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那日席言芸在院中,忽然射过来一支冷箭来,剑上绑了一块白布,布上是血字:“陶唐有难,速来席府后门小巷”

席言芸还在生陶唐的气,她还没有原谅他临阵脱逃,陶唐就失去了踪迹。席言芸又气又担心,私下里一直在找陶唐,但遍寻无果。

如今接到这封血书,席言芸慌了神,匆匆地就去了后门,果然看到满是是血的陶唐虚弱的躺在了巷中的草堆之中。

陶唐的身上被利刃刺了好几刀,他看着席言芸,虚弱地说了一句,“别找大夫。”

此事蹊跷,但席言芸没多想就把他接了回来,安置在了后院。也听陶唐的话没有叫大夫,找了之前剩下的金创药,粗略的给他包扎了一通。

后来陶唐醒了过来,席言芸便悉心照料他。

陶唐此番,与以望大有不同,从前的他,眼神像是林中小鹿,纯净又懵懂。

而如今他的,周身像是蒙了一层暗淡的黑雾,憔悴又落寞,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防备,看得席言芸心疼。

“陶唐,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不好?”又一次去送饭时,席言芸忍不住问道。

陶唐双臂抱着自己的双腿,坐在床边,把头埋在腿间,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席言芸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感受到他身体在颤抖,“陶唐……”

“芸儿……”陶唐抬起头,眼中噙着泪,红红的眼圈让席言芸的心里又是一颤。

“芸儿,我若告诉你实情,你会不会将我交出去?”陶唐问道。

为什么要把你交出去,席言芸心中疑惑,但她还是坚定地告诉陶唐,她不会。

陶唐缓了缓,才絮絮道来。

原来,陶唐本名唐陶,是南谷国的三皇子,他的母亲是南谷国王一个小小的妃子,生下他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国王怜他自幼丧母,又生的可爱,就对他格外的宠爱。

可这引起了王后和她的孩子的不满,表面上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来,却在老国王死后要对他痛下杀手。

唐陶那时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也是被王后害死的。

靠几个忠心耿耿的属下的拼死相助,唐陶逃离了南谷,来到了京都。

他知道他对当今的南谷国国主来说,就像是一只蝼蚁,碾死他轻而易举。

本想着就这样在京都定下来吧,过着安稳的日子,不再理会宫廷中的腥风血雨,就做一个自由自在的裁缝。

“听乳娘说,我的母亲曾经只是城中一个绣娘,她在临终前只希望我能平安喜乐。我就想,放下那些仇恨吧,何必为了报仇搭上我母亲给我的一条命。”

“可我没想到,他们不肯放过我,追到了京都来,他们偷袭,把我伤成了这副样子。”

唐陶看着席言芸,眼中的深情要溢出来一般,“芸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见你的父母,但我听说皇上也在,我怕他会认出我来,我不想再过那种四处逃亡的日子了,你能原谅我吗?”

席言芸早在听到他的身世时就已经忍不住眼泪了,初见时那个如冬日暖阳的男人,居然有这么一段心酸往事。

她含泪点头,爱情总是使人盲目的,她甚至都没有想过,顾钟越哪里会见过唐陶,更别说认识他了。

“不过,我如今已经想好了。”唐陶的眼神狠戾,“既然他们不放过我,我也没必要再惜这条命了。”

“横竖都是一个死,我倒不如拼上一把,若我能夺回王位,我便斩了那老妇,为我母亲报仇。”

“芸儿,你愿意帮我吗?”唐陶的声音像是甜蜜的毒药,一步步引诱着你心甘情愿地走入他的陷阱。

“我发誓,只要我成了南谷的王,你便是唯一的王后。”

席言芸像坠在了梦里一般,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她似乎看见了万民臣服在她的脚下,唐陶在她的身边,锦衣华服,笑着朝她伸出手。

“好,我帮你。”席言芸怔怔地道。

唐陶嘴角微翘,烛光照在他有些憔悴的脸上,邪魅又诱人,如此蛊惑人心。

席言芸听唐陶的话,和那个每日带着面纱的黑衣女人取得了联系,从她那里拿药,为唐陶治疗剑伤。

席言芸曾提议去请个大夫,好的快些,被唐陶一口回绝了:现在情况严峻,稍有不慎就会暴露他的身份。

席言芸只好照做,唐陶的伤一直靠那女人的药治着,拖了有两个多月才见好。

席言芸将药拿来,见唐陶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便问唐陶准备怎么办。

唐陶不慌不忙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伤口,胳膊上和腿上的轻伤只剩下了淡淡的伤痕,小腹上却还留着一道狰狞的伤痕。

已经不知给他换了多少次药的席言芸也没有前几次那般羞涩了,见唐陶端详着自己的伤疤,她带着笑看着唐陶。

“怎么,还在意起这些来了?”

