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第三百零六章

在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裴松泉委婉地表示自己不?想吃恐龙肉。

特别是当叶争流给裴松泉科普了“鸡是恐龙的后裔”小知?识以后,裴松泉就更是坚定地表示比起土特产恐龙肉,自己更愿意选择吃鸡。

裴先生不?愧是半神,跨越千年了的时光,领跑于时代的前列。

叶争流一边在心里感叹裴松泉的时髦,一边叫人去厨房说一声,今天晚上多给裴先生炸一盆鸡腿、炖一罐鸡汤,再爆炒个?鸡杂什么?的。

送走裴松泉不?久以后,解凤惜又到叶争流这里打卡遛了个?弯儿。

解凤惜的风格自成一脉,和裴松泉的委婉回护全不?相同。

徐徐呼出一道?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琉璃色的烟气,解凤惜舒舒服服地窝在窗前的一张藤编软椅里,漫不?经心地问叶争流道?:“你刚刚对裴先生说什么?了?”

叶争流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反问道?:“先生对师父说什么?了?”

“他让我旁敲侧击地提醒你,不?要每次都随便捡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

说到此处,解凤惜深以为然地一点头:

“你捡的那一堆寒剑宫的剑客,我看过了,里面没一个?有趣的。我瞧他们一个?个?都方方正正,模子里新按出来的般,不?知?道?还以为是府里缺砖头,你就从外面拉了一车回来。”

叶争流对解凤惜这套以“有趣”为最先的标准不?置可否。

不?过,她也没纠正解凤惜,她带回来的“奇怪东西”其实不?是寒剑宫弟子,而是愤怒之神的神躯部分。

裴先生是半神,就算吃块恐龙肉也没事。

更何况,裴先生多半不?会去吃。

但?是换了解凤惜……

解凤惜是真的有很大可能,选择去吃那块恐龙肉啊!

“那些寒剑宫弟子们,我正好有用?。”叶争流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过一阵会把他们调走的。”

解凤惜只是略略眯目一想,便料准了叶争流的答案。

他手?中那支翡翠烟杆轻巧地在掌心一转,烟杆末端便指向?了楚国的西边。

“是啊。”叶争流从容点头,“正是芳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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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城最大的一座花楼中,沈飞明一腿伸直一腿屈起,背靠一条红木窗棂,正正好好地坐在顶楼的窗框上。

沈飞明的脸颊上恍若晕着三分淡红的醉意,然而细看他的目光,里面却只有一派清明。

他腰间配着一个?空荡荡的泥金刀鞘。右手?自然垂下?,左手?则揽着一大坛酒,时不?时就仰头饮下?几?口。

上好的酒酿被沈飞明一口气淋漓灌下?,有时会,几?道?酒液还会顺着衣襟淌下?来些。

窖藏的美酒不?但?打湿了男人的衣料,让他身上沾染上一段酒酿醇香,而且还自沈飞明健硕的胸膛蜿蜒而下?,一直淌进他块块分明的腹肌沟壑里,让人看了便觉食指大动。

第七天。

这是沈飞明留在芳华城的第七天。

旁人来到芳华城,就算是寻欢作乐,酩酊求醉,也只是推杯换盏而已,连酒碗都很少用?。

毕竟,大家?全都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只有沈飞明,论喝酒,他是认真的。

虽然沈飞明只来了芳华城七天,但?城中大多数的男人,都已经听说过他的名字。

他们都知?道?,只要粹玉楼里的楼主茹娘——也就是那个?常年寡着脸孔,暮气沉沉的女人听不?惯街上的动静,朝楼下?伸手?一指……

那么?,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里,那个?黑衣服、大胸肌、每天喝得?颠三倒四,不?知?今夕何夕的男人必然会从天而降,给正在找乐子的某个?人一顿胖揍。

因为此人武力值太高,又太过不?讲理的缘故,进来,一整条主街的生意都为此变得?淡薄许多。

……

背后传来了几?声琳琅的珠玉相撞之音,沈飞明无需回头,也从那叮叮当当的手?镯声响里听出了来者身份。

他把酒坛里最后一口残酒饮尽,喝空的酒坛轻轻巧巧朝墙角一抛,稳稳地叠在了一堆酒坛的最上头。

沈飞明跳下?窗框,反手?将两扇轩窗啪嗒一合,理了理自己大敞的衣襟。

“出门?”

