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普普通通的村庄(7)

“坐。”眼镜男示意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殷岚坐在他对面,手随意地搭在一旁:“其他人呢?”

“死了。”眼镜男轻描淡写道:“杀人犯跑了。”

这倒是跟高格所说的对上了,殷岚继续道:“狼人杀?”

“对,”眼镜男摘下眼睛,身旁的女权卫士很自然地递过眼镜布,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尾音微微上扬:“我早就说了,那首童谣是关键。”

“你们当初之所以反驳狼人杀,不就是因为游戏规则没有意义吗?”他重新戴上眼镜,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高迪,告诉她。”

“这次游戏的玩家分为两批,”高迪性格明显比他哥哥要内敛,他低头玩着手上的手表:“一批坐车过来,一批直接传送到村子里,两批一共32个人。”

殷岚了然,如果按照这个规则,狼人杀的猜想似乎是有迹可循的。

她接着问道:“敌对双方为什么不能是村子里的人和坐车来的人呢?”如果单纯地按照敌人数目来判断未免过于武断。

客厅里一瞬间气氛有些诡异,沉默了许久,眼镜男还是开口了:“我们试过。”

“只要两边各杀一个人,再看任务面板,就可以判断出结果了。”

“如果两边杀的人刚好都是狼人呢?”殷岚步步紧逼,按照狼人杀的理论,是有可能两边派出的人都是狼的,那就无法判断敌对双方究竟是哪种了。

眼镜男理所当然道:“那就多次实验。”

殷岚心一沉——她其实料到了眼镜男的回答,只是有些不想承认。

“不过幸运的是,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两边杀完人以后,大家的面板都没有改变。”他轻描淡写地说完,目光突然直直的看向殷岚,意有所指:“弱者是没有生存的资格的。”

殷岚不置可否,并没有接这个话茬。

空气安静了一秒,眼镜男顿了顿,还是直接问道:“你的能力是什么?”

他话音一落,放在一旁的水果刀突然飞了起来,直愣愣地抵着殷岚的喉咙。

殷岚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突然笑了,木仓凭空出现在她手上。

与此同时,殷岚心里默念‘隔空取物’,那把水果刀几乎在一瞬间又回到了桌面上。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殷岚动作迅速地举起木仓,对准眼镜男的头顶就是一木仓,子弹顺着头发飞出去,发丝飘落在沙发上。

女权卫士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殷岚。

殷岚站起来,腰微微弯下:“多谢款待,这是报酬。”

她朝眼镜男丢了根棒棒糖,转身,躲过女权卫士丢过来的枕头,打开了门。

棒棒糖是副本里面项星柏给的那根,她其实没吃,后来随手就丢进了空间里——一般来说副本里的东西是不能带出来的,她能带出来说明这是项星柏从外面带进去的。

这意味着他早就已经解封了记忆,毕竟只有解封记忆才能使用空间内的武器。

难怪以他的性格失忆了竟然没有直接大开杀戒,还选择了自杀——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就这么死掉。

不过……殷岚毫不留情地分析道,那家伙肯定不是靠脑子,估计凭借的是野兽般的直觉。

“阿嚏!”项星柏揉了揉鼻子,烦躁地又踢开了一扇门。

“大哥!就这么让她走了?”女权卫士看着殷岚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气得在原地跺脚。

“那你去追!”眼镜男表情也不好看,他手紧紧抓住沙发把手,自言自语道:“现在我们也算知道了她的异能,无非就是跟我一样控制金属或者瞬移之类的,这波不亏。”他喃喃着,像是在自我安慰。

渐渐的,这种安慰似乎起效了,他重新平静下来。

“都回房吧。”眼镜男站了起来,强忍住有些颤抖的腿,命令道。

说完,他锐利的眼神扫过还在叫嚣的女权卫士:“回房。”

女权卫士收到他的眼神一时被吓到了,她声音渐弱,不甘心地又看了大门一眼,最终还是跺跺脚,跟上了眼镜男。

高迪压住眼底闪过的不屑,他朝高格使了个眼神,两人把门关上,也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缩在沙发上早已酣睡的正太——男友借口擦桌子早已回房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正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头顶的呆毛翘起,他慢吞吞地坐起来,正准备回房,突然看见沙发缝里的棒棒糖。

他惊喜地瞪大眼睛,正准备剥开,突然顿住了,将糖好好地放进了口袋里。

殷岚一路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其他人的痕迹,她不相信整件事情这么简单,一家之言也的确不能说明问题。

而且……她打开任务面板,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如果真相真如他们所说,为什么一点支线任务完成的提示都没有?