唐陶放下衣袖,回她一个笑容:“只是想看看好的怎么样了。”

说罢,他伸出食指在席言芸的鼻尖轻轻点了一下,“一想到伤好了就要离开这里了,有些舍不得你。”

“你要走了?”席言芸错愕地看着他。

唐陶点头,他之前重伤,无处可去,跟着自己的手下实在太过危险,没办法了才来找了席言芸,如今伤好了,自然没有再叨扰的道理。

席言芸心下不舍,仍倔强地道:“走了最好,剩的留在我这里麻烦。”

“你这是舍不得我了?”唐陶眼角带笑。

“没有。”席言芸转身,偷偷擦了擦眼泪。

唐陶起身在后面抱住了她,“芸儿,等我来娶你。”

听着这般许诺,席言芸也没了脾气,转过身来依偎在唐陶的怀里,尽显小女儿的羞怯。

唐陶的伤好了,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席言芸与唐陶道别一番,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小心。

唐陶一一应下,转而忽然想到了似的,问道:“芸儿,你可曾听说过十二花神令?”

流萤山庄

江筝像那日一样站在门口,却是为送别。

竹林苍苍,斜阳影长,流萤山庄开始上演一出离别的戏码。

“皇上,皇后,不在多留些时日吗?”江筝假惺惺地抹着眼泪。

“国事繁忙,我们也不便再叨扰江庄主了。江庄主,你要保重。”席风荷也在一旁附和。

“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和两位再见了。江某实在是不舍啊。”

“有缘自会相见,江庄主,咱们后会无期。”

顾钟越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在那里假哭,冷不丁地道:“秋猎将近,到时候还会再见的。”

正因为送走了他们暗自欢喜的江筝:……

看着江筝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席风荷愤愤地瞪着他。

“我算是看出来了,江筝你巴不得我们走呢。你个没良心的!”

这句话可是让江筝忍不住了,他提高音量;“你还有脸说,你瞧瞧这几天你们待在这里,我天天跟个太监似的伺候你们不说,还得天天看你们卿卿我我,我堂堂流萤山庄的庄主……”

“堂堂庄主,怎么了?嗯?”

看着顾钟越一脸要给自家媳妇撑腰的表情,江筝及时的闭了嘴,不行,这可是皇上,要掉脑袋的。

“没什么,流萤山庄就是皇上皇后的另一个家,随时欢迎你们!”

席风荷冷哼一声,拉着顾钟越走了,上马车以前还向江筝做了个鬼脸。

江筝倒忘了回她一个,想着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再想想顾钟越的表情,他摸摸自己的脖子,好险,保住了。

马车上

席风荷忽然想起来,有一阵子没见过江筝的那个小侄子了,这几天在园子里遇见了,他总会远远地朝他们行个礼。

挺有礼貌的一个孩子,只是席风荷觉得他好像有点怕他们,不怎么愿意和他们一起。

席风荷问一旁闭着眼睛小憩的顾钟越知不知道江怀霄去哪了。

“不知道,小孩子嘛,总是贪玩些,说不定和朋友喝酒去了吧。”

说罢,顾钟越在席风荷怀里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又闭上眼睛。

“可我总感觉那小孩有些怕我呢,也不知道为什么。”

听着顾钟越均匀的呼吸上,席风荷闭上嘴,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像哄小孩子那样轻轻地拍着顾钟越。

假寐的顾钟越满意地勾起嘴角,肆意地享受着席风荷对自己的偏爱,脸上写满了幸福。

不过席风荷不会知道,江怀霄怕的不是他,是她旁边的顾钟越。

江怀霄一直以为这天底下打他最狠的就是他爹了,可后来他遇到了顾钟越。

他不过是调侃了一句顾钟越在席风荷面前的样子像极了三岁小儿,就被顾钟越吊起来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偏偏那个人还是皇上,他还手不得,他的小叔叔也只能干看着——他一度觉得他小叔叔在心里偷笑。

被教训过一次之后,江怀霄就老实了,见到顾钟越就躲得远远的,他觉得,摊上这么个丈夫,真是苦了那个活泼可爱还会武功的姐姐了。

不过江怀霄没能在京都待上多久,就快马加鞭赶去了南谷找他姑姑。

他的身上,还有顾钟越给他的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顾钟越:我在媳妇面前就像个小孩怎么了,媳妇宠我!

席风荷:摸摸狗头,乖。

江筝&江怀霄: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