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识我?”傅清深一嗤,“昨晚……”
“谁会记得网约车车主?”言甜打断他,没兴趣再听,“车费已经结了,麻烦不要再纠缠我。”
她甩开傅清深。
多多被这突然的插曲吓到,连最爱的草莓奶昔都吃得战战兢兢,偷看了她好半天,才委屈地问道:“甜甜,你怎么不吃啊?你在生气吗?”
“我怎么可能生气。”言甜拨了拨刘海,温柔安抚,“我就想和你算算账,凭什么他是哥哥?”
多多茫然。
“你叫他哥哥,叫我姑姑。”言甜竖起眉,“我们怎么就不是一辈儿的了?我那么老?”
多多啊了一声,才委屈地解释道:“言闲说,有求于人的时候,一定要把人叫得年轻一点,才会讨人欢心。他载我们过来商店,我叫他哥哥,有什么不对吗?”
言甜不赞同:“言闲天天教你各种歪理。”
“甜甜妹妹,我有一个请求……”多多一拍脑袋,眨了眨一双滴溜溜的大眼,对手指问,“我能不能再吃一个草莓蛋糕?”
言甜:“……”
多多就是眼大肚子小,吃完奶昔和蛋糕,多多已经饱了,什么炸鸡丸子小馄饨都不肯再吃。
言甜训斥她浪费食物,她就撒着娇:“我可以带回去给言闲吃嘛!他每天喝酒应酬,回来肯定饿了!冷了不要紧,天天不着家的人只配吃冷的!”
言甜只好把剩下的全打包,带着蹦蹦跳跳的多多出去,边训她:“刚吃饱不要跳,很容易肚子疼的。”
多多嘴硬道:“才不会呢!”
刚走出商场正门,多多就有些不对劲了,半蹲着开始捂肚子,嚷嚷着自己肚子痛。
言甜慌了神,蹲下来抱住多多,连声问询。
多多脸色都痛白了,没力气回答。附近逛街的热心路人环上来,问需不需要帮忙。
言甜正想询问他们中的谁可以帮忙送医院,眼前却有一道影子嗖地跑近,带过清浅的风,停在他们面前,有力的臂膀迅速抱起多多。
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一双星色眼瞳若有薄雾,在阴影处生生跃动。
言甜目光一滞。
然而,围观的路人已经有人认出那是傅清深,引起小小的骚动。
甚至有热爱他的粉丝小姑娘,已经冲昏头脑,眼花手乱地用摄像头对准了他。
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冲上来要签名和合影了。
傅清深不为所动,也没看言甜,很快拉开车门,把多多放进后座里。
言甜连忙跟着上去,抱着多多坐在后座。
车子飞驰而走,傅清深从后视镜里看她,低声提醒:“安全带。”
言甜如梦初醒,低头把安全带系上。
人民医院就在十分钟车程远外的地方,这个时间段车流不多,傅清深车开得极快,很快就到了医院。
言甜嗫嚅开口:“你……”
她想说,你要不别下车吧,会有人认出你。
傅清深寂静无声,置若罔闻,似乎根本顾不上她,摸了个口罩戴上,下车把多多抱进去,挂了急诊。
急诊里人不多,医生诊断过后很快判断出是急性肠胃炎,把多多转到儿科去输液消炎。
儿科里闹腾着全是哭声,家长们被缠得头大,根本顾不上观察别人,一时竟无人注意到傅清深这个大明星。
护士让他们去一楼取药。
言甜接过药单:“我去吧……”
已经挂上了点滴,药效还未来得及发散,多多痛得意识昏沉,喃喃地唤了一声妈妈。
傅清深目光轻滞,把多多交给言甜,拿过她手中的药单,离开去拿药。
言甜心中如有百味杂陈,片刻过后,护士又走过来登记表格,询问:“你是孩子的母亲?”
“不是。”她摇摇头,“我是她的小姑姑。”
护士又问了多多的姓名和年龄,登记完毕,用电脑打印出病历单。
目光远处,傅清深提着一袋西药走回来,长腿细腰,黑衣黑裤,黑色鸭舌帽,年轻性感,又不轻浮,多几分禁欲气息。
护士问:“那是孩子的爸爸?”
“不是。”言甜摇摇头,“是见义勇为的人。”
“真好看。”护士由衷地赞叹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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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风殆尽,夕阳的最后一笔颜色消褪在天空尽头。
他们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多多累得睡着了,趴在车的后座上睡得正香。
为了让多多能伸腿睡得舒服些,言甜选择坐在副驾驶位上。
车窗升起,隔绝了外来的凉风。
风铃终于不再传出声响。
傅清深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言甜,又被抓到。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是言甜率先移开。有些尴尬,言甜不着痕迹地开口解释:“下午看错车牌号,所以上错你的车。”
傅清深淡淡嗯了声。
其实不难推测出来。
如果没有看错,估计她就是走着去,跑断腿,也不肯坐上来。
还是尴尬,言甜整理了下包:“帮忙送多多去医院的事,谢谢你。”
傅清深沉默,这次连丁点声响都没回应给她,也不知道是听到了没有。
更尴尬了。
转过人潮汹涌的街角,言甜忍不住把视线落到后视镜上,偷偷看他。
水墨色的瞳孔,绵长细软的眼睫,内扇形双眼皮双出了世界,骨相精致又温柔。
即使放在繁复的娱乐圈里,也是轮廓鲜明的一张脸。
“去哪里?”沉默过后,他神色波澜未惊,淡声问她。
言甜报出小区的名字。
傅清深在江城待得久,连导航都没开,直接打了方向盘拐弯。
言甜在尴尬中,低头翻找着钱包,打开扣子。她从来不带现金,嫌弃纸币会让钱包变得鼓鼓囊囊,乱七八糟地塞满了银行卡。言甜挑了半天才挑出一张黑色的卡,放到台上福仔娃娃的旁边。
傅清深眉目森然。
言甜分得很清,旧识是真,但钱不能不给。
“刚刚的医药费,是你垫付的。”言甜解释,“我不知道具体多少,这卡里的数目应该够了,密码是我的生日。”
在寂静窄小的车内,傅清深的嗤笑声很明显。
已到小区门口附近,他忽然靠边停下。车窗外光线变淡,忽而又有暖金色的路灯亮起,浓重的云层掩盖寂寥的月,似乎快是下雨的模样。
他的声线带过浓浓的讽刺。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