茹娘点点头,温婉道?:“是,又要麻烦您了。”

见?茹娘有事出门,沈飞明也不?细问,当即动作起来。

照着这些天里一直对外所做的掩饰,或者说人设解释,沈飞明是个?被茹娘迷花了眼的男人。

所以每次出行?之时,茹娘都会伴在沈飞明的身侧。

至于沈飞明……他甫一下?楼时,便已经左右手?各抱起了一只酒坛。

茹娘第一次出门参加“姐妹聚会”的时候,沈飞明就跟去了。

逢场作戏对茹娘来说是家?常便饭,她正要柔弱无骨地依偎进沈飞明怀里,便见?此人从地上捞起了两个?酒坛。

那两个?酒坛各个?都有二十斤重,沈飞明左手?抱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臂弯被占得?满满的。

要是有女人想倚进他的怀里,大概只能现场表演一个?金鸡独立,单脚站在酒坛边儿上了。

茹娘眨了眨眼睛,神色几?近于震惊。

倒是沈飞明冲着她安慰一笑,很自如?地说道?:“在下?是个?酒不?能离口的酒鬼,两只胳膊实在没有能倒给姑娘们的地方。”

于是,那一次的聚会,茹娘便当真领着一个?抱着四十斤酒坛的沈飞明去了。

她借口买胭脂,独自登上了聚会的小楼,把沈飞明留在楼下?轿子里。

几?个?早已对茹娘看不?顺眼的高层教众见?她居然带着男人过来,当即对茹娘冷嘲热讽,说她公私不?分,简直忘了自己的身份。

茹娘冷静地回击道?:“楼下?那男人是个?高阶卡者。男人都是一样的东西,我想拉拢他做个?助力,便哄着他顺着他来,又有什么?不?对?”

这套“百依百顺”的手?法,神殿中的女人没有一个?是不?会的。茹娘既然这么?说,空气里的火./药味便暂时平息。

只是还有人嘟囔着,趁机发泄不?满:“你也知?道?他是个?高阶卡者,让高阶卡者在我们聚会楼下?等?,亏你想得?出来。”

整个?芳华城都是疯狂之神的大本营,这个?聚会地点也并无特殊之处。对方这么?说,显然就是明摆着找茬。

茹娘并不?搭理她,只是淡定地说道?:“没关系,这男人每天喝得?烂醉如?泥,是个?大傻子。”

“……”

女人们顺着窗口往下?看去,只见?沈飞明半喝半洒,已经倒空了一只二十斤重的大酒坛。

他大概是喝得?过于忘形迷糊了,手?上一滑,就把自己的脑袋整个?扣进了那个?酒坛子里,天灵盖还和坛子底碰撞出了一声余音悠长的“咚——”之回响。

所有人:“……”

茹娘:“……”

于是大家?纷纷点头,认为确实如?此,男人就是个?大傻子。

只有茹娘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她开始思考起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沈飞明到底有没有听见?。

不?过在回程的路上,沈飞明绝口不?说此事,茹娘当然就更不?会主动提及。

两人心照不?宣,于是这一节就这么?含糊过去,只有每次出门时必带两个?大酒坛的习惯,被沈飞明一直延续下?来,直到今天。

两人坐上软轿,晃晃悠悠地拐过了长街。芳华城的轿子往往四面通透,最多不?过罩一层纱帘,里里外外都能互相看见?。

有个?男人正带着姑娘上街,细细一看,他脸上青紫尚未褪去,好像不?久之前刚刚被人痛殴了一顿。

远远看到沈飞明墨黑的身影,那男人瞬间神情大变,扔下?怀里花娘,掉头就跑,毫无迟疑。

沈飞明眉头一挑,探出头去,懒洋洋地招呼道?:“大爷别跑啊?大爷陪我喝一个?啊?大爷你跑的时候怎么?不?先迈右脚啊?”

那男人听完以后,瞬间跑得?更快了,跑动的姿势也奇怪起来,连鞋子都飞掉了一只。

沈飞明收回视线,这才问道?:“刚才那个?人是……”

在青紫的掩护之下?,此人长相变得?像素模糊,和沈飞明记忆里吻合不?上。

沈飞明不?记得?,茹娘却还有印象,她轻声道?:“上次凝香楼有个?姑娘实在喝不?得?了,他还抓着人猛灌,不?肯让姑娘推酒。有姑娘悄悄来话给我,我便请动了您。”

沈飞明这才恍然大悟似地:“是他,我想起来了——眼下?肚子瘪了,也难怪对不?上号啊。”

——那天晚上,沈飞明赶到以后,什么?也没干,就是拉开一张凳子坐下?,说了声:“来,大爷,我陪你喝。”

这一喝就喝到对方翻起白眼,肚皮鼓胀如?同皮球,仿佛怀孕五月。

在这个?过程中,男人一旦露出推诿的意思,沈飞明当即翻脸,一句“你是不?是不?给面子”活灵活现地复刻而出,随即连碗带酒一同在此人脸上砸碎。

事后,酒钱都算到这个?男人头上,但?沈飞明仍要自行?结账。

他赔了所有被砸碎的酒碗钱,共计三十六两银子——唉,花楼里的东西,总是要卖出溢价的。

茹娘闻言,也想起了那日?的场景,连一贯带笑的嘴角都微微抿起。

“您是贵人,贵人总是多忘事的。那是个?无名小卒,不?必您费心去记。”

沈飞明叹了口气:“不?,你不?知?道?,一般来说,三十六两银子这么?大的数,我半个?月内是忘不?掉的。”

特别是以那些酒碗统一批发的质量,加起来能卖三两六钱银子都算逮到冤大头。

沈飞明摇摇酒坛,又喝了一口。他非常诚实地坦白道?:“主要是……小阿妹她请托我的时候保证过,我此行?的所有花费,一律可以找她报销。”

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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