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云嫣泡个冷水澡后上了榻去,她夜里偷着懒只着了亵衣亵裤,身上正是沁凉又舒服。

她正要睡去,岂料又瞧见景玉,对方竟是去而复返。

云嫣颇是诧异地起身来,语气还甚是无辜:“殿下怎又回来了?”

景玉冷淡地上前道:“就是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还没有同公主说清楚……”

云嫣见他一步一步走来,他身前被烛光照出来的影子也逐渐攀上床榻,令她莫名心虚。

“殿下有什么事情明天说就是了。”

景玉走到榻前停住,他低头望着云嫣,眼睫亦是垂下,语气不明道:“公主就这么喜欢给别人下药?”

云嫣觉得他这幅模样既不像没有中药,又不像中药的模样,便轻声道:“我听不懂殿下说什么……”

景玉往她跟前靠近一些,云嫣便忍不住往后退一些,最后退到墙角处,她才看清楚他紧绷的唇角与森然的目光。

云嫣张嘴便要叫浅草进来,樱唇却被人重重碾住。

小公主惊呼的声音都蓦地被人吞入口中,她知晓他这回必然是动了真格,便伸手去捶打他。

景玉亦是不阻挠她,反而顺着她衣襟滑进去。

恰是云嫣偷懒没穿兜子,反而还趁了他的意。

云嫣嘤嘤地哭出声来,景玉才慢慢松开了她。

“公主是觉得自己做事情永远都不用付出代价是不是?”

云嫣眼里含着泪珠子,语气颇是怨怼:“难道殿下不是也在骗我?”

景玉抚了抚她红肿的唇,面无表情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云嫣还没有从他这句话反应过来,便听见他若有所指道:“公主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

云嫣听到这话蓦地瞪大了眼。

想她启国公主来到景国之后,无人不夸赞她漂亮善良,淳朴天真,今日他却说她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你怎好这样冤枉我?”

云嫣下意识地想要维护自己脆弱的小白花人设。

景玉将她堵在角落里,倒是不徐不急的态度,道:“公主真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怎就不反思一下,倘若昔日我不愿娶你,你掉进陷阱的时候,我便是不去救你又能怎样,你摔下秋千,我便是避到一旁焉能吃亏……”

她嘴上不说,但总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自私最聪明的人。

景玉却见不得她这幅模样,自然是哪里能戳她痛脚往哪里戳。

云嫣气得喘息都急了几分,抬手要掌掴他却轻易被他抓住手腕。

景玉深眸里仿佛跳动着两簇火光,最后意味不明道:“公主以为这天底下真有吃白食的事儿么……你以为我为何能轻易让你碰我?”

往日里小公主要动手便动手,要动嘴便动嘴,景玉何曾阻挠过,他都遂了她的愿,又怎么可能什么企图都没有。

云嫣听到这话,发觉自己竟好似占不着理,才一副泄了气的模样,软声道:“我知道错了,往后我再也不捉弄殿下了,殿下还是让人去将春烟叫来吧。”

景玉目光沉郁了几分,却温声道:“公主不是馋我身子馋得很么,你是我的妻子,我又怎好把好东西都留给外人。”

说她不是好东西,他反而倒成了个好东西?况且他那东西又算得上什么好东西!

云嫣涨红了脸,没想到他与自己撕破脸皮之后连脸都不要了。

云嫣手腕被他捉住,便又腾出脚来踹他。

景玉扯住她的脚踝便将她拖倒,小公主便毫无还手之力地倒下去。

景玉沉着脸解了自己袍带,心里那团火却愈燃愈烈。

她既这样爱给人下春、药,倘若不叫她尝一尝他的滋味,岂不是白费了她那般多的心机。

那帐子的银钩被人粗鲁地扯断。

蜡烛彻夜地燃烧,却也只能照见帐子上摇曳的花纹。

云嫣这回是真哭了,眼睫湿成一束束的,颤声道:“我知晓错了,往后再也不敢馋殿下的身子了……”

景玉微微一顿,云嫣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她心里不甘极了,一边扶着腰,一边翻身去够帐子,抽抽噎噎的,嘴里还逞强地发出一声甚是违和的冷笑,“殿下也不过如此……”

景玉一手按住她的腰,语气平和地宛若在与她喝茶,遂不冷不热地回她道:“怎敢让公主失望……”

云嫣以往了解的到底不够全面,等到被迫协同景玉实践了之后,才发觉书上与现实的差距着实太大了些。

小公主翻来覆去地被折腾了几回,哪里料想到他尚且还能有一战之力,她泪眼汪汪地一口咬住六皇子的肩膀,心说反正今晚上谁也睡不成了,还不如继续馋几口缓缓算了。

等到隔天早上,景玉倒是又同以往一般,替云嫣清理干净身体,还替她掖好被角,说:“想来昨夜里对公主多有得罪。”

