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瑾绪脑子里一直浮现顾弘巍放大的俊脸,还有唇齿间的柔软,这种既羞愤又开心的感觉伴随他一路。
他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仿佛又回到十年前,心里想着喜欢的人,面目表情克制不住的欣喜,就连走路都是飘着的。
戴希文早就在办公室门口等人,见自家老板姗姗来迟,立刻笑脸相迎:“总经理,中午好。”
“希文。”姚瑾绪冲她点头示意,“今天下午什么安排?”
“TY公司总裁约好下午过来签合同,总经理,晚餐需要安排吗?”
“可以,他们什么时候到?”
戴希文看一眼腕表:“一点。”
姚瑾绪“嗯”了一声,接着说:“到了通知我。”
语毕,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哎?总经理。”戴希文说,“有一位姓潇的小姐等了您一上午,说有急事找您。”
语气停顿,又小声加了一句:“挺漂亮的...”
姚瑾绪狐疑道:“谁?”
在他印象中,姓潇的女士认识的为数不多。
“她姓潇,点名道姓说找您,总经理要见吗?”
姚瑾绪沉思,问:“她人在哪里?”
戴希文说:“被前台带到一间休息室。”
姚瑾绪迈开长腿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吩咐道:“带她上来见我。”
“OK。”
十分钟后,戴希文领着一位美女推门而入。
姚瑾绪第一时间抬眸打量,确实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孩。
戴希文误以为这是追情债的女友,不做犹豫,很有眼力见的退出,关门。
“绪绪,我终于见到你了!”
虽然等了一上午,但潇雨婷还是很开心。
姚瑾绪脸色瞬变:“你叫我什么?”
“呃...”潇雨婷撇嘴,话锋一转,“瑾绪哥哥,我叫潇雨婷,是弘巍哥的助理。”
姚瑾绪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原来是你。”
“你知道我?”潇雨婷难掩兴奋,很自来熟的往前走几步,“绪......瑾绪哥哥,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你本人比照片帅多了。”
姚瑾绪对夸赞的话很受用,懒洋洋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当然。”潇雨婷想起自己的老板,眼中蒙上一层怒气,“我今天贸然过来,就是为了弘巍哥。”
提到顾弘巍,姚瑾绪变的不自在,脑海里又浮现两人昨晚紧密相贴的画面:“我现在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事。”
闻言,潇雨婷急道:“绪绪,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别扭的要命。”
“我别扭?”姚瑾绪指着自己,语气诧异,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小丫头教训。
潇雨婷点头:“你就是别扭的性格,你和弘巍哥已经错过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聚,为什么不珍惜时间呢?”
“呵...”姚瑾绪冷笑,“所以呢?他勾勾手指我就要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跑过去?”
潇雨婷眼神黯淡:“我知道,你埋怨弘巍哥当初的不告而别,我今天来,就是要给你一个解释,既然弘巍哥不肯说,我就替他说好了。”
姚瑾绪俊朗的眉毛一挑:“有什么好解释的。”
潇雨婷自来熟的劲儿又上来了,走到姚瑾绪对面坐了下来,“绪绪,弘巍哥当初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他的父母发现了你们的事。”
“你说什么?”姚瑾绪瞳孔放大,满目震惊,“你是说...顾叔叔和慧玲阿姨...”
潇雨婷点头:“对,他们知道了。”
姚瑾绪的手抖了抖,他一直以为是顾弘巍骗了他。
见他不语,潇雨婷继续说:“绪绪,弘巍哥他是迫不得已,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高中生,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是家里支撑,他怎么能与父母抗衡呢?”
姚瑾绪的手指轻轻摩擦钢笔,低喃道:“他为什么不说呢...”
