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他选择了忍耐

对于他近乎诡异的神情,我内心并没有多大的触动。

将手中滴着血的匕首擦干净,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森先生花重金要我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你要是出事的话那我这几个月的努力就全白费了,更重要的是我会拿不到钱。”

“爱理小姐很喜欢钱呢,真好啊,”他走到我面前伸手勾起我的一缕头发,故作暧昧的靠近我,“连爱理小姐都有喜欢的东西,而我却找不到我喜欢的东西,这还真是让我觉得悲伤。”

我看着被他缠绕在手指上的黑色发丝,对于他经常做出令人无法理解的自杀行为很是疑惑:“太宰先生是因为没有喜欢的东西而选择自杀的吗?”

“也不完全是,”他将缠绕在手指上的发丝解放出来,温润的勾起嘴角,但这个笑容在他右眼绑着的绷带衬托下让人感觉脊背发寒,“我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留恋的存在。”

原来如此。

能够预知甚至掌控一切,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逃脱他的预料。

我想我了解太宰治想要自杀的原因了,没有家人、爱人、朋友的存在,他是因为太过于孤独而想要自杀的。

所以为了让他活下去也为了我的任务,我认真的看着他:“那么要和我交往试试看吗?”

“欸~”太宰治看着我有些发怔,但他瞬间就调整好了情绪,一脸受宠若惊的看着我,“爱理小姐这是在对我告白吗?”

他看我不说话,表情害羞做作的扭捏起来:“能得到如此美丽的小姐的告白,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决定了……明天我就去南港跳海试试!”

“在明天去南港跳海之前,先试试看……”在太宰逐渐由跳脱变为沉寂的神色下,我继续说,“试试你能否将我当做你对这个世界的羁绊,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留恋。虽然这样说会显得我有些自大,但我想让你感受这个世界,想要让你拥有活下去的勇气。”

太宰治看着我不说话,鸢色的眸子却深邃的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仿佛过了很久,他“噗”的一声笑出来,之后对我伸出手:“那么今后请多多指教了,我的小姐。”

我将手握了上去。

之后我们就理所当然的交往了,我在一本名为【完全自杀手册】的本子上帮他记录过新的自杀手法。

和他在夜市上吃过章鱼烧,捞过金鱼。

陪他一起配置他心目中的无痛见上帝神药,记录他上吊所能坚持的最长时间。

在他自杀却幸运活下来的时候,坐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看渐渐被海面湮没的夕阳,欣赏黄昏的余晖。

直到两个星期前我终于受不了他而一脚踹了他。

不过令我在意的是在我和太宰治交往的一年里,森鸥外曾问我的一个问题。

宽大的办公桌上只有小台灯散发着橘色的微光,森鸥外的脸在温暖的橘光下依旧苍白冰冷,而在他身后蛰伏着的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将他整个人吞没。

“浅川小姐真的知道什么是爱情吗?在我看来你对太宰君的态度就像是医生对待病人的态度一样。”

我那时候看着坐在实木办公桌后,身为我的雇主掌控着一切的男人:“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我是医生,”他视线幽深的看着我,脸上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你现在的行为我再熟悉不过。”

我没有给出森鸥外答案,因为我无法给出他答案。

我看着正在吃蛋卷的黑川花:“小花,你觉得喜欢一个人要怎么做?”

“喜欢……”黑川花仔细想了一下,“大概就是你会帮助他做他喜欢的事情。”

我想起来在太宰治被他手下救上来奄奄一息的时候,我一脚将他重新踹到水里,自杀是他最喜欢的事情,所以那个时候我对他的感情是喜欢来着。

“喜欢一个人还要关心一下他的日常生活,”笹川京子补充提议,“为他做便当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我没有给太宰治做过便当,不过却为他配置过毒药,反正最后都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我觉得这两件事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黑川花:“请他看电影也不错。”

我倒是没有和太宰治看过电影,不过他曾邀请过我去观看过他对犯人的刑讯过程,多亏了他,我现在无论面对多血腥的画面,胃部都不会出现丝毫的不适。

结合了这几点,综上所述我觉得我对太宰治做的事情,是因为我喜欢他,我和他没分手之前大概就是日久生情的那种类型。

“这样的行为是喜欢啊,”我一脸“了解”的表情,“我已经得出结论了。”

要是森鸥外再问我的话,我肯定能够回答他。

“得出结论就好,”黑川花盖上空便当盒,拍拍我的肩膀鼓励我,“加油追到你喜欢的男生。”

我燃气斗志一样的握紧拳头:“我一定会的。”

回到教室后将便当盒还给山本武,他接过我已经洗干净的便当盒,挠挠头问我:“爱理你明天想要吃什么午餐?”