云嫣抽了抽唇角,仍是牵强地笑说:“怎么会呢,我也没对殿下客气……”

他的后背几乎都被她挠出花来了,云嫣只恨自己没能提前削个尖的指甲留着备用。

景玉抚了抚她的脸庞,温声道:“公主往后也不必再对景玉下药,往后景玉定然也是有求必应。”

云嫣想到昨晚上的有求必应顿时颓下小脸,不敢再继续逞强。

景玉穿好衣服便走人。

等到天再亮些的时候,浅草才忧心进屋来,与云嫣道:“昨儿晚上殿下仿佛生气得很,他有没有对公主不利呀……”

云嫣自己给他下药,还自食了恶果,这般愚蠢的结果怎也不好意思叫浅草知情,便仔细回忆了一番,与浅草道:“起初是疼了一些,后来却也是快活的……”

浅草愣了愣,顿时羞恼道:“公主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云嫣叹了口气,“就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长出了那物什的人不是我……”

她话未说完,便立马被浅草捂住了嘴巴。

浅草脸涨得通红,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懂,“公主的脑袋什么时候被门夹的,是不是要奴婢给你再灌些药下肚里去……”

云嫣被她逗笑了,便与她娇声道:“方才是我说错话了,从今天开始,我决定要好好的相夫教子,做个贤惠的女子了。”

浅草狐疑道:“公主认真的?”

云嫣点了点头说:“谁叫殿下天赋异禀,一下子便将我给睡服了……”

浅草又重新将她嘴巴捂住,若无其事道:“算了,奴婢相信公主。”

待云嫣起身后,便吩咐玉芽和浅草将府里后院伺候的婆子丫鬟们都聚集到她庭院里来。

浅草心说公主真转性了?真被睡服了?真真的要开始管理后院做个贤妻了?

事实证明,浅草想太多了。

叫她家公主从良,还不如去青楼里劝老鸨从良。

“人都齐全了吗?”

廊下放了一把紫檀海棠椅子,除了云嫣一个人坐着,其余的仆妇们虽都整整齐齐地站在了烈日下,但还是止不住低声地交头接耳。

“怎好似还少人?”云嫣抿了口玉芽递来的茶,往那人群里虚虚地扫了一眼。

王婆子见她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颇有些僵硬地上前道:“公主,我家春姨娘她……她今日身体有些不适。”

实则是昨夜里不太如意,春烟实在没耐心和心情出来与这公主打交道了。

云嫣嫣然一笑,唇角梨涡莹柔,玉颜秀雅,她是启国来的公主,又姿容姝美,让不少年轻小的女孩们都看得暗暗惊艳,向往不已。

“谁告诉你身体不适就可以不守规矩了?”

云嫣歪着身子倚在扶手上,像是个没骨头的泥人,慵懒软绵,看似很不正经,却又好似对这些人都不屑一顾。

王婆子左右看看,心说这公主要面子,可她家春姨娘也是要面子,倘若自己太过退让,指不定就叫公主真不把春姨娘放在眼里了。

王婆子想罢,便赔笑说:“还请公主见谅,我家春姨娘是经过殿下特许的,说是有什么事情能满足的都让管事尽量满足,所以她不舒服这件事情也不敢打扰公主,不如改日再叫她单独给公主请罪吧。”

云嫣觉着这婆子甚有意思,笑说:“春姨娘又没做错事情,我要她赔什么罪?”

王婆子松了口气,又听到云嫣道:“浅草,点几个仆妇去将春姨娘抬到我面前来,这一路上不得让春姨娘自己走下地……”

云嫣吹了口茶,又抬眸看向王婆子,唇角轻轻扬起说:“不然她哪只脚落在地上,便砍了那些仆妇的脚赔给她。”

浅草在外人面前从不会丢云嫣的面子,自然是冷冷地觑了那王婆子一眼,然后干脆响亮地应了个“是”。

王婆子面色微悚,没再敢开口。

过了片刻,春烟便神情尴尬地被人抬进了云嫣庭院里来。

众人都拿着稀罕的目光望着她,令她面上颇有些挂不住。

到了地方,春烟便忙下了地要给云嫣跪下。

云嫣忙叫人将她扶住,嘴上甚是热情道:“快些令春姨娘坐下。”

她一面叫人搬来一把椅子,一面又叫人端来茶水与点心给春烟,看得旁人更是笃定了春姨娘受宠的传言。

“你身子不好就该多养一养,不然日后殿下怪罪下来,岂不又是叫我为难了。”云嫣望着她,温柔笑说。

春烟抚了抚发髻,笑道:“哪里的话,殿下抬举妾身罢了,但妾身亦是有自知之明的。”