潇雨婷喋喋不休:“你知道吗?我在弘巍哥身边工作这么久,他总是有意无意提到你,他每天会记录你的生活习性,而且总在我面前炫耀,说我家绪绪又长高了,我家绪绪得了奖,我家绪绪变的越来越帅,总之除了你就没别人。”
“这死胖子,有...有病吧!”姚瑾绪被说的脸都红了。
潇雨婷觉得无所谓,继续道:“还有,刚去柏林的时候,顾叔叔和慧玲阿姨怕他偷偷跑回来找你,一分钱都不给他,虽然每天活在压抑和思念中,但是他对你的爱意从未消减,甚至与父母抗衡坚持自己的立场,弘巍哥用自己的努力和成就换来如今的自由,为的就是能光明正大跟你在一起。”
姚瑾绪眼神沉了沉:“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他连一个电话都舍不得打给我。”
潇雨婷突然变了脸,结结巴巴的说:“那是因为...因为...”
姚瑾绪皱眉,问道:“因为什么?”
潇雨婷叹口气,干脆全盘托出:“本来弘巍哥不让我说这件事,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弘巍哥之所以不敢联系你,是因为慧玲阿姨的誓言。”
十二年前,那是顾弘巍第一次在“宝莱”表演,几年的努力,终于让他有机会登上世界舞台。
表演前夕,过于兴奋的他,忍不住写信给姚瑾绪。
那天夕阳西沉,他借着日落的光晕写下思念已久的情话,可惜天不如人意,正巧被顾妈妈撞见。
顾妈妈当着他的面撕掉密密麻麻的信纸,眼里是害怕与失望,她紧紧抱住儿子,在他耳边说:“弘巍,你的事业刚刚启程,不能因为一个人,毁了你的一生。”
顾弘巍说:“我要见他,‘宝莱’表演结束,我就要回去找他。”
“不可以!”顾妈妈大声拒绝。
顾弘巍低着头,语气愧疚:“抱歉妈妈,我很想他。”
顾妈妈攒足力气,抬手第一次打了儿子一巴掌,她说:“顾弘巍,你听着!如果你敢背着我和你父亲跟他有联系,妈妈今天发誓,如果你那么做,我第二天出门就被车撞死!”
“妈妈!”顾弘巍捂住她的嘴,恳求,“别这样,求求您。”
顾妈妈掰开他的手,一字一顿的说:“记住我今天的话,这个誓言永远有效,除非有一天我和你的父亲同意。”
父母与爱人之间的选择,让顾弘巍第一次感到绝望和无力。
人生就是这样,哪有一路顺风顺水。
这个故事不长,姚瑾绪却能感受到漫长的煎熬,原来顾弘巍和他一样,十几年来,一分一秒都没有放弃过。
如果换作是他,未必能做到像顾弘巍一样执着,也许为了亲人,他会默默放下这段感情。
“那...”姚瑾绪嗓音变的沙哑,紧张的问,“现在慧玲阿姨...”
潇雨婷摊开手,说:“顾叔叔和慧玲阿姨已经默许了,僵持了这么多年,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弘巍哥不开心,做父母的又怎么会开心呢。”
“默许...”姚瑾绪有些激动。
潇雨婷叹口气,让自己靠在椅背,说:“其实呢,慧玲阿姨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她也很后悔,但是覆水难收。绪绪,弘巍哥每天用十二个小时思念你,剩下的时间交给钢琴,他这么努力,为的就是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姚瑾绪回神,无语道:“他都不睡觉的吗?”
潇雨婷一手托腮,笑的暧昧:“因为他梦里都是你啊。”
“你个小丫头!”姚瑾绪重新打量她一番,“我现在相信你是死胖子的助理了,跟他一样皮。”
沉思半晌,姚瑾绪表示疑惑:“对了!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潇雨婷一脸得意:“我冰雪聪明啊!一半猜一半想。”
姚瑾绪不会信她的鬼话,估计又是顾弘巍出的馊主意。
姚瑾绪又气又好笑,这死胖子什么变的这么腹黑了。
“打电话给他,我要见他。”姚瑾绪敲了敲桌子,像老板一样吩咐。
潇雨婷呵呵笑,晃着手机说:“弘巍哥关机了,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听语气好像要自杀。”
姚瑾绪斜了她一眼:“你信?那死胖子才舍不得死,不然我鞭尸。”
“他真的关机了。”潇雨婷叹息,“弘巍哥表面永远是开朗乐观,但他是正常人,也会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姚瑾绪扯了扯嘴角,别别扭扭的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潇雨婷神秘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弘巍哥好像不会游泳,我猜他在湖边。”
姚瑾绪:“......”