殷岚突然停住脚步,往后看去,身后空无一人。

怎么都喜欢玩跟踪?她看向一个拐角:“出来。”

这次的人倒是很爽快地走了出来,他穿着那套标志的导游服,嘴角勾勒起一个标准微笑:“好久不见。”

……

重新换了个地方坐下,这次还没等殷岚提问,导游就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开始解释。

按照导游的说法,那天他们四散逃开之后,意外发现村子里还躲着一批人。

本来他们认为是土著,结果一试探,发现对面竟然是玩家!

那还得了,每个人都以为找到了真正的任务对象,各种本事通通使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架。

“怎么劝也没用。”自我介绍时自称千里寻夫的银行高管端来茶水,吐槽道:“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杀红了眼。”

打着打着,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帅大叔。

大叔二话不说,手轻轻一挥,所有人就都被迫压在了地上。

说到这里,警察补充道:“我觉得他的能力是重力场。”

大叔风度翩翩,姿态从容地扫了眼场下的人,随意点了几个:“你们跟我走。”就如来时一般离开了。

“他那眼神真讨厌,”女友接话道,她的手试图去拉警察,却被躲开了。她也不在意,顺势拨弄了下手上的手表,皱眉道:“像是在看什么蝼蚁一样。”

虽然大叔已经走了,但是其他人也没什么力气。他们躺在尸体中间,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任务面板的敌人死亡人数不对劲。

“然后那个老师,就是戴眼镜那个,又开始大肆宣扬他的狼人杀理论,”导游停下挥舞的手,语气变得讥讽:“还真有蠢蛋一呼即应,然后呢?被当作了试探规则的棋子。”

“我倒是觉得狼人杀理论很有道理,”女友反驳道:“错误在于他们乱抓狼人。”

导游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了眼女友,又咧开了那种标准的微笑:“所以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女友没生气,她看着自己的指甲,嗤笑一声表示回应。

“别跑题,”警察出来打圆场,他看向殷岚:“我们一开始没有跟他们分开。后来我们渐渐发现,每天晚上,必定死一个人。”

死的人无一例外是中毒。

这与狼人杀的游戏规则不谋而合,于是眼镜男就又跳了出来。他自称预言家,第一个指认的就是曾经反驳过他的导游——理由是导游的针肯定带了毒,否则车上那个人不可能秒死。

“我的针确实能带毒,”导游不屑道:“但是他们还不值得我用毒。”

他们一开始想杀导游,却被导游反杀了两个人,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死法变了,各种各样的死法应有尽有,房子内人人自危,警察受不了那个氛围,也选择了离开。

他们怀疑了一个又一个人,一个又一个的人被处死,最后甚至都不找理由了,眼镜男说谁就是谁,杀错活该倒霉。

人越来越少,他们把矛头指向了男友。

“我那个好男朋友,看情况不对,立马举报了我。”女友吹了吹指甲,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说我半夜离开房间,过了好久才回来。”

那群人大部分都是男人,其实根本不相信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友能干出这种事,但是当听到男友的暗示后,立马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于是男人觊觎,女人嫉恨,顺理成章的就换了怀疑对象。

“男人果然都是狗,”她恨恨地说完,立马含情脉脉地看向警察:“当然除了你。”

警察不为所动:“所以她就和李然一起逃了出来。”李然是高管的名字。

殷岚听完这一切,大致在脑海中还原了整件事,慢慢地喝了口茶。

她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意味深长的在女友身上顿了顿,突然看向导游:“你们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Bingo!”导游夸张地打了个响指,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份地图:“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哧,”女友突然站了起来,她慢慢地打了个哈欠:“我先回房睡午觉了。”

高管也随之站了起来,收拾茶具。她的手表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发出轻微的响动。

殷岚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导游。

“她们都觉得现在重点应该放在找狼人上,支线任务明显已经要完成了,”一旁的警察帮着解释道:“不过我倒觉得做两手打算也好,你们去吧,我负责盯着那边的人。”

“看这里!”警察话音一落,导游立刻兴致勃勃道。

殷岚顺着看过去,导游的指尖,停在了一个红色的点上——那是一间祠堂。

某种意义上,祠堂,就是一座村子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