喜的,早早出了门在外面堆起了雪人,玩心重的,吵吵闹闹开始打雪仗。
罗云婉睁着眼睛看着头上的帘帐,水红色是喜庆之意,可除了新婚之夜,她的院子里再也没能见过她的夫君。
世子妃不受宠,安王并不管后院,安王妃也并不待见她,下人也都见风使舵,没有人守在屋内。
她昨天在王府门口拦住了李昌仪,没让她去拜见安王妃。可是她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孟公子上回还带着吴家的公子来看望世子,吴府和王府越走越近。
她心里是非常害怕恐惧的,好不容易得来的世子妃之位,却形同虚设。王妃不喜她,却和李昌仪走得那么近。
李昌仪司马昭之心,再加上曾经的救命之恩,一旦进了王府,哪怕只是个妾,也定然能被世子护着。
嬉笑声从外面传进来,这在规矩森严的王府是极其少见的,可是罗云婉管不了。
她厌烦地翻了个身,视线看着窗户。
其实窗纸上已经边缘不牢固了,也因此能很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声音。
“秋菊姐姐,我求您的那事可有音讯了?”声音很小,似乎怕被被人听出来。
罗云婉记得这个声音,是她外房洗扫的丫鬟小荷。之所以这么清楚一个洒扫丫鬟的声音,是因为她院子里,也就这些杂役丫头对她恭敬些,尤其是小荷,大概是年纪小,还不懂趋炎附势。
“放心吧,我和万竹堂的嬷嬷打好商量了,年后调你去那洒扫。”秋菊道。
小荷松了一口气:“世子妃不管事,春雨姐姐又不容人,幸好秋菊姐姐愿意帮我。”
秋菊则是想起里面的世子妃,嘘了一声,“小点声,世子妃也是无奈。王妃不待见世子妃,听说这年宫宴都打算把李姑娘带着去宫里呢。”
“啊?那世子妃怎么办,外人岂不是要笑话?”
“主子的事哪是我们能揣度的?快去干活吧,别又让春雨逮到你罚你。”
寒风凌冽,拍打裂开缝隙的窗纸。
罗云婉手用力捏着床单,面无表情。
她不是全然孤立无援的,虽然无父无母,但从小被养在国公府,姨母对她也有几分感情。
想到这里,她勉强起身,昨晚并没有睡好,现在觉得身子沉得很。
罗云婉写了封信,让秋菊送进国公府的二房。她当初换嫁因为要保密,身边的丫鬟都没带过来,这回是让姨母把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的至灯送来。
做完这一切,她才倒回床上,揉着发晕的脑袋沉沉睡去。
在安王府的另一头的良居院中,秦屿正在和孟公子及吴清小聚,围着红泥小火炉,品一口清茶,再谈几句时事诗词。
暖烘烘的屋内带来的舒适让秦屿逐渐放松压在心头的大石。
孟公子拍着他的肩膀,“父亲最近收到信,他老人家门生众多,倒是有许多人和父亲告状太子五月前的旨意不妥。”
太子几月前下旨,在京城试办一所女学,学的却不是女戒,而是四书五经。
他下旨从来不说理由,好似一时兴起一般。
女学是因为半年前在云来酒楼时,有胆大的风尘女子自荐枕席。太子让人把她踢下楼,还道这女子既然能做出这样不知廉耻之事,说明三从四德也教化不了她们,如此便开设学习四书五经的女学。
如今女学建成,往常都是男子参与的诗社辩论的地方都有女子参与进来,这让众多文人深觉违背天伦,才引来众多抗议。
秦屿眼中闪过讥笑,他并不觉得办女学不好,只是太子的行事方式太过粗暴直接,久而久之自然会失却民心。
他声音低沉,比以往的温和多了几分算计,“太子确实行事不够稳当。”
孟公子头一回听他直白地说别人不好,尤其这个人是太子。
他摇着手中的酒杯,“依你所见,太子如何。”
秦屿盯着炭盆中透明的火焰,正要开口,外面连生敲门进来。
连生走进秦屿,在他耳畔轻声道:“今日早晨,太子带着傅姑娘前去湖边赏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