百思不得其解,死胖子为什么找了个白痴妹妹当助理。
潇雨婷前脚刚走,姚瑾绪便行事匆匆的从办公室出来,被戴希文堵个正着。
“总经理,TY的客户已经到了。”
姚瑾绪一愣,随后挥挥手:“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你派几个市场部的人去接待。”
“哦哦,总经理,那下午的会议...”
“取消。”
姚瑾绪走到电梯处,进去之前又补了一句:“明天的会议也有可能取消,具体情况等我通知吧。”
戴希文:“......”
总经理是要跟刚刚来的那位美女约好民政局见吗?说好的喜欢白白胖胖呢?
*
顾弘巍一整天都没有离开演出大厅,这里空旷无人,只有舞台的几处射灯打着亮光,四周伴随着音节的回声,他反复弹着自己谱写的新专辑,充斥着深情与思念。
一曲终,顾弘巍抬手离键,执起酒杯晃了晃暗红色的酒水,微抿一口。
“自己喝有意思吗?”
耳边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语调轻缓而富有磁性。
顾弘巍整个人一僵,倏地转头,只见日思夜想的男人坐在靠前的观众席,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绪绪!”
顾弘巍激动到左脚绊右脚,差点没摔下台,上一秒还是深情款款的艺术家,见到爱人的那一刻立马破功。
他这副窘迫的模样,看的姚瑾绪牙痒痒:“干嘛!路都不会走了。”
顾弘巍急急忙忙地从舞台侧面跑下来,脚步停在与对方一米远的距离,紧张的措手:“绪绪,你怎么来了。”
“哼!”姚瑾绪冷哼,非常不满意:“死胖子!你说过要给我当一辈子的专职司机,原来你认为的一辈子才十五天而已,果然只会说的好听。”
“绪绪...”顾弘巍脸上的情绪变幻莫测,下一秒决定不再矜持,身形一晃,坐到姚瑾绪身边,用自己略微冰冷的手握住对方的,“刚刚的话什么意思?别欺负我,说明白一点。”
对于他的亲近,姚瑾绪没有躲也没有抗拒,而是微微皱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练了一夜的琴。”顾弘巍又开始装可怜,“这里空荡荡的,寂寞空虚冷。”
“......”
姚瑾绪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微怒道:“别跟我耍贱。”
顾弘巍笑的坦然,握住他的手亲了亲,开心的像个孩子:“绪绪,你能来找我,我好高兴。”
“死胖子...”姚瑾绪小声嘀咕,语气里夹杂着羞愤,“我问你,你刚刚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我的新专辑《迷而不返》,下个月发行。”顾弘巍舍不得放开他的手,在他光洁的手背又印下一吻,“绪绪,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姚瑾绪故意气他:“我不听钢琴曲,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弘巍并不拆穿他,而是说:“这首曲子是我思念你的证明,父亲总说我迷失了道路,犯了错误不知道改正。我不知道与你相爱在众人眼里是对是错,但是我唯一能想明白的,就是在这条道路上我想牵着你的手走到尽头。”
姚瑾绪的喉咙轻轻在颤动,似乎酝酿着什么,下一秒,伸手空余的手用力捏住顾弘巍的脸,大怒道:“死胖子!谁让你减肥的!”
“呃...疼疼疼疼疼!”
深情的告白,原本以为会等来姚瑾绪的热泪盈眶,谁成想是伸来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