云嫣抚了抚袖口,微微颔首,问道:“说来也都不大记得了,不知道春姨娘原来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春烟早有准备,特意念了句诗道:“是‘愁眉敛翠春烟薄’的春烟。”

“春烟……”云嫣笑容蓦地收敛几分。

她这幅神情,活像是头一天才知道春烟叫这个名字似的。

“我叫云嫣,你竟敢叫、春烟?”云嫣唇角噙着一抹甜笑,望着春烟的目光愈发凉薄。

春烟心下咯噔了一声,心说从前这公主也没提过,今日怎突然就忌讳了起来。

然而云嫣只唤了身边玉芽一声,玉芽便卷起袖子大步走到春烟跟前赏了她两个耳光。

啪啪两声脆响下去,云嫣这酸软的腰和腿都仿佛能得到几分安慰了。

今日原也就想叫这春烟过来罚在太阳底下站站,为昨儿晚上办事不利的事情出口气罢了。

偏生她还敢在云嫣面前拿乔。

真真是把把柄递到云嫣手里来了。

昨儿晚上景玉是怎么折腾云嫣的,今日她再来折腾到他小老婆身上。

春烟脸上很快便浮现了两个巴掌印,怔怔地捂住了脸。

“你莫不是真觉得自己能爬到我头上去做我姐姐?”云嫣说道。

春烟掉泪道:“春……春氏不敢。”

“不敢最好,今晚上断了春姨娘的晚饭……”云嫣想了想,又说:“明日一天也不准她吃东西。”

她寻思着,这么逼一逼,这春烟总归能学聪明一些,想法子尽快讨得景玉的欢心了。

春烟连日来都被人捧着,被云嫣客气地对待,今日骤然被她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羞辱了一顿,心里的羞耻与恨意可想而知。

然而云嫣就喜欢别人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是以她不仅不会因为春烟这份敌意感觉到威胁,反而还觉得津津有味。

等到晚上景玉回来听说了这件事情,果真又径直往书房里去处理事务,没了要往云嫣这里来的苗头。

浅草道:“公主今日这样明晃晃针对了那春姨娘,殿下万一记在心上了怎么办?”

云嫣得意地笑了笑,心说不气得他发狠一个月不踏进她房门一步,那显得她得有多失败啊。

然而云嫣并没有得意太久。

她这失败可失败得太惨,莫说一个月了,当天晚上景玉处理完一堆庶务竟还似以往一般回她屋里来歇寝。

夜里头云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得便觉燥热得很,身旁有个冰凉熟悉的气息勾着她凑过去,她便如同个爪鱼般慢慢将对方缠住。

那人被她的举动惊醒,倒也没有将她推开,仅是低头怜惜地地吻了吻她,她却如以往一般下意识里恋恋不舍地去回应,将那人的凉薄的唇重新勾了回来。

待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云嫣才慢慢想起自己是哪个,景玉是哪个。

才想起来今晚上景玉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床榻上。

这厮哪里还是从前那个身体诱人神情卑微外表无害的六皇子了?他如今就是个棒槌!

云嫣忙挣扎了起来却也迟了。

“景玉说过……只要公主要了,景玉必然是有求必应。”

云嫣忍不住叫出了声,便听见对方低低沉沉的轻笑,从胸腔中发出,带着还轻微的震颤。

小公主心说她从前那样费心费力勾引他都不见他愿意赏个笑脸来,现在他竟然笑她……

她气得一口咬上他的舌头,暗肘道他就等着明天说话漏风吧!

可惜云嫣技不如人,到底没能如愿。

浅草和玉芽守夜,听着屋里头那床板嘎吱嘎吱的,神情愈发尴尬。

浅草想了想道:“咱们去睡吧,这般听着墙角,总是不好……”

玉芽说:“哪里不好,他们不是在床上打架的么?”

浅草一看便知晓她定然没有偷偷看过那些书,便与玉芽道:“我这儿有两本好东西给你看看。”

玉芽一听是好东西,自然是兴奋地随她去了。

待玉芽沉默地看完,浅草打量她神情,以为她不能接受,正要劝慰她,却听玉芽恍然大悟的语气:“原是如此,就是不知道殿下同公主用的是这上面的哪个姿势了……”

浅草憋红了脸,蓦地将书夺了回来,呵斥道:“主子的姿……姿势也是你我能妄议的!快些给我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加更,就……当补了某日缺少的一部分更新了。

小剧场:

春烟满脸骄傲:“殿下对我有求必应。”

云嫣咬牙切齿:“殿下对我有求必硬?”

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