我不解的看着他:“我的午餐一直都是面包来着,你不是都知道么?”

山本武:“…………”

“啊哈哈……”他不在意的笑笑,随后神色认真的看着我,“我是想问你明天想要交换到什么午饭。”

“明天的午饭………”我认真的想着,视线在瞄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我看着走进来的那个人,“沢田同学……”

沢田纲吉右脸颊的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那绚烂的颜色在脸上,衬得他整个人可怜兮兮的。

他垂头丧气的走到他的座位上,从书包中翻出便当,我清晰的看见他打开便当盖的时候眼神中温柔的神色。

“喂,废柴纲。”不怀好意走到沢田纲吉身边的人我认识,是班级里小混混一般的存在:左平须一郎。他将手拍到沢田纲吉的头上,嘴角痞气的咧开:“我口渴了,你去帮我买饮料。”

在他对沢田纲吉说完这句话后,平时跟他玩的好的几个人也从四周聚集到了沢田纲吉的周围,将沢田纲吉团团围住,脸上都是看好戏的神情,而周围的同学也都见怪不怪的继续做自己的事。

“可是……”沢田纲吉瑟缩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看着左平须一郎,“我还没有吃午饭。”

“午饭什么的可以一会儿再吃啊,”左平须一郎揪起沢田纲吉的头发,向后用力迫使沢田纲吉仰视他,“现在我的口渴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呢?”

“让你去买饮料可是看得起你,”围着沢田纲吉的其中一个人,拿走了沢田纲吉的便当,施舍一样的开口,“我要橘子口味的。”

“我要苹果味。”

“那我要荔枝味的好了。”

“枰智你竟然喝女生喝的口味?!”

“关你什么事?!”那个叫枰智的男生愤愤不平的怼回去,“我就喜欢喝荔枝味的!!”

“那个是……沢田君。”顺着我视线看过去的山本武,有些不解的挠挠头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他发出感叹,“沢田君他们几个人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看着沢田纲吉现在所经受的事情,我脸色沉下来:“那样做是不对的。”

“什么是不对的?”山本武疑惑的问我。

“没什么,”我看向他,认真的对他说,“明天我想要交换的午饭是稠鱼烧。”

山本武:“没问题,交给我就好!”

在周围挑剔大笑不止的情况下,我看见沢田纲吉从慌乱,委屈最后变为无奈认命的表情。

事情的最后以沢田纲吉放弃吃午饭的时间,去帮左平须一郎他们买饮料而结束。

我有些不理解,通常这个时候只要一拳打上去就会解决问题,以我的观察来看,围着沢田纲吉的那几个人都是一拳就可以撂倒的存在,而沢田纲吉竟然选择了退缩忍耐。

在下午放学的时候,班主任给班里的每位同学发了一本新的校规手册,在班主任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下,我打开新的校规手册。

果然如云雀恭弥所说,在第一条不允许群聚的条例下,第二条就是所有在校生不允许在学校谈恋爱,违者和第一条一样会遭到咬杀。

周围一片哀嚎声,很显然云雀恭弥的这一条例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但他们也只是苦哈哈的抱怨了几句,迫于云雀恭弥强大的武力值而不敢做出反抗。

我则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触,第一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条校规的出现;第二是因为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将书本收拾到书包里,整个教室的同学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在傍晚余晖光线的照耀下,我透过微醺的暖光看着独自一人做值日的沢田纲吉。

看过黑板上的值日表,我知道今天不该轮到他做值日,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毫无疑问是又被人欺负了。

“浅川同学,能让一下吗?”

收回思绪,我看着拿着扫帚站在我面前的沢田纲吉,直到把他盯得不自在之后,我起身坐到了我前桌的桌子上:“当然可以。”

沢田纲吉饶过我,拿着扫把清扫过我桌子下的地面。

他打扫卫生打扫的很认真,做事有条不絮的,打扫卫生的步骤就像是已经做过几百次一样的熟练。

在他将垃圾收好准备丢出去时,我看着他的背影陈述道:“今天不该轮到你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